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給我整沒用的,明天不用你去隊裏,這個閑事兒你不管,總有人幫你管。”


    沈莞聽懂他的潛在語,忙點頭:“好說,您慢走呀林隊長。”


    林玉蘭沒理她,打開門就走了。


    彼時,店裏的客人不間斷往上湧,沈莞轉頭又跑到廚房裏忙去了。


    直到了下午三點多,她跟林嫂子才有空歇一會兒。


    隻是這樣一閑下來,她腦袋裏就不受控製的胡思亂想,坐在位置上發愣了半個小時。


    王嫂子一拍大腿。


    “哎呀,今天光顧著忙活,忘記放狗了!”


    說完,王嫂子就跑到雜物間,把門打開。


    地瓜早就憋得猴急,在門打開的一瞬間,嗖的一下躥出店門,找到一個電線杆,單腿獨立,開了閘……


    沈莞倒不怕它瞎跑,而是擔心它的個頭嚇到過路的人,跟著出去看了眼。


    等地瓜拉尿完,她收拾了地麵衛生,牽著狗繩準備帶地瓜在附近遛一遛。也巧,剛走到胡同口,她就看見裏頭有一家偷偷開業的遊戲廳,正在被治安隊查封。


    第160章 欠欠的


    遊戲廳被貼上封條,老板也被治安隊的人給帶走了,至於那群被趕出來的半大小子,因為沒成年,被教育了一通,就讓他們各回各家了。


    沈莞站在路口看來一會兒,便牽著狗回了店裏。


    下午五點多,飯店又陸陸續續的開始上人了,沈莞在王嫂子的配合下,接待了一桌又一桌,其中就有第一天開業過來的幾個年輕人,他們這次還帶了朋友,總共十來個人,占據了店裏的大桌子,也點了五六個菜,沈莞詢問過他們主食,得知想吃麵條,建議他們點一大鍋燜麵嚐嚐。


    年輕人紛紛讚同,她便去廚房忙碌了。


    就這麽一直到了晚上九點,沈莞的飯店比哪一天都要忙碌。


    而最讓她興奮的,大概就是在櫃台核對賬單,再數一數,今天賺的大把鈔票!


    中午她接待了二十一桌客人,其中,三桌都是四個人,六桌是三個人,五桌是兩個人,剩下的全都是單來點的炒飯,四五個小時的忙碌,賺的錢就抵上了平時一整天。


    晚上,她隻接待了五個散客,剩下的幾乎全都是三人、四人,還有一個大桌,光是那群小夥子,就消費了六十多塊錢。


    王嫂子看著沈莞賺得一大堆票子,也跟著高興的合不攏嘴。


    沈莞剛查完了錢,她就忍不住興奮的心情來,小聲問道:“今天咋樣?”


    “拋去買食材的成本,淨賺來三百多塊錢。”


    王嫂子一拍大腿,兩隻眼睛都亮晶晶的。


    “那可真沒少賺啊,這麽下去,莞莞,你要成暴發戶了!”


    王嫂子沒多少文化,不會用好聽的詞匯,在她的腦海裏,可能暴發戶就是用來形容一個錢多的意思。


    沈莞沒在話頭上跟她計較,因為她自己也很高興。


    這個時代,幹個體戶聽起來不是那麽好聽,但錢賺得是真香。


    而在未來經濟發展的過程中,真正的撐起每個行業發展的,其實就是‘個體戶’,每一個大公司,大集團,不都是由個體戶演變的麽?


    沈莞把錢放進包裏,一看時間,都快十點了。


    “嫂子,不行,今天太晚了,咱們得趕緊回去。”


    “哎呦,你不說我都忘了,也不知道小崽子在家鬧不鬧人!”王嫂子臉上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對孩子的濃濃惦記。


    沈莞騎著三輪載她回家,剛下車,都來不及說再見,她就急匆匆的進了家門。


    原本以為,她進屋會看見孩子哭著找她,哪想王老大躺在炕頭,讓孩子騎在他身上,爺倆正玩得樂嗬。


    “今天店裏客人多,回來的晚些,不過莞莞說了,以後超過晚上八點營業,多給我五塊錢加班費。”


    王老大眼睛一亮,抱著兒子坐起來。


    “行啊我媳婦兒,一個月掙得比我都多!”


    王老大隻要不喝酒,就是一個正常人,上回被沈國良跟村民夥同勸過,他回來表現的不錯,一直都沒有碰酒。


    但王嫂子知道老婆子愛慣著他,在屋裏偷偷藏的有酒,就在昨天,她跑過去把那些酒都找出來,當著王老大的麵兒全都倒了,讓他死了那條心。


    王婆子自然不高興,但王嫂子能掙錢,在這個家裏有話語權,她也不敢作妖,攛掇王老大打人,隻能憋著一口悶氣,說什麽不想給她哄孩子的話。


    王嫂子也不管,到點兒了,該去上班,她把孩子交給王老大,沒去婆婆那屋。


    “兒子也是你的,不是我一個人的,你要是不能帶,那我就送給我媽!”


    王老大一開始不高興,說他也要出去幹活,結果也趕得巧,跟他一起過來的人說包工頭跟工地老板鬧別扭了,要他們休息幾天。


    這下王老大不哄孩子都不行了,王嫂子就此徹底撒手,把孩子扔給了他。


    王嫂子看著王老大哄孩子的畫麵,父慈子孝,整個家庭都和睦,越發覺得自己出去上班是對的決定,靠別人,永遠不如靠自己!


    “反正你這幾天你也不出門,孩子你就帶著吧!”


    至於她掙的錢?


    那肯定隻能屬於她自己!


    王老大不能上班就管他一口吃喝,旁地,想都不要想!


    ……


    沈莞回屋倒頭就睡著了,忙碌了一天,她一個夢都沒做,睜開眼睛天就亮了,又是一個嶄新的開始。


    昨天遊戲廳被停業,徐利昂應該是無處可去,一早上就出現在她店裏。


    “今天咋這麽早?吃飯了沒有?”沈莞一邊幹活,一邊跟他說話。


    徐利昂沒回答,站在地上問:“我看你店外頭貼著招工的牌子,能讓我在這兒幹活不?”


    沈莞愣了一下,轉身看向他,搖頭:“你是童工,我可不敢用,回頭被人舉報,我這店也不用開了。”


    “我不要工資,就當過來給你幫忙了,你一天管我兩頓飯,有人舉報我就這麽說,不會影響你做生意。”


    沈莞看著眼前倔強的少年,似乎捉到了一點兒他的動機。


    “你這幾天去遊戲廳,不是打遊戲?”


    徐利昂聽她提起遊戲廳,臉瞬間拉下來。


    這回,他沒有在閉口不談,而是有些氣憤的說:“不知道誰,欠欠的給舉報了,我本來在那兒打雜,一個月能掙五塊錢呢!”


    沈莞:“……”


    不好意思,是她欠欠的。


    但她並不覺得自己有錯,就算他不是去玩遊戲,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幹雜活上,就是舍大取小。


    何況遊戲廳裏的人雜亂,都不務正業,徐利昂就算一時不同流合汙,但也難免被影響了三觀,以後走上不歸路,去做街頭混混。


    “你這孩子,可真有主意!”沈莞無奈的歎了口氣,坐在桌子前,指了指對麵,讓他也坐下說話。


    徐利昂表現得還挺乖,“我爸又不給我錢,不自己想主意,我能咋辦?”


    “那你媽媽不是在我這兒給你留了飯錢,你咋就非得跟她別扭?”沈莞皺著眉問。


    徐利昂抿了抿嘴唇,看起來,似乎有難言之隱。


    “你啥都不知道,我跟你說也沒用!”


    “你咋就知道跟我說沒用,你還想不想在我這兒幫忙了?”沈莞知道他想留下來,故意用這個借口誘惑。


    第161章 好好跟她說話


    “我告訴你之後,你願意留我?”徐利昂緊跟著問。


    沈莞裝模作樣的考慮了幾秒鍾:“答應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是老板,你得聽從我的安排。”


    “好吧,其實我家庭情況也沒那麽複雜……”


    徐利昂的故事,要從他父親說起。


    他父親就是一個普通工人,因為家裏孩子多,他又是老大,所以年紀一到,家裏就給找了對象,匆匆忙忙的看妥了,就給辦了婚禮。


    徐利昂的母親看中他父親,就是覺得他不怎麽說話,看起來老實又本分,覺得嫁給他應該不會有錯。


    一開始,好像是這樣的。


    兩個剛滿二十歲的年輕人,結了婚,不到一年就生下徐利昂。


    那時候徐家條件艱苦,他的爺爺奶奶還要管著下麵的幾個孩子,自然就沒有時間幫忙。


    年幼的徐利昂隻好由母親在家帶著,這樣一來,一家三口人的開銷,全都落在了父親身上。


    父親性格裏的短板,就是在那時候顯現出來。


    徐父是個極其自私的人,自私到什麽程度呢?


    如果他在外麵看見好吃的,嘴饞了,他會花錢給自己買,偷偷吃完了再回去。


    而他每個月發的工資也都是攥在自己手裏,徐母每次向他要生活費,他都是一句話,你跟孩子在家呆著,不缺吃少穿,還要錢幹啥?


    這就是典型的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


    徐利昂幼年身體不好,每個月都要生一場病,到頭來,徐母還被他父親怪罪,說她連個小孩子都照顧不好,說她蠢笨,說她沒用,總之各種言語打擊。


    徐母年輕時脾氣剛烈,受不了委屈,自然就跟他吵架。


    從一開始的拌嘴,到後來的大打出手,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父母之間的爭鬥,在徐利昂幼年,是家常便飯。


    常年的爭吵下來,就算是有感情的夫妻,都要被吵散,何況他們是相親結婚,過程用了不到一個月。


    徐父在他八歲開始,就不怎麽回家,他能長大,全靠母親每天去市場撿一些廢品,變賣成錢供養整個家。


    徐利昂漸漸長大了,有一天他在放學的路上,莫名其妙被幾個男生,說他是破鞋的兒子。


    那時候他什麽都不懂,回家問母親,母親隻是哭,一個字都不跟他解釋。


    直到後來他才知道,原來是父親在外頭跟一個寡婦好了,他們口中說的破鞋,就是他父親。


    徐利昂心裏恨透了,他恨父親的不負責,恨他的自私,但是他更恨自己的弱小,他什麽都不能做。


    他的父親要麽不回家,要是回家就跟母親吵架,他終於在某一次爆發後,大聲指責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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