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公公扭頭,見到自己的護衛全部倒地上,他整個人都懵了。


    這些倒地上的人都是引氣境修士,是禁軍中挑選的好手,沒想到居然死得那麽快。


    當他看到王才賴福緩緩逼近,他的心劇烈跳動,表情因恐懼變得極度扭曲。


    “你們不能殺我!”


    然而。


    他的話沒能讓王才賴福止步。


    正當趙公公自以為在劫難逃時,崔貴現身,就站在屋簷下,靜靜觀望,似乎並無製止的打算。


    王才賴福對視一眼,皆是決定收手,乖乖退到一邊。


    廳內。


    陳淩萱冷冷瞥一眼他們,但沒有發火。


    “既然有人替你死了,本郡主便看在皇兄地份上網開一麵!你滾吧!”


    如蒙大赦。


    趙公公含淚向陳淩萱叩頭謝恩,隨即頭也不回地跑出去。


    “謝?”


    陳淩萱在心底裏冷笑。


    像趙公公這種人隻不過是暫時屈服於武力,一旦回到他主子身邊,那就是狗仗人勢的瘋狗。


    不過,把他變成一條見人就咬的瘋狗正是陳淩萱想要的結果。


    一旁。


    柳懷春與顧嵐麟冷冷注視著陳淩萱。


    這下雖沒有殺死趙公公,但打了皇長孫的臉。最可恨的是這件事發生在柳府,還是當著所有人的麵。


    從今往後,柳家與皇長孫那邊徹底結下梁子。


    ……


    之後。


    柳懷春與顧嵐麟為了確保趙公公能安全出柳府,於是跟在他身後,一直走出大門。


    這裏停了一輛馬車,它的後邊還有許多匹快馬。


    隻見趙公公慌慌張張走去馬車,上車時還摔了一跤,磕掉了自己的兩顆門牙。


    這滑稽的場麵與他來時的風光形成鮮明的對比。


    最後,馬車徐徐遠去,比來時滾起的風塵小很多。


    柳懷春與顧嵐麟正打算回府,卻看見大街上站著一位捕快。


    往下看。


    地麵有一灘血水,還有一張破爛草席蓋著一具冰冷的屍體。


    顧嵐麟突然記起慫丫鬟曾說過今早有個人被護衛當街殺害。


    走近時。


    空氣裏彌漫著濃鬱的血腥味。


    柳懷春冷聲道:“當街殺人!那幫護衛死得不冤!可惜趙公公也跟著一起死!”


    聞言,顧嵐麟沉默不語。


    這時。


    他聽到軲轆聲漸漸接近。


    扭頭看去,原是一位駝背老人拉著一輛爛板車走來。


    這是收屍人,專門清理城中地死屍,然後拉到郊外埋葬。沒有暴屍荒野,也算給死者最後一點體麵。


    收屍人與捕快合力抬起地上的屍體。


    突然。


    草席裏有件東西掉下來,落到地麵像皮球一樣滾動。


    仔細一看,才發現那是顆人頭。


    “啊!”


    跟過來的侍女邊尖叫,邊捂住眼。


    那顆人頭瞳孔已經渙散,膚色慘白,正好麵向顧嵐麟。


    收屍人慢吞吞地彎下腰,撿起人頭,搖頭歎氣道:“無妄之災!苦命人呐!”


    捕快道:“聽說他家裏還有個八十歲老母!如今兒子無辜慘死,估計老人家也活不長久!”


    收屍人沉默半晌,最後拉著車,往城門口方向緩緩出發。


    這邊。


    顧嵐麟與柳懷春回到門前,看見那幾匹失去主人的快馬。


    既然沒有了主人,趙公公也沒有帶走,那這幾匹馬隻好由柳家處理。


    片刻。


    顧嵐麟摸了摸馬頭,說道:“懷春姐!我們把這幾匹快馬賣了,然後把錢送給死者的老母親吧!”


    柳懷春微愣,隨即笑笑。


    “好!姐姐這就辦!”


    說完,她很快就把這件事交代下去。


    ……


    當夜。


    趙公公的馬車駛入綠林小道。


    沒有了護衛,車裏的趙公公整天都活在恐懼與擔憂中。


    突然。


    馬夫勒停馬匹。


    趙公公一驚,怒聲喊道:“混賬東西!誰讓你停在這裏的?”


    馬夫道:“公公!前麵好像有東西擋住了我們的路!”


    “那還不快去搬!”


    馬夫心驚膽顫地看一眼四周。


    在這片綠林裏,遇見野獸那就是家常便飯。


    更何況如今天色已晚,野獸的威脅倒成了其次,最可怕的是遇到妖獸。


    “公公!我去搬嗎?”


    馬夫極不情願地問道。


    趙公公咆哮道:“難道我去搬嗎!”


    礙於趙公公的淫威,馬夫隻能硬著頭皮慢慢靠近前麵的障礙物。


    月光森森。


    陰風陣陣


    當他走近時,他看見那是一張草席,還注意到上邊沾有血跡。


    不知為什麽,馬夫突然想起今早那具斷頭的男屍。


    為了壯膽,他喊道:“公公!好像是張草席!”


    車裏的趙公公沒有聯想到什麽,又是憤怒地咆哮道:“管他娘的什麽草席!趕快搬走上路!”


    “可是上邊有血!”


    “血?”


    趙公公的呼吸突然急促,他也想到今早死掉的那個賤民。


    這種時候,他不能暴露出自己的膽怯。


    “廢物!什麽血!趕快搬走!”


    馬夫沒有辦法,於是又朝前走了兩步。


    這次,他注意到草席凸起的輪廓跟人有八九分相似。


    “公公!下邊好像蓋著一個人!”


    此話一出。


    馬車裏的趙公公感受到一股寒氣,由腳底一路上升到腦瓜。


    趙公公常年陪在皇長孫身邊,什麽場麵都見過。唯一可惜的,是他錯過了修煉的最佳時機,所以自己連武者都不是。


    但他見過太多劈石斷金的修士,所以很快冷靜下來。


    “你肯定看錯了!”


    “看錯了?”


    馬夫將信將疑,再往前走兩步。


    令他沒想到的是,草席這個時候動了。同時,草席下邊蓋著的那東西跟著像人一樣坐起身。


    “公公!詐屍了!”


    馬夫再也遏製不住心裏的恐懼,一頭紮進旁邊的綠林。


    “廢物!站住!”


    趙公公想喊停他,但對方的腳步聲已經消失,顯然跑沒影了。


    他獨坐在馬車裏,神情呆滯中摻雜著恐懼,眼睛瞪得很大很大。


    “天亮!等天亮就好了!”


    趙公公笑著安慰自己,隻是眼淚和鼻涕一起流下來,笑得很難看。


    咚!


    有東西撞擊馬車。


    趙公公的呼吸也跟著停止了數秒。


    接著,他聽到旁邊傳來一道緩慢而淒慘的鬼叫。


    “還我命來!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啊!”


    趙公公尖叫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竟一頭撞爛了馬車,忍住劇烈疼痛,不要命地往回路狂奔。


    跑著跑著,一顆裸露的石頭絆倒了他。


    當趙公公剛剛抬頭,他看見一雙腿立在自己前邊。


    這個老太監立馬破防,邊磕頭邊求饒。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好一會。


    他前邊的人終於開口道:“趙公公!你這是演哪一出呀?”


    趙公公聞聲抬頭,看見的卻是個年輕公子站在前邊。


    若顧嵐麟在,他一定會吃驚。因為這人正是林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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