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助的觀點可以說是一針見血,可惜,能把他的話聽進去的人、向來少之又少。


    現在這個戰場上的大部分人,都隻覺得他礙事罷了。


    隻有極少數的人,才真的明白,這些話,雖然難聽又偏激,但其實都沒錯。


    佐助說的這個道理,神月當然也明白,就這樣直接複活這些人,可以說是治標不治本。


    不給他們把根本問題全都擺平,這幫爛人重新打起來也就隻是時間問題。


    隻是神月也從沒想過要一口氣解決一切問題,她用了十年間的時間,才把自己那個忍界慢慢引向正軌。


    但哪怕到現在,還有一大堆破事,等著他們回去解決。


    更何況,這還是在四戰、這個眾多悲劇已經發生,根本無法挽回的時間點上,改革難度瞬間變成地獄級別。


    神月單純就是耗了太多體能,不然前麵的屍山血海剛亮出來,她就要嚇得立刻帶人跑路了!


    想靠他們幾個外來者、在這幾天裏收拾完這個滿目瘡痍的爛攤子,神月才沒有那樣自大。


    他們終究隻是這個時空的過客,現在願意留下來幫忙收拾爛攤子,完全就是看在原時空的柱間和斑的麵子上,不能指望他們再做更多。


    真正要徹底改變這一切,這重大的擔子,終歸還是要落在本土土著身上的。


    “佐助,我能理解你的擔憂。”


    望著情緒瀕臨崩潰邊緣的佐助,泉奈輕聲安慰,但也強調道:


    “但宇智波一族必須複活。”


    說罷,他淩厲的目光,冷冷掃過那片由無數聯軍屍首堆砌成的屍山血海,厲聲威脅道:


    “宇智波如果有一個人被漏下,你們整個村子的人,連帶這裏所有人,就全爛在這裏。”


    複活的關鍵,就在於有輪回眼的柱間和神月,而這兩人,全部都站在泉奈這邊。


    而更要命的是,柱間、神月、穢土斑,這三人能把這裏所有人都吊著打。


    一聽被木葉連累,剝奪了複活機會之後,四大忍村的影和忍者,紛紛麵露凶光,當場化身正義使者,將木葉忍者團團包圍,開始聲討宇智波當年的滅族慘案。


    早在之前的五影會談上,團藏那點老底就揭得差不多了,還有佐助這麽一鬧後,聰明人早弄清楚宇智波滅族的真正原由,隻是不說罷了。


    但現在,木葉要是敢不照做,第五次忍界大戰,還又是四村圍攻木葉的五戰,現在就能立刻打起來!


    穢土扉間卻毛骨悚然,泉奈話裏有話,他的言外之意分明就是,如果宇智波一族回不來的話——


    你滅我一族,我滅你一村,一報還一報,誰也別怨誰。


    本來泉奈就堅決反對和千手聯手建這破村子,怕的就是他最愛的哥哥和族人走上現在的絕路。


    現在倒好,一切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糟糕透頂!


    泉奈恨得要死,看向那幫木葉人的眼神,真是毫不掩飾的殺意——


    不把這破村子攪得雞犬不寧、天翻地覆,還真當他是個任人擺布的泥塑嗎?


    “佐助。”


    在看過那些記憶之後,泉奈對佐助的好感可以說是激增,瞬間就把他劃到了好孩子那邊去。


    宇智波一族覆滅之後,這個忍界就徹底忘了這個曾經輝煌千年的家族。


    所有人都在試圖抹去他們存在過的痕跡,仿佛這樣就能讓那段不光彩的曆史永遠塵封。


    唯有佐助,始終都牽掛著那些逝去的族人...


    佐助不悅地皺起眉,他剛想厲聲喝斥泉奈的天真想法。


    他怎麽可能不想再見到自己的族人?


    佐助一生最美好、最溫暖的記憶,全都和族人們一起深深埋入土中。


    他的夢想,他的過去,也都隻屬於那個已經逝去的世界。


    那是鳴人小櫻水月香菱重吾他們,誰也無法替代的親情,他重要的家人啊!


    也正因為如此,佐助才絕不願死去的族人,再回到這苦難人世之中受盡折磨。


    “你這家夥!”


    佐助麵露凶相,穢土斑立刻凶狠地眯起眼來,準備給這個對泉奈不敬的後輩一點顏色瞧瞧。


    但泉奈卻先一步製止了哥哥,朝著佐助靠近幾步,溫柔的勸慰道:


    “佐助,有些事情,就交給我們這樣的長輩去做。”


    “我看得很清楚,你的每一個決定,都無愧於宇智波之名。這一路上,你承受了太多,真的、辛苦你了。”


    泉奈溫柔的伸出手,示意這個受盡苦難的孩子,來到他們這邊。


    “接下來就交給我們。一定,會把族人們都還給你!”


    泉奈的安慰和肯定,猛然間在佐助的心海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對於一個長久以來,其意誌不斷遭受外界幹涉、扭曲與否定的人來說,這份突如其來且毫無保留的認可,讓佐助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不適應。


    還在木葉之時,村子裏所有人都叫他放下仇恨,仿佛他的痛苦與執著,隻是無足輕重的塵埃。


    離開木葉之後,他遭遇的就是連番的欺騙利用愚弄。


    說來好笑,最擅長愚弄欺騙、肆意幹涉他意誌的,從來都是他曾經最崇拜親近的大哥,宇智波鼬。


    那些否定、謊言帶來的刺痛,佐助早就已經習慣了,也練出了反擊的本領,磨礪出堅硬的盔甲。


    可這份完全的肯定,到底該讓他如何麵對?


    佐助站在原地,沒有立刻就朝泉奈這邊走來,雖然麵無表情,但微妙的有些發愣。


    隻能說,佐助這樣的單純娃,確實不是宇智波老祖宗的對手。


    泉奈當即決定趁熱打鐵,再次發出邀請:


    “佐助,和我們走吧。”


    佐助並未立即給出答複,他的目光掠過泉奈與穢土斑,最終定格在神月身上。


    “你是、那個世界的變革者。”


    “我有些話想要問你。”


    神月點點頭,表示歡迎:


    “好啊,那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聊天吧。”


    至此,佐助算是暫時加入了神月小隊。


    佐助一走,鷹小隊、大蛇丸、藥師兜也立馬跟著他走,佐助去哪裏,他們就去哪裏。


    “佐助!”


    鳴人、小櫻也立刻追上去,兩人聲嘶力竭,幾乎同時喊出了佐助的名字,用盡全力挽留他。


    “佐助,回村子來吧!”


    “明明、好不容易才又見麵的!”


    喊到最後,小櫻已經帶上了哭腔,鳴人也麵露悲傷,兩人是真的在乎佐助,也是真的,無法對他感同身受。


    但佐助頭也不回,甩下兩人徑直離開。


    在與穢土四影談過之後,他想成為火影,以此來改變木葉和整個忍界。


    但現在,也許會有更好的道路。


    .......


    “大爺爺,斑爺爺,我餓了!”


    離開戰場後沒多久,小綱手就開始大聲喊餓,一行人直接衝到最近的城鎮,隨便找了處旅館,大搖大擺的坐下。


    剛一落座,都還沒等神月、綱手點完單,佐助就迫不及待地詢問:


    “告訴我,到底何謂忍者?”


    聽到這個問題,神月放下手中的菜單,看向對麵的佐助,卻沒有急於給出答案,而是反問道:


    “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忍界會不斷的發生戰爭嗎?”


    佐助的目光,遠比同齡人更深邃深遠,他沒有簡單地用“仇恨”來概括這一切,而是認為這是曆任影的失職,更深一點,就是和整個村子的製度問題。


    “是曆代影的所作所為,歸根結底,是這整個製度的錯誤。”


    “天真。”


    坐在對麵的穢土斑嘲笑一句,佐助說的這些,他年輕的時候就看到了。但現在,他有更深的感悟:


    “查克拉才是這一切的萬惡之源!”


    “你們說得都有點道理。”


    神月點點頭,給出了她的答案:


    “忍者、是需要他人來供養的。”


    “哈,你這是什麽話啊?”


    坐在後桌的水月探出頭來,好奇心大起。


    他探頭探腦地想要戳戳神月那軟乎乎的臉頰,卻又不敢真的動手,隻好扒在椅子上,一臉疑惑地問道。


    忍者永恒的生活方式,就是接取任務,拚上性命,賺取報酬,然後再接任務,這怎麽能說是需要他人供養的寄生蟲?


    誰家的寄生蟲,過得這麽不幸的啊?!


    “就是這種生存方式,才會搞得戰爭不斷。”


    神月歎了口氣,解釋道:


    “整個忍界的任務是有限度的,能養活的人當然也是有限度的。”


    “多出來的那些人該怎麽辦呢?不就得找辦法消耗掉?”


    最終,神月如此總結道:


    “並不是忍界在一次次的掀起戰爭。”


    “相反,是忍者需要戰爭。”


    隻要忍者還在依賴戰爭、依賴著人與人之間互相爭鬥的方式來獲取生存所需,那如他們所願,戰爭就會繼續上演下去。


    就算有人厭煩了這一切,想要真正的和平,那其他還要混口飯吃的忍者呢?他們難道會讓這種丟掉飯碗的事發生?


    這極新奇的理論,確實讓人眼前一亮,但也同樣大逆不道到了極點。


    好在聚在這裏的人,都是些離經叛道之輩。兩個因陀羅轉世,更是立刻追問下去:


    “告訴我更多!”


    “改革啊,那可以說的就很多了...”


    神月聳聳肩,以一種過來人的語氣說道:


    “其實,真正難的是,到底如何把分裂的忍者重新聚在一起,打開思想的桎梏。”


    穢土斑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深思,追問道:


    “你們的村子不是已經成功了嗎?那條路...”


    神月搖了搖頭,直接打破了他的幻想。


    “我們的情況是完全不一樣的。”


    彼時新生的忍村之間,還沒有什麽深仇大恨。


    雖然接取任務之後,都開始多多少少的摩擦,但都願意嚐試新的事務,博取更大的利益。


    當時,四影想法大概是,反正建立忍村已經是違背祖宗之法了,那幹脆再做一點——


    這是什麽?貴族,搶一波;這是什麽?大名,殺一波;這是什麽?平民,都給我來做工具人!


    但四次忍戰之後,忍村的模式早就已經固定了,彼此間的仇恨根深蒂固,連帶著思想也徹底禁錮了。


    讓他們接受新事物,嗯,這難度,高得不是一點半點。


    聽到這,佐助喉嚨裏直接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


    “那就用武力強行讓他們接受!”


    對此,神月搖了搖頭。


    “佐助,你還不夠強。”


    神月的話就像一盆冷水,直接澆滅了佐助心頭的熱血。


    眼下穢土斑都沒複活呢,四戰就已經匆匆結束了。


    六道老頭都沒送來外掛,現在的佐助,沒辦法一人鎮壓全場。


    “不過武力壓製,也一樣要學會治理,不然很快就會完蛋的。”


    “從來都是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難呀。”


    正當眾人沉浸在思考中時,消失已久的泉奈突然出現在佐助和神月的麵前。


    他到底還是不放心外麵的廚子,借用了廚房,做了點家常小菜。


    將將手裏的食物一一放到幾人跟前,泉奈微笑著說道:“吃飯了!”


    但佐助現在根本沒心思吃,隻想繼續追問神月改革的事情,他把食物一遍遍的推開,但泉奈卻固執地將食物一次次的推回給他。


    兩個麵容本就極度相似的宇智波,做著這麽幼稚的動作,實在令人大跌眼鏡。


    最搞的是,這兩個湊在一起,看起來就是雙胞胎親兄弟啊!


    最後,還是被煩的不行的佐助先開口道:


    “這種事情,等會再說。”


    “身體才是最重要的,先吃東西!”


    泉奈又一次把食物推回去,打量著佐助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最後,他柔聲勸道:


    “你還在長身體呢,快吃!”


    此時,泉奈身後已經有烈焰在燃燒了。


    神月戳戳佐助的手,讓他趕快照做。


    “不要惹泉奈叔叔生氣 後果很恐怖的!”


    神月挑食任性,吃多了零食就不想吃正餐,一天晚上,麵對泉奈的精心料理的大餐之時,她捂著肚子,就是不肯吃。


    然後那一天,她就見識到了泉奈生氣後的可怕。


    總之,那天晚上,她是把東西都乖乖吃掉了。


    “.....”


    最後,佐助還是拗不過泉奈,拿過食物,大口吃了起來。


    別說,他也確實是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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