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百久顯然的怔了一怔,真拿不準蘭庭這話裏的真假虛實,嗬嗬兩笑後不再執著木末這麽個話茬,按照計劃問起蘭庭是打算在金陵城中暫留抑或隻是途經。


    「盤桓數日而已,不日將往浙江行進。」


    「這可巧了,在下也欲往浙江遊歷,未知可有幸能與趙郎結伴同行?」


    「並無不可。」


    於是乎謝百久達成目的,問清了蘭庭的行程,約定好數日之後在東門宣化渡再見。


    而畫舫行至桃葉渡便調頭返程,仍然是在醉生館前停駐,謝百久先行告辭,春歸卻已經和楚楚、陳實約定好了注資合夥的細節,好一番依依不捨的暫時揮別,便跟著蘭庭去往他們下晝時才到十裏秦淮便定好的客棧,剛一進門,就見滿臉漆黑的周王殿下迎麵而來,春歸是不願搭理這人的,捂嘴打了個哈欠,拉拉蘭庭的衣袖:「好睏。」


    周王滿


    腹哀怨無法發泄,無可奈何的仍然漆黑著臉:「三弟既覺睏倦,早些回房歇息吧,我與大哥還有要事相商。」一雙眼睛裏寫著「威脅」兩個大字。


    蘭庭無奈,隻好沖春歸搖了搖頭,春歸倒也體諒蘭庭身為臣子的無奈之處,很好說話的自己安歇去了,今日她著實無法看周王順眼,隻要不用她再同此人虛以委蛇便好。


    周王也是拂袖而去,把蘭庭一人撂在了客棧的庭院裏,趙副使好脾氣的沒同周王一般見識。


    講道理堂堂的金枝玉葉被拒之畫舫外也的確有點傷自尊。


    周王是打聽清楚蘭庭和春歸在這家客棧投宿才跟著來訂了一間客房,但因為訂得稍晚了些,隻有乙字號的客房空閑,自然是不如九州客驛那樣豪華舒適,客房裏隻在床前擺著一張圓桌和幾張靠椅,對居住環境挑剔慣了的周王殿下入內便忍不住把幾扇窗戶一一推開。


    好脾氣的趙副使拈了拈水壺,替自己和周王斟出兩盞已經一絲熱氣不帶的「大壺茶」,他自己率先嚐了一嚐,倒覺得尚能解渴,於是又喝了老大一口。


    周王的眉頭幾乎皺成個死疙瘩。


    「趙逕勿,你難道就沒自覺解釋解釋,為何我與楚楚就一定話不投機?你們兩個在長酣渡上閑茶浪酒,非把本王給排除在外是何意思?」


    蘭庭放下茶盞,長嘆一聲:「殿下心有別屬也著實太快,論來殿下這些私事,臣與內子也著實不便過問,可誰讓內子與王妃雖無血緣之親卻有姐妹之情呢?臣堪破殿下已然對木末動心,不好隱瞞內子,內子聽聞後難免為王妃打抱不平,對於殿下自然會心存怨懟,不過內子也並非不通情理之人,一時鬱慮而已,不至於為此耽延正事。」


    周王:???


    「誰說我心有別屬了?趙蘭庭,你竟然是這樣的小人,竟然背後中傷!」


    蘭庭:???


    周王焦躁之餘險些說出立時把木末送回京都的話,好在還保留著幾分清醒,胸膛起伏一陣,一巴掌扇在蘭庭肩膀上:「我這回還真是枉作了小人,罷了,算我自作自受!拜託趙副使趙大爺,好生與我那大姨姐解釋解釋,我當然不至於辜負王妃,王妃隻要不認可,木末就別想進周王府的大門!」


    說完這話後周王收回巴掌又給了自己一下:「我都被你倆繞糊塗了,就算王妃認可,我也不能夠納木末為妾,木末明明是你的紅顏知己!」


    看不出趙逕勿竟然是如此陰險的小人!


    蘭庭眼看著周王幾乎要跳上房梁賭咒發誓的情境,不由也疑心自己難道這回是當真多心?揉了一揉眉頭,難得幾分難堪:「誰讓殿下早前那樣說話,害我一場誤解倒是憂愁了半日。」


    周王:……


    君臣兩個好半天才言歸正題,說起了謝百久此人的蹊蹺。


    「我們到了九州客驛才安排人手前往盯看,這一個來回至少耗廢小半時辰,探子去到九回香,謝百久還在那裏吃喝,所以探子輕而易舉就察明了他是投宿在太平裏的八達棧,又打聽出謝百久果然在此居留了一月,且別看他出行仿佛是隻身,竟然也帶了不少隨從,跟咱們一樣,賃了個院落住下來,咱們的探子剛剛察明這些情


    況,正好有個隨從就回了八達棧,同謝百久說了什麽雖沒能窺聽,但他那隨從竟然從八達棧出來徑直就到了九州客驛,不用懷疑,謝百久也派遣了耳目盯梢著咱們。」周王冷笑。


    這就顯然證實了蘭庭起初的判斷,謝百久出現在九回香斷非偶然。


    「對方探子應當是發現我與內子前往十裏秦淮去,趕著稟報謝百久,於是乎又才有了今日後兩場『偶遇』。」蘭庭道。


    周王這時已經聽說了謝百久在長酣渡上的請求,微微眯著他那雙輕往上揚的眼角:「謝百久儼然有意接近咱們,逕勿故意允他同行必有打算,眼下也不用再賣關子,我總得清楚屆時應當如何配合才好。」


    「我倒以為謝百久接近咱們的目的,還著實有些撲朔迷離。」


    「這又怎麽說?」


    「他的攀交顯得如此刻意,要這樣我還不能發覺他是居心叵測來歷可疑,也不值得謝百久背後謀主耗費這許多心思對付了,謝百久乃是故意打草驚蛇,那麽咱們又怎會上當吃他這回離間之計?」蘭庭伸出食指,往這間客房裏描得花裏胡哨的圓桌上輕輕幾敲:「背後謀主能夠洞悉咱們未與家眷同行,而分道自往江南,這份機謀儼然就勝於齊王黨,所以謀主是誰其實不難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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