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閣的二樓。


    李天九坐在一張賭桌上,在很仔細地擦著手中的刀。


    他曾經為了刀,失去了很多,包括家人和朋友。


    所以江湖上才叫他-刀狂!


    李逍遙很隨意地坐對麵。


    摘去了滿麵的胡子,他變成一個俊朗的公子。


    “你確定這銀針是屬於花二娘?”


    李天九開口問道。


    隻是沒有停下手裏的活計,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抬起一下。


    他不是不相信,是根本就不信。


    因為昨晚他就審過了花二娘,什麽也沒有問到。


    “可以去試試!”


    李逍遙也是平淡地說道。


    他也不認為,可以這麽容易地找到想要的答案。


    “我們的賭約,似乎還沒有結束吧?”


    李天九的臉上露出不屑的神情。


    他是金衣捕快。


    怎麽可能讓人如此戲弄!


    “可以,您要怎麽賭?”


    “接我一刀”


    李天九的話音剛落。


    一道淩厲的寒光,已經斬向李逍遙的麵門。


    到達他們這種程度的高手。


    所有虛幻的招式,都已化成幻影。


    他們更是享受,兵器劈斬在人身上的那種淋漓致盡的痛快。


    不知從前,那位前輩曾經好似說過。


    天下武功,無堅不摧,唯快不破!


    可是直到今天,才有人漸漸地明白,再華麗的招式,都抵不上一個快字。


    李逍遙微微一笑。


    他能預料到這一刀。


    畢竟他要麵對的是金衣捕快,還是一個刀狂。


    寒光一閃。


    李逍遙瞬間站了起來,手中的鏽劍如一條出水蛟龍,盤上了迎麵而來的長刀。


    軟劍!


    曆來都不是很多人在用。


    不是不會用,而是不敢用。


    它沒有硬碰的本錢,卻需要深厚的功力,靈活的手法!


    與其說是一把劍,倒不如說是一把暗器更為準確。


    想當初鬼老,傳他這把劍的時候也曾說過。


    如果沒有強大得自信,他可以摒棄這把劍。


    這也是這麽多年來,這把聞名天下的赤血劍,被他弄得鏽跡斑斑的緣故。


    就算是一個很有天賦的劍客,想要用好一把軟劍。


    不但要有強大得自信和功力,還需要有一把絕好的軟劍。


    如果能滿足這兩點,那軟劍的威力,就絕不亞於任何一件兵器。


    就如現在一樣。


    李逍遙的軟劍盤著長刀而上,不但卸掉了長刀的大半力量,也減緩了刀的速度。


    再長刀離他的麵門,還有一尺的距離。


    他的軟劍,已經抵在李天九的咽喉。


    “你的劍真的很快”


    李天九慢慢收回了長刀。


    這麽多年他挑戰天下用刀高手,雖然屢戰屢敗。


    可也讓他學到了很多。


    他這樣一個無門無派,無根基的人。


    能有如今的地位和名望。


    真的不是靠運氣來的!


    今天敗在一個後輩手中,讓他的確有點無地自容。


    “我帶你去見花二娘。”


    李九天收回長刀,快步走下樓去。


    一個無名的後輩,用本來可以刺破他喉嚨的長劍做賭注。


    他再不明白點什麽。


    那就不單單是一個蠢字,可以解釋的了了。


    李逍遙微微一笑,隨後緊緊跟上。


    雅閣的一樓,東南角。


    一間不太顯眼的雅間。


    就是琴娘的秀房。


    也是花二娘的專房,外人都不會進去。


    因為琴娘在雅閣裏,是個很特殊的存在。


    琴房的門是緊閉的,但裏麵的燭光卻是亮著的。


    李天九昨晚就提審了花二娘。


    因為她是唯一一個不受限製,可以自由進出三樓的人。


    而花魁跟龍家二爺,也都是死在三樓。


    可惜最後什麽也沒問到。


    他也沒有任何的證據。


    “花二娘可在?”


    李天九推開房門,一步踏了進去。


    房間裏很整齊,兩把古琴放在桌子上,花二娘正在調試著琴弦。


    琴娘就是修琴的。


    “李大人,又找奴家何事?”


    花二娘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好像現在手中的琴弦,才是最重要的。


    “不是我找你。”


    李天九已經在凳子上坐下。


    因為李逍遙進來了。


    他環顧了周圍的一切,又看了看正在修琴的花二娘。


    房間裏布置的井井有序,還有淡淡的清香,猶如一個大小姐的閨房。


    麵前的花二娘也是花容月貌,嬌柔可人。


    這樣的一位美嬌娘,說是一個凶手。


    怕是很多人都不太相信!


    “王麻子讓我把這個給你”


    李逍遙將手中的銀針放在桌上。


    花二娘的手微微停了停,可還是沒有抬起頭看一眼。


    “我不認識什麽王麻子”


    “可王麻子認識你”


    “我在這雅閣之中,認識我的人應該會很多”


    花二娘很是從容地說道。


    “王麻子說跟你很要好”


    “一個死人怎麽可能跟我要好”


    “你怎麽知道王麻子死了?”


    “我,我聽人說的”


    李逍遙微笑著,一步步的逼問。


    花二娘卻已是已經花容失色。


    她終於抬起頭,看向這個俊俏的公子,心裏產生了一絲恐懼。


    “這個手帕你應該很熟悉吧?”


    李逍遙慢慢從懷裏,掏出一方手帕。


    這是那天賭雞的時候,從王麻子懷裏順來的。


    一方很精美的手帕上,沒有牡丹和鴛鴦,卻是繡著一根紅色的針型。


    還有一個小小的花字,在手帕的中間上,顯得尤為醒目。


    “這又如何?”


    花二娘的臉色變得有些猙獰,連呼吸都變得很是急促,胸脯更是劇烈地起伏。


    “王麻子說是你毒死花魁”


    “我沒有”


    “可王麻子說親眼看見的。”


    “不可能,再說他已經死了”


    花二娘在嘶吼著,已經有些瘋狂。


    她沒想到會被人逼成這樣。


    因為她也是被逼的。


    這該死的王麻子!


    “王麻子還說,也是你殺了龍二爺”


    “我沒有”


    花二娘猛然站起來,將桌上的古琴全推在了地上。


    “那你為什麽要殺大悲寺的小和尚?他隻是個孩子。”


    李逍遙上前一步,大聲地嗬斥著。


    “我沒有,是大姐,不是我”


    花二娘雙手抓著頭發,一步步退到床邊。


    她的雙目已是一片赤紅,兩道淚痕從臉上滑落。


    “大姐是誰?”


    李逍遙輕聲說道。


    他沒有再逼這個可憐的女人。


    從他進入房間開始,他就確定這個女人不是凶手。


    她身上沒有該有的戾氣。


    也許隻是一個被逼的幫凶而已!


    “大姐是……”


    花二娘癱坐在床上,麵色癡呆,眼中的淚水緩緩的滴落。


    她不想在承受這樣的折磨了,受夠了半夜驚醒的噩夢!


    砰!


    一聲悶響。


    花二娘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


    房間裏的人,全都呆住了。


    李逍遙一個箭步過去,慢慢扶起花二娘。


    一個細小的紅點,出現在她的咽喉處,一絲黑色的血液從她的嘴角流出。


    哎!


    李逍遙長長一歎。


    剛才所有人包括他,都凝神貫注地想聽,花二娘說的大姐是誰。


    確實沒想到會有人,這個時候殺人滅口。


    還是自己大意了!


    李逍遙將她輕輕放在床上,急步走到門口。


    門口的人都嚇的失魂落魄,四下裏跑散。


    能這樣暗算的人。


    又怎麽可能不留後路呢?


    李天九站在床邊呆呆地看著。


    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讓他的神情現在還在恍惚中。


    李逍遙走過來,將花二娘從床上扶起,右手貼在她的咽喉處。


    “你幹什麽?”


    李天九一聲怒吼,手中的鋼刀依然出鞘。


    “大人,你不想知道她是怎麽死的嗎?”


    李逍遙緩緩地說道。


    “好,好”


    李天九尷尬地一笑,慢慢收回長刀。


    這麽多年的捕快生涯,他也算經曆了大風大浪。


    可這樣當著他的麵,殺人滅口的事。


    這確實是第一次。


    李逍遙慢慢將花二娘放下,右掌中的一枚泛著碧綠色的銀針。


    顯得那麽的觸目驚心!


    李天九看著銀針,隻感覺後背發涼,頭皮發麻。


    如果剛才這枚銀針,打在他的咽喉處。


    怕現在他也是一命嗚呼了!


    “李少俠,看出了什麽?”


    李天九很是恭敬地問道。


    現在的他,已經沒有了剛才的那股傲氣。


    “跟大悲寺的小和尚中的毒針一樣”


    李逍遙緩緩地回答道。


    “我要回去睡覺。”


    李逍遙說完走出房間。


    “我要去哪裏找你?”


    “宏通賭坊”


    李逍遙慢慢地行走在夜色中。


    最近的嶽陽城不太平,所以入夜街上的人少了很多。


    這件事越來越撲朔迷離,牽扯的人也越來越多。


    自己又何必攪和其中呢?


    “你可算是出來了!”


    一個陰暗的角落裏。


    兩道人影突然竄出來,把他嚇得半死。


    “你倆要死啊!”


    李逍遙大聲地嗬斥道。


    “柳大小姐非要進去,是我給攔著的,你要感謝我”


    司馬空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旁邊的柳如煙,卻是一臉擔心的樣子。


    “那咋滴,我再給你點銀子唄!”


    李逍遙歪著腦袋,邪魅地盯著這個小偷。


    “也行,有個二三百兩就行了”


    這個小偷的臉皮也是蠻厚的了。


    “你沒事吧?”


    柳如煙輕輕地地問道。


    那聲音小的可憐。


    虧得是黑夜,看不到她一臉的羞紅。


    “我沒事”


    李逍遙微微一笑。


    “受不了,我走啦。”


    “小偷,你能看出這是什麽毒?”


    他將一枚手帕包裹著,碧綠色的銀針遞了過去。


    司馬空空接過手帕,湊著月光仔細觀看著銀針,隨又放在鼻端聞了聞。


    “明天在賭坊等我。”


    司馬空空說完,人影一閃,已經躍上一座屋頂,瞬間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什麽情況?”


    李逍遙望著消失的小偷,滿臉的疑惑。


    柳如煙也被嚇了一跳。


    真是物以類聚啊!


    她偷偷地望著旁邊的人。


    臉越來越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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