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你以為我不想去!我上輩子真是做了孽,找到你這麽個討債的鬼東西!”王大嫂扯開嗓子和他爭吵。


    王老大也鬼叫:“我都答應你了,沒完了是吧?”


    “那你就去跟你媽說啊,吵吵吵,一天天就拿我好欺負!”音落,王嫂子哐啷一聲,把門關上了。


    王老大這才住了嘴,催促沈莞說:“別管她,死娘們就是短揍,走吧,你大娘擱屋裏呢。”


    沈莞即便來找王老太太,也不是為了勸她去幹活。


    她就是想看看她什麽態度,又在家裏起到一個什麽作用。


    “莞莞,讓你見笑了,我這個兒子不讓人省心,媳婦兒就更是……唉!”王老太太見了沈莞就是一通賣慘。


    說什麽兒子不聽她管,她一天到晚為這個家操碎了心,幹了多少活都得看媳婦臉色。


    “我都這麽大歲數了,別說我不好意思去給你添麻煩,就是去了,我又能幹啥?可我要是不去,你看看那在屋裏作的,全家都得圍著她轉,為她去服務!”


    得了,沈莞聽到這兒,發現這家的矛盾壓根就無解。


    王老大嗜酒,掙不來錢,養不活家,還把拳頭伸向家裏人,王老太太當婆婆的管不了兒子,還要宣揚自己的辛苦,抱怨兒媳要求多。


    如果把一個家庭比作一個電風扇,三個風頁都往一處轉,那麽它就會運行自如,順順暢暢地維持很久。


    那麽一旦有一個風葉或者兩個風頁不動呢?


    單靠一個風頁根本就帶不動,且不說,王家的情況,已經不是能不能帶動的問題。


    而是軸心出了故障!


    王老大就是這個家裏的軸心,它的問題明明已經足夠大,是人都看得見,偏偏王老太太跟王大嫂都選擇忽略,而去找對方的問題。


    王嫂子默不作聲的就好了嗎?


    王老太太出去幹活,又真的能解開這個家的困難嗎?


    未必,且不說她一個老太太幹不了什麽活,她還有一身病,但凡出了點差錯,對這個家裏都是一大拖累。


    到時候,王嫂子的日子隻會更艱難,又要伺候老的,還要伺候小的,王老大再賺不來錢,酗酒後朝她掄拳頭,那個時候才是她真正的悲哀。


    第142章 兜裏有錢腰杆才能硬氣


    “王大娘,所以你不願意,也不能去給我幫忙,對嗎?”沈莞問道。


    王大娘張嘴剛要說話,王老大就氣急敗壞的吼她:“媽,你不去幹活咋行?你想讓我離婚是不是!”


    王大娘戚戚哀求:“老大,媽不是不想去,是不能去啊,我心髒不好,歲數大了手腳又笨……”


    “那你就是要看著我離婚?”


    “文曉華要跟你離婚,你鬧我做什麽?你一個大男人家家管不住媳婦兒,我去死行不行?我現在就去死去!”王大娘說到氣頭上,起身就要往牆上撞去。


    沈莞見勢不妙,趕忙衝過去,一把將老太太拽住。


    “王大娘,你別衝動,有話好好說!”


    “莞莞你也看見了,他們兩口子是要活活把我個逼死呦!兒媳婦看不上我,兒子也不給我爭口氣,就那麽慣著媳婦兒,欺負他老娘,我上輩子到底造了啥孽,攤上這樣兩個沒良心的嗚嗚嗚……”


    沈莞吸了一口氣,看向一旁無動於衷的王老大。


    老娘都要撞牆去死了,他做兒子的竟然無動於衷,還擺出一張臭臉。


    “莞莞,你放開我,讓我去死了算了!”王大娘說完,哭著又要往牆上撞去。


    沈莞實在受不了了,直接撒開手,指著王老大就說:“王大哥你看見了,但凡你爭口氣,你的媳婦兒跟親娘也不至於被逼成這樣!”


    “你說我做啥?我天天出去幹活掙錢,她倆一天到晚在屋裏吃幹飯,讓她們幹個活,誰誰都不去,我容易嗎我!”王老大理所當然的為自己爭辯。


    沈莞一下就看出來,他是個極端的自戀主義者,將自己的人設無限放大、美化,忽略別人,瞧不起別人的付出,隻注重自我感受,認為所有人都該為他去服務。


    對於這種人,沈莞通常隻有一個字——懟!


    “好,你不容易?那你說,你一個月往家裏拿幾個錢?你給媳婦兒多少?給老太太多少?你母親辛辛苦苦把你養大,給你娶上媳婦兒,老了老了,還得管你們一家吃飽飯?那要你這個兒子有啥用!還有你媳婦兒,她嫁給你,給你生兒育女,照顧家庭,你才有這個家!你反倒嫌她不能掙錢了,要不這樣吧?今天開始,讓嫂子跟我去店裏幹活掙錢,你在家帶孩子,她養活你,你看她能不能把這個家給撐起來!”


    “我……”王老大就這麽被懟得啞口無言,半晌,支支吾吾的說道:“我哪會帶孩子?再說了,讓她出去掙錢,她跟別人跑了怎麽辦?倒是後你賠我媳婦兒?到時候村裏人會咋看我,不得笑話我吃軟飯!”


    “你又想要她給你管家愛孩子,又不給她往家裏拿錢,那你說說,讓她怎麽活?難道真讓你老母親跟我去打工?今天我就把話放在這裏,王大娘就算去,我也不會用她,一來她自己不願意,二來她年紀大了,給我幹不了活,就這麽簡單,別拿什麽我們這麽多年的鄰居說事兒,我幫你是仁義,不忙你也沒資格命令我,我對你們家沒有這個義務!”


    王老大想的這一出辦法,完全是將本來他該承受的責任,推給了她。


    沈莞不是救世主,她尚且都需要自渡,哪裏有閑心去渡人。


    而且還是一個壓榨老娘,大罵媳婦兒的白眼狼!


    王老大被她這番犀利的話說得沒麵子,臉頰漲紅道:“你不就開個破飯店,不願意幫忙就拉倒,費那麽多話作甚!”


    沈莞冷笑,繼續開火:“我開的是破飯店?有能耐你也去縣城開一家破飯店,養活家裏人,自己沒本事,還好意思笑話別人,哪來的臉呢?”


    王老大被說得麵紅耳赤,火氣上來的他也不管是誰,上前一步用手指著她威脅:“你再說一句試試,信不信我……”


    “咋?你還想打我?你敢動我一下試試?但我們老沈家人都是吃素的?你今天要是敢碰我一個手指頭,你看我們家跟不跟你沒完!”


    沈莞一通高聲震懾,王老大忽然就蔫吧了。


    沒錯,他就是個欺軟怕硬的主,正因為他跟沈家是鄰居,才更知道沈莞是沈家的寶貝,他要是敢打沈莞,別說沈國良跟孫如,沈國棟那三個兒子就得來他家把房子蓋給掀了。


    “你走吧,我們不用你幫了!”到最後,王老大隻能作罷打算。


    沈莞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抬腳準備走,忽然想起屋裏的文曉華,走過去,敲了敲門。


    文曉華一直在屋裏聽著動靜呢,知道沈莞為她鳴了不平,內心多有感激,於是趕忙打開了門。


    她雙眼通紅的看著沈莞,叫了聲:“莞莞。”


    “嫂子,我剛才說的話你也聽見了,你要是想改善現在的日子,想去我店裏上班,我隨時歡迎,王大娘就算了吧,飯店工作量大,一整天都不能閑著,你要是怕孩子沒人帶,我給你想個招兒,你看如何?”


    王老大聽見沈莞跟文曉華說話,雖然不敢反駁,卻豎起耳朵聽起來。


    “你說。”文曉華迫切的看著她。


    沈莞告訴她:“你們家娃兒四歲了,正常該到了上托兒所的年紀,縣城裏就有,學費也不算貴,一個月也就五塊錢,你去到我那兒幹活,早晚還能順便接送孩子,就是你跟孩子路上辛苦一點兒,但是他能早些上學,對他隻有好處,沒有壞處!如果你不舍得孩子跟你來回折騰,你問問你娘家媽,能不能幫你帶,要不就是王大娘,或者你問問周圍鄰居誰能幫你帶的,大不了給一些辛苦費,你男人不往家裏拿錢,你就別想指望了,靠誰都不如靠自己,錢這東西,永遠攥在自己手裏最踏實!隻要你手裏有錢,你的腰杆子就能硬氣!”


    沈莞給文曉華打了一針雞血,也算是對婦女同誌的幫扶。


    但是她也就能做這麽多,她自己要爭氣還是要繼續過現在的日子,全憑她自己選擇。


    “嫂子,我的建議就是這個,你先在家慢慢考慮,什麽時候想做了,直接去我家找我。”沈莞說完,理都沒理會王老大,直接抬腳走人。


    第143章 希望她能勇敢


    按道理來說,王老大家的一堆破事,她完全可以不用管的,她飯店招人,什麽樣的人不能招,何必出力不討好的給自己惹一身腥?


    她之所以給文曉華一個機會,是看她在這個家裏太可憐,丈夫不爭氣,婆婆也欺負,本身就孤立無援還帶著一個孩子,就當做是為婦女發聲吧!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廣大婦女們都能覺醒,用自己的雙手去創造美好生活,而不是去依附男人,指望男人給你什麽。


    什麽嫁漢嫁漢,穿衣吃飯,那隻是針對於有責任心的男人而已。這樣的生活模式下,男人不光要有責任心,還要打心裏去愛一個女人,要違背本能,一輩子隻對一個人專一。


    可這個世界上,大部分婦女都是文曉華。


    她們從出生就被家裏灌輸一種思想,女人要溫柔賢惠,要相夫教子,要把一個家操持好,卻從來沒有人告訴她們,女人,要獨立。


    而大部分家長也認為,女兒嫁出去就是潑出去的水,到死都是婆家的人,該有多麽悲哀呢?


    娘家不是家,婆家也不是家,再碰上一個心裏沒有她的丈夫,她這輩子都像是一顆無根飄搖的浮萍,一輩子都做不了自己,一輩子被禁錮在思想的枷鎖裏,永無出頭之日。


    她希望文曉華能夠覺醒,能夠勇敢些,衝出禁錮她的牢籠。


    “莞莞你等等!”


    沈莞還沒出大門,文曉華就出聲把她給叫住了。


    沈莞的那句話點醒了她,文曉華不知道。


    沈莞一口氣說了那麽多,她光消化就得好半天。


    但是她剛才看著沈莞的臉,那一句“你什麽時候想清楚了,就去家裏找我”,它就像是一隻從深淵上頭對她伸過來的手。


    沒有人能夠幫她,隻有沈莞!


    她必須抓住那隻手,才能活下去!


    “妹子,我願意跟你幹,我把孩子送我媽家,今天就跟你去幹活!”文曉華哭的老淚縱橫。


    這個男人她不想要了,她要自己出去掙錢,把錢攥在自己手裏。


    然而,文曉華這句話剛說完,王老大的火爆脾氣就炸了!


    “我看你敢!文曉華,你今天敢走出大門一步,看我把不把你的腿打斷!”王老大氣勢洶洶的就朝她衝了過來。


    文曉華知道丈夫會打人,臉色大變,抱著孩子慌不擇路地往外跑去。


    “你別過來,你今天敢動手打我,我就帶著你兒子一塊兒去死!”文曉華站在大道上,寒風蕭瑟,掠過她單薄的身體,她眼眶流出來的滾燙熱淚,是唯一能夠溫暖她的溫度。


    王老大絲毫不把王嫂子的無助與痛苦當回事,凶神惡煞的朝她跑過去。


    沈莞見勢不妙,也跟著跑過去,朝院子裏喊了一聲:“地瓜!”


    大狼狗四腳撲騰,張著大嘴,哈著氣兒跑出來。


    “給我攔住他!”


    沈莞一聲令下,地瓜衝過去用嘴拽住王老大的衣服,嘎吱一聲,他那件破舊的棉襖被扯了一個大洞。


    王老太太也從院子裏追出來,見到兒子被狗咬,兒媳婦也要帶孩子走,哭著往地上一坐。


    “日子過不成了呦,這是弄啥啊……”


    沈莞哪裏顧得上她?


    見王老大被狗給攔住了,沈莞推著文曉華說:“你去我爺爺屋裏,等我大爺回來,我們給你做主!”


    沈國棟是平窪村村長,王家的事兒別人沒有義務管,但是村長有義務!


    王老太太見文曉華抱孩子走了,一邊哭,一邊軲轆著從地上爬起來,催促王老大:“你媳婦兒帶孩子跑了,你快點去追她啊!”


    “滾開,死狗!”王老大被氣紅了眼,抄起了拳頭就朝地瓜的頭上打去。


    地瓜抓住機會鬆口,迅速後退,並大聲朝他吠叫:“汪汪,汪汪汪!”


    王家鬧的動靜這麽大,現在還跑來大道上,鄰居們也都不裝死了,紛紛從屋裏跑出來勸說。


    沈莞借著機會,將王家母子甩開,叫上狼狗,跟文曉華一起去了沈老爺子屋。


    “沈爺爺,求求你給我做個主,王家我一天都不能待了,王老大要打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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