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靈城的修奴坊市,比定北的規模要大太多了。


    周揚注視著前行的隊伍,心中頗不是滋味。


    他也有過與那些人相同的經曆,自己曾被封住穴竅並扔在巨蜥背上,足足過了七日七夜。不過他還算幸運,遇到了司馬鈴兒,這才沒有當一輩子礦奴,可眼前這些人未必有自己那樣幸運了。


    偌大個修界,有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也有這些沒有人身自由的修奴。大人物神聖不可侵犯,修奴則是朝不保夕,生死隻在主人的一念之間。


    這便是現實,這便是殘酷的修界。不用說靈台中期,便是修為達到天元中期,還不是淪為了奴隸?


    “鈴兒,你等著我,有朝一日,我必會成為製定修界規則的人!到那時,天下將是朗朗乾坤,太平盛世,沒有殺戮,沒有爭鬥,到處都是和諧安寧的景象,我二人攜手暢遊天下,無拘無束,做一對神仙眷侶!”


    這副場景讓周揚感歎不已,同時也生出了一股豪情,一股打天下,掌宇宙,命萬物的豪情。這股豪情突兀的在心中產生,並漸漸在腦海裏展現出一幅遠景圖卷。


    圖卷裏有人物,有場景,有悲壯的戰場,有與強者的對決,有數不盡的財富,還有生死離別。


    這是他一步步走向強者之路的未來圖卷,這幅圖卷瞬間變的非常清晰,但又很快消失不見。


    周揚暮然驚醒,努力尋找著心中的那幅圖卷,卻再也找不到了。出現的突然,消失的也突然。


    那不是夢,夢沒有那麽清晰,夢能記住許多事,但那副圖卷他隻記住了一個人,鈴兒。


    不是以前的鈴兒,而是一個無數次浴血殺場,最終成為一宗之主的鈴兒,霸氣外露,高高在上的鈴兒。


    這是怎麽回事?難道鈴兒也和自己想的一樣,要去開創一個太平盛事?


    這還是他朝思暮想的鈴兒嗎?不,這太危險了!打天下是男人的事,怎能讓一個女人站出來浴血殺場,讓他情何以堪!


    周揚輕輕搖頭,喃喃自語道:“不會,這隻是一個夢,一個夢而已。”


    他甩了甩頭,大步向前。


    過了石橋,他沿著與修奴隊伍相返的方向一路前行,邊走邊欣賞河岸的景色。


    大河蜿蜒不知盡頭,周揚便這樣沿岸一路走著,不知不覺間便又到了一個叉路口。這是一個丁字路口,往南是寬闊的大道,而路口處有兩座東西相對的樓閣。


    兩座樓閣華麗氣派,皆有六層。


    西邊的那座冷冷清清,而東邊的樓門前卻是人頭攢動,出入的修者甚多。


    周揚有些好奇,暗道今天是什麽日子,總有人紮堆,難道又是發牌子一類的活動?想到此處,他便摧動靈鹿向那一座樓閣而去。


    “這位道友,可是來看熱鬧的?要看可得快點,不然裏麵便沒有位置了!”大門處,一名黑衣漢子見周揚過來,忙打著招呼道。


    從這名大漢的氣息來看,至少也有天元後期修為,如此修為的人居然來看大門,這隨靈城內,還真是有些天元不如狗的意思。


    “看熱鬧,有什麽熱鬧可看?”周揚不解。


    “道友應該是第一次來吧?這裏麵的熱鬧好看極了,還有靈石賺,要不要進去瞧一瞧?”大漢熱情相邀道。


    周揚有些哭笑不得,這樣的看門人也會做生意?自己可是成年人,但他說的話,好象是在哄三歲小孩似的。


    “嗬嗬,好看極了,那是如何個好看法呢?”周揚還是問道。


    “見過人獸鬥嗎?”大漢一本正經道。


    “見過呀,修者與妖獸大戰,那有什麽好看的!”周揚有些失望。


    “並非你說的那種人獸鬥,而是將人和獸關在籠子裏打鬥,最後隻能剩下一方。當然,除了人獸鬥,還有修奴之間的對決,也是將他們關在籠子裏,隻到一人死去為止。


    還有,這些人身上既沒有法器,也沒有兵刃,全憑自身修為和道術對戰,精彩的很。而且看客們還可以賭勝負,賺靈石,運氣好的話,片刻間就會收入百萬靈石!”大漢詳細解說加誘惑道。


    “關在籠子裏?對決雙方的實力差不多嗎?”


    “當然,人獸鬥和修奴之間的對決,都是如此。”


    突然之間,那種被窺視的感覺一下強烈起來,卻倏地又消失不見了。


    “絕不是錯覺,有人在跟蹤自己,而且已然臨近!”周揚將神識全力放出,搜索四周。


    他的神識瞬間覆蓋到方圓百裏範圍,可出現在神識之中的修者太多,根本難以分辨哪個是跟蹤者。


    方才的感覺,與之前的那一種似乎有些不同,他也說不清哪裏不同,若是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那便是沒有之前的冷冽。


    對,就是這種感覺,之前的那種給人以冷厲肅殺之感,而這一股卻是沒有那種感覺。


    難道有兩撥人在盯著自己不成?周揚有些不寒而栗。


    “哎,你在幹嘛,用神識窺探嗎?放心,此處有強大的結界,你是看不到任何東西的!沒靈石便早說,別在這裏擋著別人!”那大漢見周揚不再說話,而是閉目感受著什麽,於是沉下臉道。


    這一聲沉喝,將周揚驚醒,不禁問道:“你說什麽?”


    “沒靈石就走,不要在這裏礙眼!”大漢鄙夷道。


    周揚正自不爽,但此時不宜動怒,便壓著火氣道:“多少靈石?”


    “五千。”


    “還真是不便宜,隻是看看熱鬧而已,便要這麽多。”周揚搖頭。


    “沒靈石……”大漢更加鄙夷,剛想說沒靈石快滾,然而周揚手中已出現了一個靈石袋,他的神識掃過,那袋子中正好是五十塊二品靈石。


    大漢的後半句話硬生生的被卡在喉嚨裏,隨即變成了訕笑,但臉色有些不好看,不過還是接過靈石,閃開了道路。


    周揚也不理他,徑直走了進去。


    一樓大廳早有迎接客人的美貌女子等候,見有人進來,先是盈盈一福,而後領著周揚向後麵走去。


    穿過大廳和寬大的門樓,後麵是一處占地數十畝的院子,院子裏遍布奇花異草,更有假山流泉,顯得很雅致。


    院子後麵是一處灰色的方形建築,沒有分層,但從高度來看,至少也有五層樓高,正好被前麵的六層樓閣掩住。


    灰色建築的大門外也有人把守,此處守衛的境界更高,居然都是天元巔峰!


    兩名守衛森寒的目光掃過了周揚和那名女子,便不再理會他們。


    進了大門,一片暄嘩之聲撲麵而來,呈現在周揚麵前的,首先是一座高台,高台下人影晃動,喝彩聲,謾罵聲,興奮的呐喊聲等此起彼伏。


    周揚發現人群之中還有女修觀戰,而且不止一人。


    高台上有一個巨大的玄鐵籠子,每座鐵籠都有五十丈方圓,此時籠內激戰正酣,且互有傷亡。


    籠子裏乃是一頭牛形巨獸,但頭上卻長著三隻角,大頭兩端的角很長並向後彎曲,而額頭正中的那隻角卻是筆直向前,如一柄利劍鑲嵌於頭頂,在昏暗的空間裏閃著寒光。


    周揚曾在一本典籍中見過這種巨獸,名為夔牛。


    當然,此夔牛非彼夔牛,傳說中的荒古夔牛乃是神獸,隻有單足,出入則有風雨雷電。


    但眼前的夔牛,隻是有一絲荒古夔牛的血脈,其中一條前腿極為厲害,相傳便是繼承了荒古夔牛的單足之力。


    此獸力大無窮,極善奔跑,達到五級中階之後便可禦空飛行,被很多修者當成坐騎。想不到在這家鬥獸場裏,居然用夔牛來與人角鬥。


    籠中的夔牛正是五級中階,而那個披發壯漢的修為也在天元後期境界,實力相當。


    雙方實力雖然相當,但夔牛的力氣要大的多,按理說,壯漢在赤手空拳的情況下,絕不是它的對手。可籠中的一人一獸卻已交戰了小半個時辰,此時還未分出勝負。


    台下的人顯然並非隻是單純的觀看,而是下了注的。有的押夔牛,有的壓壯漢,各自衝著被押的對象呐喊著,都希望把對方打趴下。


    此時,壯漢身上已多出了十數道傷口,有的地方深可見骨,且血流不止。然而他對這些傷口卻渾不在意,連連揮動鐵拳,猛擊夔牛的軟肋。


    壯漢的鐵拳,不但呼呼帶風,而且似有獸影浮現,隻是比較模糊,看不清形態。但他出拳便能打出獸影,這說明壯漢鐵拳的力道太大,這一擊沒有五萬也有三萬斤。


    夔牛被擊中了肋下,疼的連聲嚎叫,瞬間狂暴,牛頭猛的一甩,用正中間的牛角急刺壯漢。


    壯漢非常靈活,一擊而中之後,身形暴退,堪堪避過了這一重擊。然而這隻是夔牛反擊的第一招罷了,牛角落空的同時,一隻前蹄突然抬起,狠狠的蹬向壯漢。


    台下眾修驚呼聲一片,買了夔牛勝的人自然大喜,而少數買了壯漢勝的人,卻是一臉的失望。


    他們可是明白夔牛的這一蹄之威,那可是它的絕招,不但迅疾如風,而且力道極大,足有十數萬斤,便是鐵澆銅鑄的身體也承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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