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圍著一個石桌坐下。


    明媚將兩隻酒杯擺好,斟滿,端起其中一杯嚮慕遙道:「今日,多謝。」


    「不過舉手之勞,我也是碰巧遇上了。」慕遙微微搖頭。


    明媚凝視著他的眼睛,真誠道:「不管怎麽樣,還是謝謝你。」


    說罷,她將酒一飲而盡。


    明媚垂了垂眼眸,開口道:「晏兒是我弟弟。」


    慕遙點頭:「嗯。」


    「你早就猜到了?」明媚看向他。


    「不算早,但大概知道,他對你來說,很重要。」慕遙也看著她。


    明媚微微一笑,緩緩說道:「他姓江,名晏,是我的親生弟弟,也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慕遙有些詫異:「他姓江?」


    「是,我們的父親姓江,為他起名叫江晏,為我起名叫江心月,淩風煙不是我的名字。」明媚又為自己斟了一杯酒。


    江心月,江心月。


    不知為何,慕遙將這個名字在心頭默念了幾遍。


    明媚捧著酒杯,沖慕遙挑了挑眉:「你是第一個知道這件事的人。」


    慕遙一愣,下意識道:「我定會為姑娘保守這個秘密。」


    明媚又看了他一會兒,慢吞吞地道:「那就這麽說定了。」


    慕遙連忙點頭,心底卻悄然綻開一點小小的歡喜。


    明媚把玩著酒杯,聲音低低的:「我和晏兒出生在濮陽的一個武學世家,父親是一派掌門,母親是當地的名門閨秀,門派雖不大,但也足夠了,原本我們是可以有一個安穩的生活的。」


    「但是五年前……」明媚一頓,似是想到了當年那場禍事。


    慕遙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


    「五年前,一夥武林人士突然來到江家,向我父親討要江家祖傳的一份武功秘籍,被父親嚴詞拒絕,誰想到他們便懷恨在心,當天夜裏潛進江府……」


    明媚微微低下頭:「殺了我的父母,屠了江家滿門。」


    慕遙的眼眸一震。


    「而晏兒就是那個時候開始病的。」


    說起以前那些經歷,明媚的眼底卻沒有一點兒淚光,她的語氣隻剩下平靜。


    「他親眼看見了父親母親死在他麵前,看見了那夥人將整個江家變成一片血海,從此後,他再也不能開口說話,極度害怕人,智力也始終停留在那個時候,即使過去許多年,他也依舊如三歲孩童一般,根本離不開人。」


    提起江晏的病,明媚的神色黯淡了幾分:「這些年,我為他尋了許多名醫,但他們都說從沒有見過這樣的怪病,除了開些療補的藥以外束手無策。」


    「可是今日他居然開口說話了。」明媚望嚮慕遙,滿臉都是感動,「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其實她還有很多沒有說,最初的那幾年,晏兒每晚都會整宿整宿地做噩夢,又哭又叫,總是害怕地將自己抱成一團,抗拒所有人,包括她的靠近。


    可是明媚還是會將他緊緊抱在懷裏,柔聲安慰,盡管每次都會被晏兒咬得鮮血淋漓。


    有幾次,她真的堅持不下去了,她抱著拚命掙紮的弟弟,透過破廟的屋頂,看著天上的月亮,流了滿臉的淚。


    她從前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十指不沾陽春水,哪裏受過這樣的磨難?從前的她,受了一點委屈都能哭上許久,哪裏會像現在這般?


    她甚至開始恨父母為什麽就這樣丟下他們姐弟?為什麽晏兒要生病?為什麽要讓她一個人麵對這一切?為什麽不幹脆連她一起殺了?


    但每一次晏兒清醒後,總會盯著明媚手上臉上的傷口看很久,然後湊到她身邊,為她輕輕吹氣,黑白分明的眼睛裏是滿滿的心疼。


    看著江晏這樣小心翼翼的動作,明媚總會哭得潰不成軍。


    這是和她血脈相連的弟弟啊,她怎麽能不管他?


    她隻有這一個親人了。


    明媚將這些年的苦澀全都化作杯中的酒,一滴不剩地飲了下去。


    慕遙默默地看著這樣堅強的明媚,心裏想到的卻是她過去吃過的苦,一個剛剛失了雙親的弱女子,還帶著一個生病的弟弟,該如何在亂世中生存下去?


    若不是她主動將一切說出,他怎麽也想不到,這個美麗的女子居然會有如此坎坷的身世。


    兩人相對無言許久,慕遙將麵前的酒杯端起,在明媚微微詫異的目光下,慢慢飲了下去。


    酒液入喉,又烈又醇,慕遙不適應地猛咳了起來,將一張臉咳得通紅。


    原本有些傷感的氣氛一下子被打破。


    明媚好笑地撫上他的脊背,遞過去一塊手帕:「這種酒你就受不了了?」


    慕遙接過明媚的帕子,咳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他艱難地清了清嗓子:「我……很少喝酒的……」


    「是不是又是你師父說,喝酒不好的?」明媚調侃道。


    慕遙愣了一下:「你怎麽知道……」


    明媚笑了:「你可真聽你師父的話。」


    「師父是有大智慧的人,說的話自然有他的道理。」慕遙解釋道。


    他沉默了一瞬,向明媚道:「你弟弟的病我曾在一本醫書上看到過,若你放心,我可以為你弟弟看診……」


    明媚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問道:「你要……幫我?」


    「嗯。」慕遙點頭道。


    「但你不是懷疑沈掌門的死與我有關麽?」明媚故意將這件事挑出來,那天晚上她躲了過去,但這並不代表慕遙心裏的懷疑就打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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