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想問問你,可知道費娘子的根底,我隻聽說她籍居京城。」春歸聽沈夫人的口吻,主要是惱怒費氏,所以便把這位做為主要調察對象。


    「費家確乃世族,但也並非高門顯望,不過這位費娘子,論來也算聖德太後的晚輩,是以很有幾分矝高,人緣並不算好。」青萍在腦子裏回憶了回憶,仍有幾分不確定:「仿佛費娘子的舅母,是聖德太後長嫂的娘家姑表親。」


    又是一個有後台的人,雖然這後台有點繞。


    「太後……應當會更加顧惜皇後娘娘吧?」春歸問,以便在和費氏舌戰時拿捏尺度,不用懷疑,沈夫人讓她陪隨在旁斟茶倒酒,不是為了折騰她,而是打算以她為先鋒,在費氏嘴下扳回一城。


    「聖德太後為今上的嫡母,聖慈太後才是今上的生母。」青萍也很能委婉回應。


    春歸越發成了一根皺巴巴的涼瓜。


    她聽明白了青萍的意思,聖德太後隻不過是皇後名義上的婆母,應當不會更加顧惜便宜兒媳的妹子,也許在意的是費氏這位「一表三千裏」。


    幾經遲疑,春歸還是決定向蘭庭求助,她實在資歷淺薄,入門不久,難以做到在各大家族、利害關聯之間遊刃有餘,分寸尺度說起來容易,掌握卻實在艱難,她並不認為費氏當麵就能把話說得如此難聽,在沈夫人主動進攻時,費氏真會把握分寸。


    沒想到蘭庭竟然也是毫不在意:「費氏再怎麽矝高,早已不是少不更事的年紀,她今日這樣逞強,又哪裏是為了口舌之快呢?她是有意而為,要和我們家楚河漢界,夫人惱她無禮,輝輝幫著夫人出口惡氣也是應當,盡情發揮就是,不用顧忌。」


    「逕勿言下之意是,胡通判至今還對前任知州唯令是從?」


    蘭庭見春歸稍經點撥便如醍醐灌頂,微笑表示認可:「施良行是胡端的座師,胡端要是背棄了他,那可就得受千夫所指,連仕途都要被葬送了,所以胡端是回不了頭的。」


    「可要是施良行當真違犯律法,難道胡端仍要助紂為虐,這才算不負師生之義?」春歸蹙眉,表示很不能理解所謂的官場規則。


    「這也是多年的弊病了,什麽鄉黨同籍,什麽座師門生,都如天生一係,腐儒滿口的仁義道德,卻往往無視是非黑白,說到底,不過為自己的罪錯私心,找個冠冕堂皇的藉口罷了。」


    蘭庭亦對此類所謂的原則表示不屑。


    「既是如此,那我可真就聽夫人授意行事了。」春歸隻覺如釋重負,她倒不怕和人比試口才,無非有些擔心分寸尺度罷了。


    「我有一件事,其實也需輝輝幫忙。」卻又被請託上了。


    春歸怔怔:今天到底是什麽日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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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7章 逼得積極


    ?蘭庭還未把請託說出口,就見春歸呆呆怔怔愁腸百結的模樣,便想她當真是期望北窗高臥、壺裏幹坤的清閑自在,奈何是嫁給了自己,就難免營營逐逐、勞力費心,於是他就先存了幾分愧怍,又帶著些許寬撫:「其實也不是多麽重大的事,也就需要知會你一聲,我是想讓莫問小道長,幫忙測字尋人。」


    怎知春歸心中更加一片「哀鴻遍野」:這還算簡單?莫問那個騙子哪裏能測字尋人?若沒我替他圓謊,那些故弄玄虛裝神弄鬼的手段還不被大爺你一眼拆穿,今日真不知撞了什麽邪,麻煩事一件接著一件。


    但公道的說,春歸不得不承認從蘭庭的視角看來,這還真不算一件事兒,甚至根本不需自己出麵,大約他是認為莫問是通過自己才結識,所以不能相瞞罷了。


    「逕勿想讓莫問尋誰?」春歸認命的暗嘆一聲,緊跟著振作精神,裝作好奇刨根問底。


    沒辦法,誰讓她決定要聽從那勞什子玉陽真君的指令,幫助那些心存妄執的亡魂,才不得不借莫問這小神棍的口。原本一個謊話就需要一堆謊話來圓,更何況這本身的謊話就可能要繼續利用下去。


    「輝輝看上去似乎不想過問。」蘭庭還是看穿了春歸的勉強。


    「哪裏哪裏,我是因為夫人的囑託憂心忡忡,這才麵帶愁色,不過既是逕勿的事,那也跟我的事沒有兩樣,我們可是夫妻,當然要齊心協力並肩共進。」春歸一邊甜言蜜語,一邊用力睜著眼,好顯示自己的一片摯誠。


    恰巧是半張麵容,迎向廊外斜陽,她的眸仁明媚,如水珀流光,是蘭庭過去的光陰裏,不曾為之驚艷的姿采,縱然三春穠艷萬紫千紅,也無法掩沒的瑰姿艷逸。


    蘭庭這次清楚的意識到,他因這美色當前,有剎那的心猿意馬,需要避開眼睛冷靜冷靜,才能不露破綻的回應問話。


    剛才她問的是什麽來著?


    最終蘭庭不得不握拳抵唇幹咳兩聲以掩示其實不那麽明顯的尷尬後,才能如常的從「不速之客」華蕭霽說起,把東墟命案的簡單敘述,卻到底還是露出了「神不守舍」的端倪——竟依然沒說他請託莫問測字,究竟是要尋什麽人。


    不過春歸聽聞了這樁關係兩條人命的案件,倒沒了麻煩上身的焦慮,相比起助著沈夫人和屬官女眷口舌之爭,她顯然更加樂意把精力放在「鋤暴安良」的事體上。


    「可是逕勿就因為那位華郎君的一麵之辭,難道就真信了此案存有蹊蹺?」春歸因為並沒有見過華蕭霽,所以還有保留意見,畢竟世上並非沒有發生過婦人勾搭外男,害殺丈夫的罪惡行徑,不能因為蔣氏是位於弱勢地位的女子,就相信了她是被冤枉汙陷的說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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