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嫻攤開手掌看著這株白色的夜淩花,有了這株低階神草,她就可以治好木少軸了。不過,她還在猶豫要不要就這麽直接治好木四公子,這麽好的機會要不要拿來交換點什麽,畢竟,這可是京城木家的四公子啊!


    “嫻姑娘起得這麽早啊。”


    身後傳來木少軸溫潤的聲音,花嫻轉身,看到侍書推著木少軸的輪椅從竹林深處走來。木少軸今日身著一襲淺藍色絲質長袍, 頂上的發絲梳成一個發髻,簪著一枚花紋簡單的白玉簪,餘下的發絲如潑墨般披在肩上,過於瑩白的膚色在竹林與晨光的映襯下顯得木少軸看起來更加嬌弱了。


    侍書穿著束袖的黑衣,一如既往的掛著一張萬年冰塊臉。


    “木四公子,你們這是去散步了?”


    “今日有些淺眠,便讓侍書推著我四下走了走。你們吃早飯了嗎?”


    木少軸說的是“你們”,顯然是把一狗一虎也算進來的。花嫻對於木少軸這一點是挺滿意的,他善待她,同時會善待她帶來的動物。


    “還沒有,木四公子用過早膳了嗎?”


    “我也沒有,適才不覺得餓,現在倒是有些胃口了。侍書,你去簡單做些吃食吧。”


    “是。”


    侍書對花嫻有些不滿,借宿就要有借宿的自覺性,自己帶著兩個飯量大的動物天天混吃等死,見公子不在家,也不知道把早飯做了。


    雖然花嫻隻有六歲,但是她身量高,看起來有七八歲,完全夠得著鍋台。而且侍書是見過她的廚藝的,別的不說,就衝著她給那隻新收留的大老虎做烤兔肉,就香得侍書悄悄流口水。


    侍書絕不會承認他是想吃花嫻做的飯。他告訴自己,他隻是單純討厭她,因為,他討厭所有能分走公子注意力的人!


    木少軸盯著花嫻手中的白色藥草:“莫非,嫻姑娘找到醫治在下的藥草了?”


    “木四公子福祚綿長,有了這株藥草,你的病我就有九成把握可以治愈了。”


    木少軸聽到九成把握這幾個字,臉上綻開了發自內心的笑容。隻要有一絲生的希望,就沒有人不想好好的活著。


    花嫻注意到了木少軸的表情變化,她的心裏有些觸動,這個清風霽月的世家公子慣於隱忍,溫潤是他的修養,所以他待人接物都很和氣。如此刻這般不設防的笑容,花嫻還是第一次見。


    木少軸的五官很精致,病弱的白皙膚色讓他的書生氣更加濃重,他笑起來眉目如畫好看極了。慣常喜歡看美人美景美食的花嫻不禁看癡了。


    木少軸也發現了花嫻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的臉,而且她的眼睛裏是滿滿的小星星,就像是……傾慕……木少軸一閃神,花嫻,她傾慕自己?


    不,不可能!木少軸使勁甩了甩頭,眼前的小姑娘隻是個孩童而已,她哪裏懂得何為傾慕!


    花嫻完全不知道木少軸在想些什麽,她這副孩童身體裏的芯子是個活了十幾萬年的老神仙,她對待木少軸完全是以成年女人的眼光去欣賞的。她隻見木少軸在她的凝視下耳朵漸漸紅了,便察覺出自己可能不加收斂了。


    花嫻掩飾的起身晃了晃手臂上的夜淩花:“嗯,木四公子,待我治愈你以後,你有何打算?”


    注意到花嫻用的是“治愈”這兩個字,即使內心激動,他還是語氣和緩的問:“你說的是‘治愈’?”


    “是啊,治愈。以後,你再也不用每天喝很苦的湯藥了。不過,你身上的藥香還挺好聞的。”


    木少軸心裏如翻江倒海般,從他記事起,他每天都要與湯藥為伴,他從不使用任何熏香,因為無論如何都遮蓋不住他身上的藥香味。


    他遙記得年少時有一次回京城過年,鮮少在眾人麵前露麵的他跟著三哥去南平侯府參加賞梅宴。那時候三哥剛剛考中秀才入太學,風頭正盛,赴宴期間上前討好攀談的公子們把三哥圍在中間,他這個從不露麵的弟弟就被忽略在一旁無人問津了。


    木少軸並沒有因為大家對三哥的熱絡而眼熱,他倒是樂得清靜。他也看出三哥並不喜應付那些場麵話,隻是出於家族的應酬任務而不得不去禮貌應對。


    木少軸那日穿著厚厚的貂皮大氅,即使在鋪著地龍的暖閣裏,他也不覺得熱,所以就沒有脫下大氅。也難怪木少軸不覺得暖和,因為為了方便貴人們賞景,暖閣的窗戶是打開的。


    南平侯府的花園種滿了各色梅花,據說是因為南平侯府的主母南平侯夫人陸含雪喜歡梅花,所以侯爺就命人鏟了原本的花木種上從各地搜集來的名貴梅樹。


    木少軸安靜的坐在靠近門口的地方品茗賞景,突然,暖閣的門被人大力推開,一陣風挾裹著涼氣灌進來,嗆得木少軸一陣猛咳。


    來人是一個身著鵝黃色錦衣的少女,她見木少軸咳嗽得臉都憋紅了,忍不住用帕子掩住口鼻。路過木少軸身邊的時候,那少女嫌棄地瞥了木少軸一眼,皺眉道:“一身難聞的藥味也來赴宴,真晦氣!”


    那少女見著被人群簇擁著的木少錦眼睛一亮,換上甜甜的笑容就迎了上去:“少錦哥哥原來你在這兒啊,院中梅花開得正盛,不如我們去院子裏賞景吟詩吧。”


    那少女是當朝惠然長公主的獨女安樂郡主。惠然長公主是當今聖人一母同胞的親姐姐,當年在奪嫡的過程中,惠然長公主與駙馬餘氏家族出了很大的力,甚至還為此折損了餘家的一位主君。


    駙馬餘澤亦本是餘家嫡次子,嫡長子餘澤林在奪嫡事件中被當時的二皇子一派陷害,卷入貪墨事件中,為了保住家族,這位被餘氏家族精心栽培的世家子以死明誌,這才打消了先帝對餘家的猜忌。


    作為餘家嫡次子的駙馬餘澤亦便繼承了餘氏家主一位。也是因為餘氏的犧牲,聖人登基後對這位長姐多加照拂,惠然長公主府在開封城那是橫著走的象征。


    安樂郡主一來,眾人便主動散開,留安樂郡主與木少錦說話。


    木少軸見三哥皺了皺眉頭,也不搭理安樂郡主,便徑直走向自己。


    “小四,是不是不舒服?三哥帶你回府吧。”木少錦為木少軸整了整大氅的領子,便拉他起身離開。


    “諸位抱歉,舍弟身體不適,少軸隻能先行回府,改日在下定當設宴賠罪。”


    說罷也不等眾人反應,木少錦就拉著木少軸離開了。


    木少軸特意回頭看了看安樂郡主的臉色,隻見這少女懊惱的看著他,似乎為適才在門口對他的出言不遜後悔了,但是神情中多半是一種“我又不知道他是你弟弟”的那種委屈。


    如今,花嫻居然會跟他說,他身上的藥香挺好聞的。藥香,原來不是總被嫌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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