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阿芙這麽一打趣, 甄玉棠沒了睡意,她坐起身子,“ 好啊, 你都敢打趣姐姐了!”


    阿芙噠噠跑過去, “姐姐,你就出去見一見姐夫吧。今天早上好冷啊,我穿了厚厚的棉襖,鼻子都被凍疼了, 姐夫在外麵站了那麽久,他一定很冷的。”


    阿芙跟著阮亭讀了一段時間的書,與他親近不少,自然會心疼他。


    甄玉棠刮了一下她的臉頰,“好吧。”


    一出去屋子,甄玉棠不禁打了個顫,刺骨的寒意, 肆意的鑽進鬥篷裏, 無孔不入, 她握緊了手裏的暖爐。


    還未到府門口, 遠遠的, 她就看到了阮亭的身影。


    阮亭遞過來一個食盒,“你愛喝萬客來那家的糖粥,裏麵有幾份,你給大伯母、二伯母也送去些。”


    阮亭的錦氅和鬢發上帶著些水汽, 正是寒冬臘月的時候,甄玉棠在外麵才待了一會兒時間,就感受到了涼意。


    而阮亭去到萬客來,再買份糖粥送到甄府, 至少要大半個時辰,他何苦呢?


    等櫻桃接過來食盒,甄玉棠道:“ 若是想吃糖粥,我讓府上的小廝去買就是了,明天早上你不要過來了。”


    聽到這話,阮亭卻未生氣,深邃的眸子注視著甄玉棠,溫聲道:“可是我惹你煩了?”


    寒意肆虐,一切都是冰冰涼涼的,許是在外麵等的時間太久了,阮亭的眼睫上沾著水汽,靜靜的看著甄玉棠,一貫的冷峻不見,和阿芙受委屈了卻忍著不出聲的模樣沒差多少,很容易勾起甄玉棠的憐惜。


    甄玉棠心裏腹誹了一句,長那麽好看幹嘛呀!


    她道:“不是你惹我煩了。你還要去縣學授課,早上又寒涼,阮亭,有這麽些時間,你好好休息才是。再說了,若不是你在府門口等著我,我還能多賴一會兒床呢。”


    阮亭勾了下唇,“正是知道你畏冷,不願起來用膳,我給你送來糖粥,這樣一來,你不就起床了?”


    好看的眸子閃過一絲驚訝,甄玉棠盯著阮亭,原來每天早上他給她送東西過來,是為了督促她按時起床用膳。


    腮幫子微微鼓了下,甄玉棠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要是肚子餓了,自然知道吃東西,再說了,偶爾一頓不用膳,也不是什麽大事兒。”


    不過阮亭也沒說錯,若不是每天早上阮亭都在門口等著她,她還真不願意離開暖融融的被窩,更別提用膳了。像阮亭這麽一大早就能起床的才是少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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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光落在甄玉棠的朱唇,阮亭又移過視線,“ 每到冬天,你就容易手腳冰涼,按時用膳,對身體有益。”


    她爹娘還在的時候,也會這般督促她用朝食,在這一方麵,阮亭固執的像是她的長輩一樣。


    雖然腹誹了一句,甄玉棠嘴角卻不自禁微微揚起。


    不過,阮亭怎麽知道她每到冬天就會手腳冰涼,她沒有在他麵前提起過這件事啊。


    甄玉棠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多想,“我知道啦,我會按時用膳的。你就放心吧,不過,以後你還是不要過來了,太耽誤你的時間了。”


    阮亭的聲音透著幾分柔情,低低沉沉的,“你是我的夫人,給你送東西,怎會是耽誤時間?”


    一個個字像是落在了甄玉棠的心上,讓人難以忽視。


    甄玉棠心頭一動,低聲嘟囔著,“隨你的便,我才不管你,你想來就來吧。”


    拿到了食盒,臨進府前,甄玉棠禮節性的問道:“你還未用膳吧,要不要進來坐一會兒?”


    在甄玉棠的心裏,依舊隻是把他當成尋常的人看待,他不想把他對甄玉棠的關懷和喜歡,變成困擾她的負擔,他也不是想要借此來獲取甄玉棠的原諒。


    “不了,你回去吧,外麵冷。”


    甄玉棠“嗯”了一聲,看了他一眼,轉身回府。


    她本想著,阮亭做這些事情,是想要討好她,讓她早點回去阮家。


    可出乎甄玉棠的意料,阮亭每天早上都過來,卻沒有進來甄府一次,並不是為了獲得她的原諒,也不是要把她接回阮家。


    好像,阮亭隻是單純的想要給她送吃食,想要來看她一眼。


    王娘子消停了幾天,日日夜夜心裏掛念著阮嫻,這一天,她急匆匆去到莊子上,“嫻兒呢,我要進去見嫻兒。”


    莊子上的管事出來,“老夫人,少爺有過吩咐,不得讓外人見阮嫻小姐一麵,您來了也是這樣。”


    王娘子撒起潑來,“我是阮嫻的親娘,哪裏是外人,你們讓開,我要進去看我的嫻兒。”


    那管事油鹽不進,“老夫人,這是少爺的吩咐,小的們也是聽令行事,還望您諒解。”


    王娘子氣的夠嗆,不管她怎麽撒潑,那管事的就是不鬆口,王娘子白白喝了一肚子冷風。


    王娘子無可奈何,“ 你把這些衣裙、被褥和糕點給阮嫻送去,總可以了吧?”


    “自是可以。”管事的把東西接過來。


    王娘子直直盯著莊子的大門,不停的抹著淚,哪還有麵對甄玉棠時候的趾高氣揚,她苦命的嫻兒啊,不知在莊子裏受了多少的苦。


    一牆之隔,莊子裏的阮嫻也在哭天抹淚。


    阮亭把她送到城郊的莊子,除了一些下人,沒有一個人和她說話,也沒有一個人來把她接回去。她巴巴的盼著王娘子把她接回家,可一天又一天過去了,她還是被關在莊子裏。


    天氣那麽冷,莊子上連炭火都沒有,隻能燒火盆子取暖。這些下人也都是些老油條,不會任由她無理取鬧。


    每天晚上,聽著外麵呼嘯風聲,她又冷又害怕,抱著身子瑟瑟發抖的躲在被子裏。


    她想要出去,想要回到阮家,想要過上以前那樣享福的日子。


    她知道錯了,也知道害怕了,不會再去招惹甄玉棠,隻要阮亭可以把她放出去。


    管事的敲了敲門,“阮嫻小姐,老夫人來看您了。”


    阮嫻雙眼驀然瞪大,趕緊跑過去打開門,期盼又激動,“我娘是不是來接我回去的?”


    那管事看她一眼,眼裏帶著幾分輕蔑,“老夫人給您送了些平常用的東西,您還是安心待在莊子上吧,等您從莊子上出嫁了,自然就能離開莊子。”


    如墜冰窟,阮嫻滿心滿眼的歡喜一下子落空,她一下子癱軟在地上,地麵上刺骨的寒意透過衣裙,傳到她的身上。


    王娘子不能把她帶回去,她隻能留在莊子上直到出嫁。這樣一來,不僅她的名聲全毀。等嫁去趙家,她也會被趙家人指指點點。


    她雖明麵上稱呼阮亭一聲大哥,可從來沒有把他當成親哥哥看待,總是當著王娘子的麵,離間他們母子倆的感情。


    在她心裏,阮亭不過是個讀書人,她是阮亭的親妹妹,哪怕她做出再怎麽過分的事情,阮亭也不能拿她怎麽樣。


    她萬萬沒有想到,阮亭會為了甄玉棠,把她關在莊子裏,把她趕出阮家。


    地麵的冷意傳來,讓她的骨頭都凍著了,阮嫻身子一個勁的打著顫,一方麵是冷,一方麵是害怕。


    早知道會有這樣的後果,她一定不會偷拿甄玉棠東西,也不會得罪阮亭與甄玉棠。


    一轉眼半個月時間過去,阮嫻從莊子上出嫁。


    阮嫻是阮亭的親妹妹,她的親事本該會十分熱鬧,可她接二連三做的那些醜事被傳出去,又是從莊子上出嫁的,成親那天,可謂是冷冷清清,淒淒慘慘,賓客沒有多少,嫁妝也稱不上多麽豐厚。


    雖然甄玉棠是她的長嫂,卻沒有為她添妝,也沒有參加她的婚宴,甄家人亦是如此,權當沒有這回事。


    阮亭給她備了一份嫁妝,同樣沒有在成親宴席上露麵。


    趙鵬並非良配,可阮嫻鬼迷心竅,偷偷摸摸和趙鵬廝混在一起,還和王娘子合起夥來瞞著他,應下了與趙家的親事。


    既如此,阮嫻的事情,便與他無關。


    韓晚過來尋甄玉棠,她的爹爹與趙家有生意上的來往。


    她咬了口冬棗,“我本來不打算去趙家觀禮的,不過阮嫻那麽讓人惡心,我還是想去看一看好戲。按理說,賓客應該不會少到哪裏去,可是,你夫君不露麵,他都表明態度了,那些人也隻是送去些東西,連個人影都沒見到。”


    韓晚幸災樂禍笑起來,“虧趙鵬的爹爹特意把萬客來的廚子請去了,結果連一半的桌子都沒坐滿,你不知道,趙家人當場臉都青了,趙鵬臉色很難看,趙鵬的娘也是拉著一張臉。趙家那個老夫人可不是吃素的,和王娘子有得一拚。聽說,阮嫻那天,她那個婆母根本就沒去新房看她一眼,她這次可沒有好果子吃了。”


    甄玉棠搖頭輕笑了下,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王娘子這樣對過她,最後報應都落在她女兒身上了,阮嫻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韓晚又道:“玉棠,我看阮亭也是站在你這一邊的,雖然他娘和他妹妹確實令人惡心了點,不過他的表現還是挺不錯的。如今阮嫻也出嫁了,你是要回去阮家,還是有什麽打算?”


    甄玉棠輕聲道:“我名下有一座二進的宅子,在縣城北邊,馬上就修繕好了,趕在過年前,我搬進去。阮家,我是不會再回去了。”


    韓晚很是驚訝,呆呆的看了她一會兒,最後道:“ 你比我聰明,你有什麽打算,肯定是深思熟慮之後做的決定,我是你的好姐妹,我就不勸你了,不管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支持你。”


    “也是,阮嫻雖然嫁人了,可王娘子還在阮家,她畢竟是長輩,你與阮亭也總不能把她趕出去。天天對著那一張老臉,刻薄又不講理,估計連吃飯的胃口都沒有了,你不回去阮家,再正確不過了。等我與李遠成親後,要是他敢欺負我,我也要像你一樣,搬出去自己住。”


    甄玉棠好笑的看著她,“還沒嫁給李遠,你就惦記著與他成親了?”


    雖甄玉棠隻見過李遠一麵,可看韓晚的表現,李遠是她的良配。


    韓晚與嚴良在一起的時候,一顆心貼到她身上,每日念著嚴良,可他對甄玉棠提起嚴良的時候,卻總是擔憂大過快樂。


    然而她與李遠在一起,韓晚整個人放鬆又輕快,嘴角的笑意都沒有下去過。


    甄玉棠很高興,她的好姐妹找到了可以陪著她走下去的另一半。


    再有幾天就是除夕,甄玉棠決定趕在這幾天搬去那座二進的宅子。


    她帶著阿芙,坐上馬車,去檢查宅子修繕的情況,看看有沒有什麽需要添置的,好提前準備周全。


    這座宅子附近有不少商鋪,恰好,王娘子與阮嫻今個也來這裏買東西。


    阮嫻在莊子上吃了那麽多的苦,嫁進去趙家後,阮嫻的婆母讓她每天早上去請安,中午準備一家人的膳食,還不能坐下用膳,要伺候著婆母進食。


    阮嫻有哪一點做的不妥當,趙家夫人沉著一張臉,毫不客氣的訓斥她。


    趙鵬也是個靠不住的,府上有不少通房。


    王娘子心疼阮嫻,好好的姑娘,嫁過去才幾天時間,渾身沒有了精氣神,卻也沒什麽辦法,隻得拉著她出來逛街,好貼補她些東西。


    甄玉棠在院子裏,和櫻桃商量著需要添置的東西,阿芙拿著幾個銅板,一個人跑到宅子的門口,門口有個賣糖葫蘆的老爺爺,她想要買一串糖葫蘆。


    阮嫻眼尖的看到了阿芙,“娘,這不是甄玉棠的妹妹嗎?”


    王娘子順著看過去,“她怎麽在這兒?看來甄玉棠也在這兒。”


    看到阿芙,王娘子心裏的火氣竄上來,當初她就應該死活不同意讓甄玉棠嫁進阮家,不然她的寶貝女兒也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她拿捏不了甄玉棠,難不成還對付不了阿芙一個小丫頭片子?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還有一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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