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為什麽是半桶,倒不是客棧不舍得給,而是他提不動。


    就在附近的人都抻著腦袋想看看這個書生在忙活什麽時,彈幕飄過幾句話。


    【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默寶是不是要當街洗衣服推銷肥皂哈哈哈哈】


    【虧主播能想得出來,我笑死】


    如果嚴之默能看到這幾條彈幕,一定會慢悠悠地回複一句:答對了,加十分。


    作者有話要說:


    今晚要出門,又怕存稿箱抽風,所以提前更新啦~


    第60章


    嚴之默在這邊擺出洗衣服架勢的同時,隔壁姚灼也在和薑越一起擺放要售賣的手工品。


    他們沒有直接在地上鋪布,而是從驢車裏拿出了來之前特地讓方老大幫忙做的折疊木桌。


    撐開以後,再鋪上深色的舊床單布,才將鉤針做的小玩意與薑越帶來的繡品分門別類的擺上去。


    因為這些東西賣的貴些,離地麵遠一點也不容易沾上塵土。


    再往右,則是莫大娘裝著雞苗和鴨苗的大筐。


    她什麽也不需要準備,這時候已經開始叫賣了。


    “自家抱的雞苗鴨苗嘞~包活包精神~”


    莫大娘叫賣起來,中氣十足,很快就有零星兩三個人湊上來看,還有小孩子蹲在筐邊,想伸手進去撈著玩。


    而另一邊,嚴之默也挽起了袖口,拿起一塊肥皂沾了沾水,開始在衣服上打泡沫,同時也叫賣道:“新式皂角,清香耐用,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就是手伸進木盆裏的時候“嘶”了一聲,這水怪涼的,早知道應該備一壺熱水兌一兌。


    兩邊的叫賣聲此起彼伏,夾在中間的姚灼和薑越對視一眼。


    薑越猶豫著提議,“阿灼,要麽咱倆也喊一喊?”


    姚灼張了張嘴,也想不出什麽像樣的叫賣詞,最後還是放棄了。


    兩人遂拿出針線筐子,不約而同納起了鞋底。


    沒過多久,嚴之默的攤位上迎來了第一個客人。


    “這東西是皂角?怎麽看都不像,你這書生別是來騙人的。”


    來的人和村長媳婦年紀相仿,是個四十多歲的婦人,後麵跟了個哥兒,看模樣和打扮,應當是一對婆媳。


    “大娘,你有所不知,這並非皂角所做,但清潔效果比皂角更好,還有一股清香,因此叫做香皂。這一大塊能用兩個多月,才賣二十文,不比皂角劃算多了?”


    那婦人撇了撇嘴,隨手拿起了一塊察看。


    發現這個叫香皂的東西,還真是沉甸甸的,有些分量。


    再抬頭,見嚴之默身前放著一盆衣服,旁邊有一塊濕了的新式皂角,便問道:“你那衣服就是用這香皂洗的?”


    嚴之默大方展示道:“是了,大娘你若不信,喏,這裏有一塊髒汙,我且洗一洗,你便知道好不好用了。”


    大娘狐疑地揣起手,突然道:“看你歲數應該是成了親的,你媳婦沒跟著來?洗衣服這種事,哪有讓漢子幹的?”


    嚴之默:……


    再看那跟著婦人一起來的哥兒,一副低眉順眼不敢說話的模樣,便也猜到這婦人平日裏是什麽做派了。


    隻是管天管地,也不該在大街上對別人家的夫郎指手畫腳。


    嚴之默笑笑道:“我家不拘這些,誰有空誰便洗了,何況我家夫郎近來身子不爽。”


    一旁的姚灼聽見了,往這邊看了一眼,正好對上嚴之默的視線。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很快姚灼的攤位上也來了客人,他和薑越連忙開始招呼。


    隻是最後這挑挑揀揀的婦人也沒買,臨走時還道:“什麽東西就敢賣二十文,怕不是騙傻子呢!”


    一旁姚灼注意到這一點,忍不住陰惻惻地瞥了那婦人的背影一眼。


    浪費自家夫君的時間,嘴巴還髒,可恥。


    彈幕同樣群情激奮。


    【哪來的長舌婦啊!給姐爬!】


    【什麽惡婆婆,在家裏橫就算了,出門還多嘴多舌,是不是欠打?】


    【買不起就說買不起,還說默寶是騙人的,看我一拳一個老太婆!】


    待人走沒影了之後,他架著拐杖挪到嚴之默的旁邊,坐上小板凳。


    “夫君,一會兒若是還要給客人展示香皂的用處,就讓我來洗吧。”


    嚴之默知道他是把剛才那婦人說的話放在心上了,拿起一塊布巾擦了擦手,說道:“一個路人罷了,不必和她一般見識。”


    兩人正挨著說話,就聽對麵早上光顧過的早餐攤子傳來一聲驚呼,緊接著便是責罵聲。


    “你這孩子,讓你好好在後麵坐著,非要到前麵來添亂!剛給你做的衣服沾了醬,等回家以後若是洗不掉,你今年過年就沒新衣服穿了!讓你次次不長記性!”


    說罷就朝小孩屁股打了兩個巴掌。


    小孩當即哇地一聲哭出來,還抬起袖子抹眼淚。


    這下好了,沾了醬的袖子蹭上了臉,不僅變成了小花貓,汙漬也因為沾了水而變成了更大的一片。


    孩子娘看了一眼,登時要氣得背過氣去。


    另一邊,男攤主還在烙油餅,又有客人來點餛飩。


    女子隻能忍著一口氣,把一碗餛飩下進了鍋裏,沒多久撈了出來,給客人端過去。


    剛回來站定,打算揪著小孩耳朵再教訓兩句,就見攤位前多了道人影。


    正是早上來自家攤子,帶著夫郎吃了兩碗小餛飩的書生郎,方才還在對麵一邊洗衣服一邊賣什麽新式皂角的。


    難不成……?


    女子看了嚴之默一眼,就見書生郎彬彬有禮道:“大姐,方才聽到你家孩子不小心弄髒了衣衫,若是不介意,可拿去我那裏洗一洗。”


    畢竟非親非故,女子還是有些戒備。


    但嚴之默這張臉杵在那裏,實在不像什麽偷奸耍滑之輩。


    一想到深色的醬拖到下午收攤回家,一定早就滲進衣服裏,到時候用皂角把衣服搓爛了,也一定會留下一塊汙漬……


    女子心疼這身新衣,當即下定決心,當場讓孩子脫下外衣,拎著衣服去了嚴之默的攤位。


    因為鬧出的動靜不小,附近的攤主隻要是閑著的都往這邊看。


    嚴之默攤子的另一邊是個賣竹編器具的大嬸,看起來似乎認識早餐攤的女人。這會兒沒生意,就攥著一把瓜子,過來嘮閑嗑。


    “劉家媳婦,你把你家小寶衣服洗了,他穿什麽,不得凍著。”


    劉家媳婦方才已經聽嚴之默講了這香皂如何用,這會兒正好奇地想試試,聞言道:“穿他爹舊袍子,凍不著!這熊孩子,回去我還得揍他一頓!”


    大嬸朝對麵早餐攤望了一眼,果然見那小孩裹著一件灰撲撲的舊袍子,臊眉耷眼地坐在凳子上,委屈得很。


    看完之後,她又繼續看劉家媳婦洗衣服。


    隻見那怪模怪樣的所謂香皂,遇水也不會化,在衣服上搓幾下,很快就起了一層白色的泡沫。


    皂角也有這作用,可泡沫沒有這麽多,也沒有這麽細。


    劉家媳婦此刻早已微微睜大了眼,趕忙用力搓了幾把衣服髒汙的地方,肉眼可見汙漬一下子就淺了下去。


    “這東西當真好用!”她一嗓子喊出來,那隔壁攤位的大嬸也忍不住了。


    “我也看看,真有那麽神?”


    擺攤就是這樣,隻要有一個人看,就很快會來第二個人,以此類推,哪怕沒人買,人越多越熱鬧,勢必生意也差不到哪裏去。


    何況這攤位與眾不同,賣的是洗衣服的東西不說,還有人現場表演“洗衣服”。


    而且還有意外之喜,就是那隔壁攤位的大嬸,實在是個格外優秀的話癆加捧哏。


    “哎呦呦,瞧瞧,還真給洗掉了嘿!這要是用以前那皂角,這衣服都得洗爛咯!你家那醬我是知道的,忒難洗!”


    “書生郎,你是哪個村子來的,這香皂你們那邊人都用麽?”


    “多少錢一塊?二十文?這可有點貴啊,皂角幾文錢買一大把呢!”


    嚴之默態度極好地和她對話,無形之中關於香皂的信息已經全透露了。


    聚在攤位前的不少人,都已經蹲下來拿起香皂,一邊摸一邊議論著。


    就在這時,劉家媳婦滿意地抬起袖子擦了擦臉上濺到的水珠,把衣服拎出木盆,擰幹了水,然後站到一旁,抖動了兩下。


    隻見那沾了醬的袖子已經幹淨如初,不僅如此,醬的味道也完全洗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清香,比皂角好聞多了。


    她一臉笑容,顯然十分滿意。


    “多謝相公借我木盆浣衣,這香皂著實好使,這樣,我回攤子上拿錢,買上一塊!”


    說罷就拿著洗好的衣服,風風火火地回自家攤子了。


    她一走,攤位上看熱鬧的頓時七嘴八舌地問了起來。


    “書生郎,二十文一塊太貴了,能不能便宜些?若好用,下次還來買你的!”


    這是講價的。


    “夫君你瞧,這裏還有小花呢,怪好看的。”


    這是善於觀察的。


    “嫂子,不妨咱倆買上一塊,分成兩半,兩家一起用就是了!”


    這是已經在商量拚單的。


    果然什麽樣的叫賣都不如活體廣告來的好使,沒過多久,劉家媳婦拿著二十文錢回來了,嚴之默讓她自己挑。


    她本想選一塊大一點的,比來比去才發現每一塊大小都一樣,而且幾乎沒什麽瑕疵,於是最後就隨便要了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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