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已經屬於二夫人的僕婢,但到底她的姐姐,是生殉婆母的忠僕,大爺和我對於和柔的現狀又怎能完全不聞不問?和柔犯錯,已經受罰,如今二夫人剋扣和柔應得的物薪,我替她追討有何不對?」


    春歸如今,完全能夠體諒蘭庭的心情,也完全理解了蘭庭對於和柔的「婦人之仁」,她敢肯定若非是她堅持不願再留和柔在太師府裏的緣故,蘭庭絕對不會將和柔「順水推舟」易主,導致這奴婢如今隻能呆在京郊的莊子裏,彭夫人雖然不至於刻意為難和柔,但一枚失去利用價值的棋子自然也不可能受到彭夫人的看重,莊子裏的僕從難免看人下碟盤。春歸雖說無法答應替蘭庭納了和柔為妾,但不是沒有考慮過再將和柔「索回」。


    就算讓和柔留在外院書房,總不至於缺衣短食受氣。


    這當然是為了讓蘭庭更加好過些,不至於為了和柔的處境更加自責愧對母親,但春歸想到原本的事軌中,和柔最終是被謀害,她無法判斷可能的真兇,能夠判斷的是隻要她「索回」和柔,彭夫人絕對會再利用和柔生事,和柔本身又居心不正,保不定會不會反而因此葬送了性命。


    「索回」太多後患,防不勝防,是以春歸才會關照和柔的起居,免得眼看寒冬將至,和柔遠在莊子裏饑寒交困。


    怎知她這樣一行為,立時引起了彭夫人及費嬤嬤的反撲,春歸既然對老太太已經全無親情,就根本不想再忍耐費嬤嬤看似規矩,但無時無刻不在刺探挑釁的言行,藉機發作起來,才鬧得太師府內宅這幾日間雞飛狗跳不得安寧。


    「大奶奶,老僕是看著您長大的,能不知道您的心性,要不是心裏不痛快,絕不至於如此行事,可老僕就是怎麽也想不明白,大奶奶究竟為了何事氣怒,您這樣任性胡鬧,也沒見您開懷,可見大奶奶並未找到消釋怒火的法子,反而是鬧得老太太怪你乖張,二夫人謗你不孝又是何必呢?」宋媽媽長嘆一聲。


    正在這時,菊羞卻一腦袋撞了進來,好歹是看見自家親娘沖她怒目而向,才忍住沒有大呼小叫,規規矩矩行了個禮稟道:「大奶奶,大爺總算回來了,打發了湯回進來,湯回說大爺今晚想吃奴婢阿娘的拿手菜鯉魚燉豆腐和罐悶鹿肉,交待內廚可得先預備著,且湯回還說,不僅大爺回來了,大爺的行李也都一車拉回來了。」


    說到後來就忍不住衝著春歸擠眉弄眼,促狹的神情就連宋媽媽的虎視眈眈都不能禁絕。


    春歸卻不同菊羞計較,懶疲的意態就像被一陣北風颳得無影無蹤,幾乎是魚躍而起便從氈毯裏拔出了腿腳,鞋子還沒穿好,已是一臉的笑:「大爺回來了?雖說單點了宋媽媽的拿手菜,也定是想著此季天寒我懶得動彈不願讓我操勞的緣故,但他這回隔了足有半月沒吃到家裏的飲食,兩道菜餚又哪裏足夠,我這就去趟廚房,看看有哪些現成的食材。」


    菊羞後半截話還沒稟完,春歸便已經不見了人影兒,丫鬟嗬嗬笑著一把挽了親娘的手臂,還使勁晃悠著:「我就說了吧,讓阿娘不用白操心,大奶奶哪能夠是和大爺鬧了別扭,阿娘見大奶奶這副光景,總歸不至於憂愁了吧?」


    宋媽媽白了女兒一眼:「就你鬼靈精,那我問你你可清楚大奶奶這些日子因何緣故性情大移?」


    「這我不曉得,也懶去


    傷腦筋,橫豎隻要大爺和大奶奶好好的,咱們理會大奶奶怎麽發作費嬤嬤呢,就連老太太,也總歸不能為了費嬤嬤一介僕婦責難大奶奶,那些閑言碎語就更加不能傷及大奶奶的毫髮了,大奶奶覺得怎麽暢快就怎麽行為,阿娘倒在一邊愁白了頭,還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


    說得宋媽媽又伸出指頭往女兒的腦門兒上戳,卻到底臉上還是有了笑容:「你雖是胡言亂語,有一句話卻是對的,看來大奶奶非但沒和大爺鬧脾氣,夫妻恩愛反而更進一步,隻要大爺還願護著大奶奶,大奶奶任性幾分確然也不算大事……你剛才說大爺放在翰林院的行李也帶了回來?」


    「可不是麽,我後半截話都沒來得及稟完呢,聽湯回說,大爺在翰林院的差使非但告一段落,日後不用再留宿值館,且似乎還受到了皇上的嘉詡,授了散官文勛,大爺立時就替大奶奶請了誥封,皇上已經聖允了,咱們大奶奶以後就是宜人了!」


    「哎呀!這可是天大的喜事,你這丫頭竟能不說在前頭的?」宋媽媽忍不住又戳了菊羞好幾指頭,臉上笑開了花,卻告誡道:「既沒及說,幹脆先且不提,這驚喜還是由得大爺親口告訴大奶奶最好。」


    趙大爺回到斥鷃園的時候,廚下屋中都不見春歸的人影兒了,蘭庭滿心疑惑的立在廊廡底下一招手,立時就有菊羞丫頭兔子一樣躥出,不待問,便合盤托出了春歸的行蹤:「大奶奶一直打聽著大爺已經進了內宅門兒,才去了淨房準備,說大爺回來第一件要緊事兒無非就是沐浴更衣。」


    說完菊羞又像兔子一樣躥得無影無蹤。


    蘭庭莫名感覺到了一種曖昧的氣息,但他顯然很是受用。


    春歸的照顧獲得良多,從衣裝鞋履到飲食茶果,不過娘子自願淨房服侍的時候卻幾近於無,對於寬衣解帶這類事體也從無自覺,今日這是怎麽了?難道是因為上回的休沐日他未能如期歸家,導致了這回「小別」更勝新婚的緣故?


    趙大爺就這樣心懷憧憬的踱到了淨房,拉開半扇趟門,就聞一股撲鼻的香息,許是因為熱水的熏蒸稍顯鬱濃,但卻不令人覺得甜膩,細品來回香清洌,在那一撲鼻的濃沉後又有些若有似無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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