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山中,靈氣濃度陡然上升,從下等直達上等。


    哪怕時隔無數歲月,


    羊腸小道依舊存在,


    拾級而上,很快秦寒便到了山頂,


    山頂的平台仍在,就連小屋也在。


    唯一不同的則是此間區域還有陣法隔絕。


    看陣法樣式,居然很新。


    他在陣法外稍稍琢磨,便輕易破解,一步踏入了平台上。


    前院寂靜無聲,


    小屋大門緊鎖,


    當秦寒走到後院時,


    兩座墳塋映入眼簾。


    兩座墳塋,一大一小,


    大的由青石砌成,


    上書一行大字,


    “白手道人夫婦合葬之墓。”


    秦寒靈魂之力探去,隻見墓地中正沉睡著一具枯骨。


    看樣子,是一具女子的屍骨。


    “修為越深厚,死後屍骨消解的速度就越慢,看樣子,此女在上古時代就已經死了。”


    在墳前放了一束山花,


    他看向了右邊的小墳,


    上麵寫著一行字。


    “先祖小白之墓。”


    秦寒想起了女子身邊的小白狗,


    “先祖?難道那小白狗還有後人不成?”


    話音剛落,一道尖銳的聲音從外響起,


    “大膽,哪來的賊人經過闖我先祖靈地。”


    “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隨著聲音落下,一頭穿著黃色道袍的狗妖從前院走來,


    一見秦寒的模樣,


    啪嗒一聲癱倒在地,


    “宗、宗主,您老人家怎麽在這裏啊。”


    “方才小的說錯話了,還請宗主恕罪。”


    秦寒打量著這狗妖,居然還是中位神層次,


    他不記得太陰宗還有這號人物?


    似乎是看出秦寒的疑惑,


    狗妖慌忙站起來,拱手道:“宗主,弟子是煉丹閣末位長老,從原先道衍宗轉過來的。”


    “當時妖皇降臨時,弟子還見過宗主的英姿呢。”


    秦寒:“是你啊,你跟這裏有關係嗎?”


    狗妖點點頭,忙不迭道:“回宗主,您看這個墓地,乃是小的先祖小白的墳塋。”


    “這裏原是我家先祖小白主人一家的隱居之地,待老主人一家死後,我家先祖便承擔了保護的職責。”


    “先祖死後便傳給了我祖爺爺,就這麽一輩輩傳了下來。”


    “小的一族銘記祖訓,隻要有一人尚在就要保護祖先靈地。”


    秦寒:“你們倒是忠誠。”


    狗妖:“守護祖墳本就是職責所在。”


    狗妖此刻有些欲言又止,他不太清楚宗主來此究竟是為了什麽事情。


    秦寒看了他一眼,


    將事情給他簡短的說了說。


    狗妖聞言有些唏噓,“怪不得宗主忽然到此。”


    “沒想到我祖先的老主人這麽多年了執念還未消散。”


    “也不枉女主人等了他那麽久。”


    秦寒:“以前的事情都有記錄嗎?或者其他佐證?”


    狗妖點點頭,翻手掏出一本書。


    “宗主且看,這本書裏是女主人等待男主人時留下的點點滴滴。”


    “後來女主人死後,祖先便繼承了了此書,繼續書寫,等祖先死後,便將此書給傳了下來。”


    “裏麵的字跡、氣息、道蘊,都做不了假的。”


    秦寒拿過那本書,道:“此書本宗主借走一用,待用完便還給你吧。”


    “此地呢,你也守好,陣法材料不夠,就問宗門要,就說我說的。”


    狗妖:“謝宗主大恩,不過,此書等老主人看了後就銷毀吧。”


    “也算是物歸原主。”


    秦寒微微點頭,揮了揮手,折身而去。


    小屋裏,


    女子一直等著秦寒歸來,


    直到天亮,再次站在外麵等候。


    待秦寒回來,


    女子衝了上去,“夫君這麽快就回來了,古先生的事情處理的怎麽樣?”


    “昨日你忽然不辭而別,妾身心裏空落落的。”


    秦寒看著對方小心翼翼的眼神,


    心有不忍。


    可該來的,終究要來。


    他輕輕一歎,走到了桌子前坐下,


    女子跟了過來,陪坐在一邊。


    秦寒拿出那本書,


    在表皮輕輕一撫便將其翻開,


    書頁上,點滴的金光飛出,


    很快,組成了一個三維的投影。


    白雲,山頂,小狗,女子。


    女子站在山邊,神色期盼的看著雲層。


    若不是時而跑動的小狗,和卷動的雲層,還以為畫麵是靜止的。


    “夫君,這不是妾身等你的畫像嗎?這是做什麽?”女子不解其意。


    秦寒:“看下去就知道了。”


    畫麵中,


    女子日日等候,


    從秋日等到了大雪紛飛,


    從大雪紛飛等到了萬物複蘇,


    日子一日日過去,


    一日日畫麵都沒有任何變化。


    終於有一天,女子沒有忍住,走了出去,


    等回來的時候已是淚流滿麵。


    含著淚她親手立了一個衣冠塚,


    過了幾日,


    她抱著小狗,坐在墳前,自語著:“他已經回不來,以後餘生隻有我們相依為命了。”


    “汪汪!”小狗小聲叫了一聲,在女子懷裏麵蹭了蹭。


    她摸了摸小狗:“說了你也不懂。”


    “餘生我準備留在這裏了,不打算出去了。”


    “外麵的世界,沒了他也沒意思。”


    “小白,我教你修煉吧,你應該有自己的人生。”


    從此以後,女子將心血傾注到了小狗的身上,似乎這樣才能忘卻曾經。


    小狗一天天的修煉,漸漸開了靈智,成了大妖。


    女子也一天天蒼老下來。


    不知哪一天起,女子感覺時日無多,


    “等我走了,你把我跟他埋在一起吧。”


    “然後你就走吧。”


    第二日的清晨,女子打扮的整整齊齊,躺在床上,再也沒有醒來。


    狗妖變成了小白狗,嗚咽的叫著,在床邊來回焦急的轉著圈,


    仿佛被一切拋棄了。


    從那一日起,


    山頂就隻剩下一隻狗妖,


    整日枯坐,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過了很久很久,他似乎想通了。


    離開了此處,


    等回來時,帶著一家人。


    又過了很久,


    老狗也在一年冬天永遠睡去。


    又一座墳塋建立起來。


    畫麵到此戛然而止。


    等秦寒抬頭時,


    眼前的女子早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則是一道泣不成聲的男子身影。


    他伸手想去觸摸那本書,


    可怎麽也摸不到。


    與此同時,這個世界也在慢慢的崩潰中。


    秦寒見狀,一把將那本書給震碎,化作一團煙塵朝著那道身影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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