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尚書是孟尚書,趙副使是趙副使。」龔望和孫寧的看法並不相同:「孟尚書有嫌疑,並不能代表趙副使也百口莫辯,孫先生有這樣的看法,反而是中了袁箕黨徒的奸計。在我看來,刑問柯全不會有別的結果,柯全當然會像溫守初預料那般,絕望之餘吐露他是受錢柏坡指使的實情,但這樣就能洗清孟尚書的嫌疑嗎?不能。」


    孫寧倒也有些醒悟過來:「屈打成招!」


    「我們將矛頭對準錢柏坡,到頭來必定會有另外的人認罪,屆時趙副使才是真正的有口難辯,按普通人的想法,當然也不會再懷疑孟尚書,因為仿佛趙副使和孟尚書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可我直覺事情沒有這樣簡單,那個必定會跳出來但我們至今仍然沒有頭緒的人證,會將罪證牢牢鎖實在趙副使身上,孟尚書反而能夠擇清自己,無論這件案子的元兇是誰,孟尚書都會成為最無辜的那朵白蓮花。」龔望嫌棄的皺了皺眉:「老白蓮,白蓮教主非孟治莫屬了。」


    周王對這個遊手好閑的僚客印象徹底改觀了。


    而蘭庭又發覺了一次明河榭,周王和春歸的私見。


    但他同時發覺了這次並非巧合。


    於是蘭庭徹底打消了直接詢問春歸的念頭。


    他的心情越更陰鬱了,因為有的猜疑已經漸多佐證,讓他看穿了某人的企圖和想法。


    已經無需問證。


    陶芳林這日邀了春歸來霽澤院敘話,陪了幾多笑臉後才言歸正題:「我聽說丁娘子下定決心要和李長史和離?表嫂可得好好勸一勸丁娘子,李長史前番雖是錯怪了她,可如今也知道了過錯,趕著示好賠罪了,丁娘子還這樣不依不饒的,鬧得丁家與李家結下讎隙,大大不利於大局。」


    「才人就不必憂愁了。」春歸才不願當這說客,硬把丁娘子推回火炕:「李長史寵妾滅妻,說出去他本就占不住道理,才人那日也親耳聽聞,李長史可是當眾怒斥丁娘子為蛇蠍毒婦,根本聽不進去丁娘子的解釋,誰能忍如此的責辱?李閣老也必然會覺理虧,彌補還怕不夠呢,哪裏還敢和丁公反目?」


    春歸當真是為了不願再讓陶芳林去給丁娘子添堵,幹脆把話挑明:「才人得清醒認識,李濟這長史,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丁公的支持才是更值得重視的人事,所以丁娘子有何決斷,才人就無需幹預了,更不要聽信錢夫人的說法進行一些無謂的事,才人轉告錢夫人,我不是這麽好欺的,上回她的算計我就無謂計較了,再有下次……那我就要還以厲害了。」


    望著春歸揚長而去的背影,陶芳林咬緊了牙根。


    顧氏,你還真是我的絆腳石,我們……走著瞧。


    ------------


    第644章 終於警覺


    在童提刑的刑問下,柯全到底是忍不住拷打開口招供了。


    供辭十分有利於周王——柯全承認是受了錢柏坡的收買,將醫針施毒,當元亥肋痛請他施針時用毒針刺入穴位,造成元亥命絕。


    裴琢認定柯全的供辭並不可信:「經察柯全是孟尚書引見診治元同知的疾症,故而裴某以為孟尚書才更有嫌疑,殿下卻令刑問由童提刑主持,將下官摒除刑問之外,下官質疑有屈打成招之嫌,故而提請殿下召集留都官員、南直隸各知州知府,開公審,當眾再問一應涉案人,方能保證執法斷案並無偏私。」


    這是當麵叫板,擺明要將事情鬧大了。


    說到底雖然周王職當監政,且握有禦賜金令在手,不過就算皇帝陛下親臨南京,堂堂刑部長官也完全擁有諫議公審的權力,周王若然不想被禦史言官彈劾枉法庇私,就必須允許公審的諫請,要知道這起案件鬧到如此地步的聲勢,對峙者早已不限袁閣老和軒翥堂,朝堂百官都心知肚明,這是周王和臨淄王的對決。


    如今江南四省可謂周王的主場,若再駁回公審,輿論洶洶當然就會質疑執法不公,周王殿下乃是做賊心虛了。


    公審的日子很快就商定擇當。


    公審當日蘭庭起身,春歸服侍他穿著官袍時,顯得幾分心不在焉,蘭庭便看出了春歸的心思,笑著問道:「輝輝可是擔心公審一事,又遺憾無法去宣德廳觀審。」


    春歸也不隱瞞:「今日裴琢和錢柏坡必有準備,新的人證會出現,柯全應當也會翻供,我們這回還不能察明袁黨安排的後手,這麽多起案件以來,唯有這件案子最是棘手,即便是……莫問小道能夠和元同知的魂靈溝通,元同知揭露了孟治的罪行,但奈何孟治並沒有透露袁黨的詳細計劃,防不勝防,勝負難定。」


    「這回咱們與袁箕少不得正麵交鋒了,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畢竟袁箕越是深涉這件命案,就算日後他可以推出錢柏坡、裴琢等人頂罪,他也休想毫髮無傷全身而退,可以說隻要咱們贏下這局,就能徹底斷絕臨淄王獲儲的希望,使他提早出局,殿下的勝算更大,


    對於江南四省的局勢而言也大大有利。」蘭庭自己係好了圓領官袍的衿結,又接過青萍遞來的烏紗帽端端正正帶好,把春歸的手輕輕一握:「輝輝也可以去宣德廳旁觀。」


    「這怕不妥吧,又會有人質疑我窺問外務了。」實則她早已經窺預外務了,不過畢竟還不曾光明正大,要今日堂而皇之出現在宣德廳,那就是授人以柄。


    「宣德廳屏擋之後,原本就隔設有小茶室,輝輝在茶室裏坐著也能耳聞公審的情形,再者今日殷娘子做為死者遺孀,雖不需她上堂作證,但她關心公審結果也符合人之常情,輝輝便陪著她在屏擋後聽審,也是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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