“為何突然提前了,可是有何變故?”


    尤鵬海神色凝重道:“實話實說,確切情況我也不知,但我們分號的管事得了官府那邊的消息,說是……這城裏怕是要出事。”


    嚴之默心頭一緊,試探性地問道:“是否與災民有關?”


    尤鵬海舔了舔發幹的嘴唇,橫豎左右無人,便說出了自己得知的小道消息。


    “聽說,是城裏有人得了疫病。”


    他說完後,見嚴之默的目光在自己的口罩上停留了一瞬,撓了撓後腦勺,慚愧道:“怪我前幾日還覺得老弟你太過緊張,如今看來,這疫病還真不是空穴來風!咱們得趁這個疫病擴散之前,趕緊離城!”


    嚴之默明了其中道理,隻是事發突然,他們還需要一點時間收拾東西。


    “尤大哥,既如此,你便先趕去城外和鄭鏢頭他們會合便是,我這邊收拾好後,即刻趕著馬車出城,咱們在城外見麵。”


    尤鵬海點頭道:“我也正是此意,他們已在城外五裏處的驛站,咱們也在那處相見。”


    嚴之默之所以說需要時間準備,是因為這個時候,姚灼還在屋裏午睡。


    自從來了淮江城,不知是不是這邊氣候更暖的原因,姚灼春困得格外明顯。


    若不是近日擔心城中疫病,嚴之默都想帶他去醫館看看。


    不過見他出了下午多睡了一會兒之外,能吃能喝,精神也好,又覺得自己是否過於精神緊張了。


    看了看日頭,時間緊迫,他吩咐了元寶去套馬車,又讓如意去隔壁院子通知房東,他們一行人今日就會搬走。


    安排好後,快步走進屋子裏,叫醒了睡夢中的姚灼。


    姚灼睡眼惺忪地爬起來,還未反應過來,為何突然現在就要走了。


    嚴之默便把尤鵬海打聽到的消息說了,姚灼的睡意瞬間因此一掃而空。


    “城裏竟已有了疫病?”


    嚴之默一邊幫他穿外衣,一邊道:“不知真假,但我覺得八九不離十。這疫病擴散起來怕是會十分迅速,咱們現在離開還來得及。”


    他們緊趕慢趕,隻花了不到半個時辰就準備完畢。


    結果,卻還是在出城的時候被人攔下了去路。


    守城的士兵似乎換了一批,一個個鐵麵無私,通知想要出城的眾人——


    “知府大人有令,即刻起,無知府大人手令者,不可擅自出城!”


    而在一群人七嘴八舌地爭論當中,白日裏保持著敞開狀態的高大城門,轟然關閉。


    馬車被迫掉頭,原路返回。


    嚴之默看似在望著前方出神,思考著對策,實際上已經在意識海裏打開了係統商城。


    他觀察一圈,最後暫且先下單了一包現代工藝才能製作出的醫用防護口罩。


    隨後,他望著後台數據一欄中的積分與收益數字,陷入了沉思。


    目前尚不清楚這次淮江城的疫病,已經發展到了什麽程度,而官府又有何應對措施,還有那位上頭派來的欽差,究竟靠不靠譜。


    嚴之默搓著手指尖,眼下無疑有一件事可以確定。


    在事情發展到無可挽回之前,他的商城裏,一定藏著解決問題的辦法。


    隻是若真到了那一步,他要不要拿出來,又如何拿出來?


    思索過後,他又望著正在意識海中轉圈圈的旺財,問出了一個問題。


    “這個位麵世界中發生的劇情,係統是可以提前預知的嗎?”


    而旺財卻給出了一個嚴之默意料之外的答案。


    “宿主,當你進入這個位麵的那一刻起,這些就不再是劇情,而是你主宰的人生呀~”


    嚴之默聽罷後,輕輕一哂。


    沒想到經過這數月的成長,連最開始傻乎乎的旺財都能給出這樣的回答了。


    但是這個答案背後的含義,卻令人無法忽視。


    嚴之默再度抬眸時,目光堅定,顯然一些問題,已經有了確切的答案。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修了前兩章,加了不少字,順延下來,今天的新章就是昨天發過的了(捉蟲版),如果有開了自動訂閱或者不小心買重了的,可以在這章評論留言,我紅包返還。


    第109章


    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


    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


    嚴之默上一世讀過的這闕詞,倒可以借過來作為淮江城的參照。


    既為舊朝古都,九省通衢之地,因而商業發達,文氣興盛。


    在無數文人墨客的筆下,淮江都是浸泡著美人骨的溫柔鄉。


    隻是這等平靜的表象,若被撕碎,也僅是一夜之間的事。


    初時,淮江城采取對災民不聞不問的態度,完全出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緣由。


    他為官多年,在淮江這一任上賺了個盆滿缽滿,自詡一切皆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這各地哪年沒有個天災,什麽水災、旱災、蝗災……也沒見哪次真的影響甚巨。


    因而這回,他見不過是城門外聚集了一幫災民,左右不過二百人左右的規模,便壓根沒當回事。


    哪成想,不過區區一次水災,驚動了京城不說,皇上竟還派了名欽差下來巡視。


    更想不到的是,欽差來了,他為了保住官帽,連夜讓人把災民往城裏放,卻正正好好釀成大禍!


    疫病的傳播,遠比人們想象中的更為迅速。


    畢竟這個時代,沒有係統的防疫措施,更無行之有效的消殺手段。


    很快,嚴之默就聽說了這次疫病的症狀。


    最初是發熱,接下來便開始上吐下瀉,渾身疼痛。


    有一些抵抗力強一些的,到了這一步還能挺過去,到了後期,症狀會減輕,並非完全難以忍受。


    但若是體質本就不佳的,等到演變到吐血那一步,基本就難逃一劫了。


    如今入了夜,都仿佛能聽得到街上病患傳來的呻//吟聲。


    更有甚者,一日之內就有不止一家人出殯,紙錢飛舞,乃至隨風落入街旁兩側人家的宅院。


    這等遭遇,很是不吉利。


    嚴之默瞧見了,本想順手去撿,被姚灼攔下。


    隻見對方麵沉如水,親自把那些紙錢撿起來,丟進灶台裏燒掉。


    姚灼回來後隻說,嚴之默身體不好,八字輕,怕他因此沾上不好的東西。


    嚴之默也清楚這點,故而這幾日都沒有亂跑。


    而是成日在書桌前,奮筆疾書一些什麽。


    一時間,連帶直播間的氣氛都變得一片愁雲慘淡。


    【主播也太倒黴了,但凡早兩天離開,也就不會遇到這件事了】


    【明明這裏是這個國家最繁華的城市之一,管理水平卻如此低下,無語= =】


    【emo了,我隻想看愉快的搞錢日常,為什麽直播間和現實一樣沉重】


    轉眼間,自封城之後,已過去五日。


    這五日裏嚴之默與姚灼,未出宅院一步,隻有素來體質最好的元寶,戴好口罩,避開人群,出去打探了一次消息,又買了一些肉菜回來。


    點算一下,家中食物足夠再支撐個七八日,這一點嚴之默目前還並不過分擔心。


    至於已經出城的押鏢隊伍,既然無法通信,他索性也不去想。


    最壞的結果,或許是這批種蟲無法平安運抵雙林縣。


    可而今這個形勢,這些反而都是最不重要的了。


    下午,有官差在外麵敲門,檢查宅子裏有無染疫病的人。


    若是有,便要一起帶走,送去城裏的醫館集中治療。


    因聽嚴之默講了這疫病的傳染方式,好不容易將這些官差打發走,姚灼仍覺得膽戰心驚。


    當即讓元寶和如意拿出嚴之默準備的“烈酒”,把那大門、台階全都噴灑了一遍。


    他這幾日肉眼可見地愁緒滿目,嘴上都起了個燎泡。


    嚴之默讓如意去灶房煮點綠豆百合湯去火,明哥兒原本在窗下畫畫玩兒,一聽這話,又跟著如意去了灶房,想學著煮湯。


    待他蹭蹭跑遠,姚灼想起什麽似的,對嚴之默道:“說起來,昨晚上我起夜,隱約聽見明哥兒說夢話。”


    他回憶一番,繼續道:“我也未聽分明,一開始以為他在喊爹娘,後來仔細一聽,更像是在喊阿姊。”


    這麽小年齡的孩子,極少有不依戀爹娘,卻更依戀姐姐的。


    況且明哥兒跟他們身邊也有些日子了,從未提起過自己的家人,這是唯一一次,自夢裏教姚灼不小心窺到了端倪。


    “或許他想找的家人,就是他阿姊。至於爹娘……會不會已經不在了?”嚴之默說出自己的猜測,與姚灼一起推斷一番,顯然也得不到任何確切的結果。


    一想到原本這時候,馬車早趕出去百裏地了,姚灼不由地捂著泛疼的嘴角,發愁道:“這疫病也不知何時能結束,像你我這樣外鄉來的,總不能永遠不出城罷?”


    這亦是嚴之默每天都在思考的,最重要的問題。


    他起身,去書桌旁拿來了壓在鎮紙下的一疊手劄。


    姚灼認出,這是嚴之默這兩日熬夜在寫的東西,此前自己沒有看過。


    這會兒他接過去細讀,他識字識得晚,到現在閱讀速度仍然不快,可不妨礙他看懂了紙上字跡所代表的含義。


    這是一份獻策,就如嚴之默之前給到雙林縣龐知縣的那份一般。


    不同之處在於,那份講的是農田農具,這一份,講的是治病防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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