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門和玖辛奈的安慰,鳴人多少還是能聽進去些的。


    他緊緊抓著兩人的手臂,想著:就算沒了村子,自己也不再是孤身一人,至少,他有家了啊!


    可即使這樣自我安慰,鳴人內心還是撕裂一般的抽疼著。


    但相較於痛苦,他心中更多的,還是茫然無措。


    自記事起,鳴人便將成為火影視為畢生的追求,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他始終都在朝著這個夢想不懈前進。


    可現在,村子都沒了,做火影沒了意義,鳴人的夢想也徹底破滅。


    鳴人的腦子空白一片,感覺今後的人生徹底被迷霧籠罩——


    離開了村子,他到底該做什麽才好啊?


    “呐,鳴人、水門,要不我們一起去旅行吧!”


    似乎是看穿了鳴人心中的迷茫,玖辛奈忽然這樣提議道。


    “我好想去五大國到處看一看啊!還有渦之國,我真的好想回去啊...”


    曾幾何時,作為村子第二代九尾人柱力的玖辛奈,繼承了水戶的使命和職責。


    她的人生比鳴人更加封閉,被禁錮在村子專門為她設下的結界之內,毫無自由可言。


    那種牢籠一樣的生活,對充滿活力的玖辛奈來說,實在是種折磨。


    現在村子沒了,她除了傷感之外,竟然也有種徹底自由了的感覺。


    村子雖然是她第二個家,但身為渦之國與漩渦一族的遺孤,她始終對木葉當年就隻有千手一族支援渦之國、和到最後竟然就隻救出她一人的做法,心存芥蒂。


    就算是心思大條的玖辛奈,有時夜深人靜,流著眼淚想念故國和族人的時候,也會忍不住揣測——


    木葉當年救她出來,是不是因為他們想要一個人柱力?


    不過仔細想想,木葉當年之所以不去支援渦之國,好像還是誌村團藏的鍋來著...


    嘖,難怪團藏那家夥剛剛破防的時候,她心裏頭會這麽幸災樂禍。


    要不是鳴人在一邊,玖辛奈估計早就笑出聲了。


    “真是個好主意,鳴人,我們一起去吧。”


    水門的心情雖然同樣沉重,但絕對沒有像鳴人這樣絕望。


    比起解體的村子,鳴人不幸的童年、和明顯不太正常的性格,才更讓他心疼後悔,覺得自己當年真的不該撒手人寰,就這樣拋下鳴人不管。


    要說水門最對不起鳴人和村子的地方,那當然還是他死得太早了。


    對鳴人,他心中有太多的虧欠與遺憾;但對村子,水門可以說是傾盡所有、仁至義盡。


    可村子和三代,最後卻都辜負了他。


    這樣的村子,實在讓水門失望,也讓他察覺到,村子的黑暗麵一直在不斷擴大,遲早有一天會自食惡果。


    如今看到它解體,他甚至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或許,這對水門來說,倒也算是種解脫吧。


    “鳴人!”


    這時,小櫻慌亂帶著哭腔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穿透了四周的沉寂。


    鳴人的精神瞬間為之一振,他抬眼望去,隻見小櫻正淚流滿麵,絕望中帶著一絲希望,正向他飛奔而來。


    不隻是她,其他小強們也紛紛向這裏趕來,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崩潰與無助。


    一看到鳴人時,就像看到了主心骨似的,除了鹿丸和誌乃,一個個都哭著跑來了。


    而在小強們的身後,他們的老師,卡卡西、凱、夕日紅也全都在這,佐井、大和也跟了過來。


    看到同伴後,鳴人的眼睛都亮了,立刻朝他們撲去。


    看著同期們哭得幾乎喘不過氣來,他反而收起了淚水,強作堅強。


    “小櫻、鹿丸、井野、天天...大家、原來你們都在啊!”


    他激動的迎了上去,張開雙臂迎接撲過來的小櫻、丁次、牙他們,結果差點被壓在地上。


    “你們怎麽沒走啊?你們家裏人呢?”


    還算鎮定的鹿丸勉強擠出一絲苦笑,歎了口氣,有些難過:


    “族人們早就都離開了,是我們自己決定留下來的。”


    忍族當然要以一族存亡為重。


    眼看木葉大勢已去,他們比誰都現實,立馬把村子給拋棄了。


    但他們這些年輕人,沒怎麽看到過村子的黑暗,一直以來待遇也算是優渥,自然不願意立刻就離去,心中充滿了掙紮。


    族中的老人也不著急,他們給了這些年輕人一些時間,讓他們自己想好後就趕快跟過來。


    反正,他們這些家族忍者,一旦脫離了家族,也沒辦法生存下去。


    這些傻孩子,到頭來還是會跟他們走的。


    木葉丸也在這時找了過來,看到鳴人的那瞬,就像是找到了唯一的依靠。


    “嗚啊啊啊!鳴人老大,爺爺、爺爺他...這不是真的啊!”


    已經是大孩子的木葉丸,哽咽著說不出完整的話,絕望地撲進鳴人的懷裏大哭起來。


    三代的那些汙點,對木葉丸而言,無異於天塌地陷,他的一整個世界,全都徹底崩潰。


    “木葉丸少爺...”


    惠比壽始終都跟在木葉丸身邊,想要安慰他,但說著說著,也絕望地哭了出來,語無倫次地喊道:


    “木葉丸少爺,別怕,我會一直陪著你、照顧你的!三代,你糊塗啊,村子、嗚嗚嗚...”


    大人的罪孽,往往讓無辜的孩子承受最深的傷害。


    目睹這一幕,鳴人的雙手緩緩緊握成拳,心跳如鼓點般雜亂無章——


    不能再消沉下去了,漩渦鳴人,你必須堅強起來啊!


    你不是說要守護好每一個同伴嗎?


    “鳴人,接下來,我們到底該怎麽辦才好啊?”


    鳴人深吸一口氣,終於鎮定了下來,他皺緊眉頭,隨後又舒展開來,像是終於下定決心一般。


    “我打算、到處去看看。”


    神月諷刺他什麽都不知道,佐助也曾說過他什麽都不明白。


    他想,他們都是對的。


    短短幾日的民間調查,對鳴人而言,卻仿佛掀開了世界的另一重帷幕,讓他的認知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在平民那裏,他分明看到了另一個世界——


    淒慘、悲苦、被忍者毀掉的一個又一個人生,那是他在村子裏永遠不會看見的。


    與之相比,他不幸的童年,都是那樣的無足輕重。


    至少,身為九尾人柱力的他,不會被餓死凍死,也不用整日擔憂被天災般的忍者隨手捏死。


    可這一麵的世界越是痛苦悲慘,鳴人便越發不能相信自己過去看到的一切。


    “我再也不想被人蒙在鼓裏了!”


    鳴人的意誌終於重新振作了起來,藍色眼睛裏,再次燃起光亮。


    佐助已經走上了變革之路,再次將他遠遠甩開,鳴人發誓,他一定要追上他!


    水門和玖辛奈都欣慰得看著鳴人的成長,卡卡西心中也很是感歎——


    自己的兩個學生,好像都變得蠻有出息的。


    木葉的解體,雖是種極為慘痛的體驗,但也讓鳴人從怪圈中走了出來。


    無論村子有意無意,過去的他,確實被塑造成了一隻盲目歌頌木葉和平的白鴿。


    別說村子的黑暗麵了,哪怕是他一直在追逐著的佐助,到現在,鳴人都沒完全弄明白他的經曆。


    但現在,他終於撕開了那層虛假的紗,決定直麵忍界與忍者的黑暗角落。


    而當鳴人不再堅守村子的那些東西,也就開始,真正有了屬於自己的感悟。


    到那時,他才能走出一條真正屬於自己的救贖忍界之路。


    ......


    村子中最後的年輕一輩,都決定和鳴人一家一起離開,先四處走走,再決定未來的道路。


    在即將啟程的那一刻,他們不約而同地回望了一眼火影岩,擦幹眼角的淚水,揮手告別道:


    “木葉,再見了。”


    在和千手爺孫告別之後,一行人就此踏上了未知的征途。


    於是本就寂靜的木葉,此刻更顯寂寥,幾乎再無人煙,隻剩下空蕩蕩的街道和靜默的建築群。


    大綱手、穢土柱間和穢土扉間圍坐在一起,地上散落著幾個空酒瓶。


    當然,就隻有綱手在喝悶酒,另外兩個就算想借酒消愁,那也沒辦法。


    “大爺爺,你別怪我啊!”


    綱手猛地灌下一整瓶烈酒,辛辣的酒液仿佛能衝刷掉一切煩惱,她狠狠吐出一口濁氣後,歎息道:


    “我盡力了。”


    穢土柱間身形佝僂,聽到寶貝孫女的話,他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苦笑:


    “綱手,是我害了你啊...”


    綱手這個五代目火影,做得豈止是憋屈。


    她一上任就接手了一個千瘡百孔的村子,好不容易將木葉這艘破船修補得勉強能夠航行,結果又接連遇到各種超規格的敵人。


    曉組織、佩恩、帶土、藥師兜、宇智波斑,什麽妖魔鬼怪都往外冒!


    更讓人絕望的是,這些敵人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團藏搞出來的...


    現在更好,她直接成了“亡國之君”,木葉就在她手裏亡了。


    以後她綱手的大名,絕對會傳到後世去了,遺臭萬年啊!


    可柱間和扉間有什麽臉去責怪綱手?


    沒綱手出來頂鍋,木葉隻會滅亡得更快。


    而一旦追溯真正的根源,其實就在他倆和三代的身上,綱手隻是太倒黴了,不斷被他們幾個先輩連累。


    扉間拍拍綱手的肩,想要安慰些什麽,但千言萬語哽在喉中,最終化為無聲的歎息。


    死寂之中,千手爺孫就這樣靜靜凝視著火影岩,一陣愣神。


    “物是人非啊...”


    大綱手綱手含糊不清地嘟囔著,直接喝醉了過去,仔細看去,她臉上竟然有了幾道皺紋,白發也生了出來。


    “大哥...”


    心灰意冷的穢土扉間,現在就隻想把自己和大哥封印掉。


    他們兩人就這樣苟活下去,也隻是種折磨罷了。


    “初代目!”


    可就在這時,一聲聲呼喊由遠及近,打破了這片死寂。


    令人驚訝的是,竟然還有極少數的人選擇留在了村子裏。


    穢土柱間這才終於有了反應,他轉過身,看到了那些還堅守在木葉的人——


    那是一群年邁的老人,被幾個年輕人小心翼翼地攙扶著。


    “綱手大人!”


    靜音抱著豚豚,和幾位暗部成員一同站到了綱手的身旁。


    “你們...在這幹嘛?快走!”


    喝醉的綱手一臉嫌棄,拍著手讓他們走,但靜音卻笑著說:


    “我們哪裏都不去,就跟著綱手大人。”


    柱間心中一動,他看向綱手,又轉向那些老人,疑惑地問道:


    “你們、怎麽還留在這裏啊?”


    “我們在村子裏呆了太久,早就已經走不動了。”


    這些老人,從年輕時就守在木葉,他們是村子的開辟者,也是最初追隨柱間的那批人。


    現在,他們也是已經跟不上時代變化的人。


    “開辟新世界,那都是年輕人的活。”


    “我們這些老家夥啊,還是呆在老地方舒服。”


    很難形容千手兄弟現在的心情,但穢土柱間總算還是在理想和初心啊,變為一地廢墟之後,找到了些許安慰。


    “謝謝你們....”


    明明是我辜負了你們,你們卻還願意追隨我。


    穢土柱間暫時沒了死意,而是下定決心要保護好這些人。


    這可能是他能護住的,最後的東西了。


    這一次,他真的不能再搞砸了。


    ......


    木葉的突然消亡,猶如晴天霹靂,真的是震撼了整個忍界。


    連神月都傻眼了,她真的做夢都想不到,木葉竟然會真的完蛋!


    “木葉不是主角村嗎?怎麽就這麽沒了?”


    團藏的能耐,真的是遠超所有人的想象。


    別的忍村,就算衰弱,也沒走到直接解體的地步。


    要知道,就連霧隱村和砂隱村這倆破村子,都還能苦苦支撐。


    結果木葉,比這倆破村先一步沒了,搞得照美冥和我愛羅都自我懷疑,他們的領導水平,真的有那麽高嗎?


    當然,神月事後一想,新忍國就建在火之國境內,木葉村民跑起路來其實是最方便的。


    但不管怎樣,一個團藏,大過了初代、二代、四代、五代加在一塊的總和,這真的也是一種,另類的舉世無雙了。


    穢土斑聽到這消息後,不禁諷刺地大笑起來,佐助倒是一臉的無所謂。


    他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在穢土複活宇智波這件事上,相比起心不甘情不願、一直慢慢吞吞的穢土扉間,大蛇丸和藥師兜的進展真可謂是神速。


    那一個個殘缺大半身體的宇智波,最終,變成了一具具穢土之身。


    那模樣,淒慘還是淒慘的,但好歹,都有了完整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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