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夕的父親聽著老婆的話,就回去把飯菜都端來。


    黃澄澄聽著,知道楊阿姨是希望她也能瞞著李漁,不要讓李漁擔心。叔叔摔傷這麽大事,難怪她沒聽李漁提到過,原來是壓根不知道這事。幸好叔叔跟楊阿姨他們都是老朋友老鄰居,不然叔叔一個人在家都沒人知道他摔傷,也沒人能照應他。


    “今天人多熱鬧,我再炒點兩道菜,你們先聊著。”楊阿姨說著就到廚房裏找李叔叔家能用的食材。


    原本沒打算留下吃飯的,黃澄澄最終還是改變主意留下了,笑道:“我給阿姨打下手。”


    “不用,阿姨一個人忙的過來,你陪叔叔們聊聊天吧,聽你李叔叔說,你在香港芭蕾舞團啊,給阿姨叔叔們講講香港的事吧。”


    黃澄澄給大家講了自己在香港從不適應到適應的過程,以及香港的遊玩景點……


    “前幾個月我跟李漁通電話,他工作太忙,沒法回來,正好我回來有點事,就來看看。今年我們舞蹈團要去日本演出,李叔叔,你有什麽需要帶給李漁的嗎,我可以幫您交給李漁。”黃澄澄想到李漁都沒空回來,萬一李叔叔有東西要給李漁的話,她也能順便帶一下。


    這些年她一個人在香港歷練,已然褪去了十年前任性囂張,更懂得了尊敬長輩,不會肆意頂嘴。


    “這個可以啊,要是不麻煩的話,正好順帶,我們年紀都大了,想給李漁寄點特產吧,也不會寄,太複雜了。”楊阿姨說著就答應了,還讓自己老公幫忙收拾要給李漁的東西。


    李叔叔腿腳不利索,被楊叔叔扶進李漁的房間,黃澄澄也跟著進到李漁的房間,這幾年一直都會趁自己回來看望父母的時候,也來看一看李叔叔,但是進李漁的房間這還是第一次,之前每次都是來的匆忙,走的急促,留她吃飯,她都沒時間,更別提是進李漁的房間看看。


    “孩子們都長大了。”李叔叔坐在李漁的床上不禁感慨起來,“你們都有出息了,叔叔打心裏高興,你們還小,未來的路都要相互扶持,叔叔老了,不能陪你們走一輩子。”


    黃澄澄聽著心裏一陣難受,很不是滋味,雖然明白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但是從一位長輩嘴裏說出來,卻覺得格外沉重,特別是看到李叔叔摔傷了,不想李漁擔心,自己一個人在家養傷,這幸好還是有老朋友照應著,要是連個老友都不在,那他一個人在家渴死餓死,都很難有人發現。


    她轉頭看到楊阿姨在廚房裏忙碌的背影,也想到了楊夕。


    李叔叔的背也比去年回來看望他的時候要更駝點了,白髮好像也變多了。


    人生有多少個十年經得起耗費。黃澄澄想著,心裏一陣酸澀。


    黃澄澄還是覺得自己應該幫楊阿姨幹點活,於是回到廚房幫忙擇菜,卻被楊阿姨攔下,不讓她幫忙。


    “澄澄你別忙活了,你是客人,哪有讓客人幫忙的道理,你可是舞蹈家,手不能碰水。”


    黃澄澄聽著笑道,“阿姨,沒那麽誇張,我是用腳跳舞,手幹點活沒事的。”


    “不行不行,聽阿姨的,女孩子的手是第二張臉。你要是覺得沒意思,就跟你叔叔們到李漁房間裏坐坐。”楊阿姨努努嘴,把黃澄澄從廚房趕走。


    她隻好不幫忙,又回到李漁的房間,看著李漁的房間,仿佛回到了那年夏季,李漁在海邊送給她紅舞鞋,她開心的像個孩子獲得棒棒糖一樣甜。


    她看到李漁的課桌上麵壓著玻璃,而玻璃層下麵壓著他們的畢業照,那時候青澀的她們,而她滿眼都是李漁。


    黃澄澄看著玻璃下不同時期的李漁的照片,不禁笑出聲,隻是每張有李漁的照片,都少不了楊夕的身影。


    黃澄澄想起當年畢業時寫的同學錄,她給除了李漁外的所有人都是寫的“夢想是嫁給李漁當李太太,生個像她一樣樂觀開朗的女兒。”


    她記得自己在所有人的同學錄上寫的寄語都是這句,然後離開班級去香港時,還被同學們笑話。


    不知道李漁的那本同學錄還在不在了,她給李漁的留言是跟其他同學都不一樣的,真的獨一無二。


    她離開李漁家時,一直在猶豫,要不要給李漁打電話,告訴他,叔叔摔傷的事,但是想到自己已經答應叔叔阿姨們,不會說的。


    想到自己親戚有在大醫院當醫生的,趕緊讓親戚開了點治摔傷很有效的藥物給李叔叔送過去。


    年三十晚,黃澄澄像往常一樣,打電話給李漁慶祝新年快樂。


    “到你房間的窗戶邊。”李漁在電話裏說道。


    黃澄澄一頭霧水,本來跟父母在客廳看著春晚,一聽到李漁說這話時,就兩步並一步的跑到自己房間的窗口,窗簾一拉開,就看到樓下站著的李漁正看著她的窗戶。


    她詫異道:“你怎麽回國了?!”


    “下來吧。”李漁說著就掛了電話。


    黃澄澄立即衝下樓,不管爸媽在客廳裏關心她怎麽了的話語,即使平時在外已經練就了很好的禮貌,但是一麵對李漁,她也完全把禮貌矜持拋到了腦後。


    “李漁,你不是說今年忙,不回來過年嗎?”黃澄澄仰著頭笑顏如太陽,在冬日的寒夜裏,溫暖人心。


    “回來看看我爸,他摔傷了這麽久都沒告訴我。”李漁說著,“我爸說,你一回來就去看望他了,還給他送了進口的治摔傷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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