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澤瑞的這番話,聽得冷鋒直心驚,這是有了重大進展嗎?也沒聽說呀。


    之後就是極想笑,老大這是在當眾表白嗎?不說“我兒子”,而是直接說“兒子”,還有“我們墨寶”,好像這兒子是他們兩人愛的結晶一樣。


    還說“我和你都會一起”,好一個“我和你”呀!


    也不知夏瓊依是否聽出這弦外音來。


    冷鋒不大了解的是,如此一家三口的說法,早如家常便飯般習以為常。


    “爸爸媽咪,我好幸福呀!”墨寶撲到媽咪懷裏,緊緊抱住她的腰,蹭著小腦袋撒嬌。


    他說,事情發生後,他很害怕自己再也不是媽咪眼中那個好孩子了。


    媽咪很堅定地告訴他,他不會因為沒闖禍沒惹事,而更有資格做她的寶貝。他也不會因為闖了禍做了壞事,就沒有資格做她的寶貝,無論怎樣他都是她最愛的寶貝。


    爸爸媽咪的人生,永遠不與他的表現掛鉤,不需要他的表現來證明,無論他的表現怎樣,爸爸媽咪自己的圓滿人生都要靠自己去掙。


    而積極努力向前,就是他自己的責任了,媽咪把這個責任交還給他,隻因為媽咪無條件相信他。


    媽咪教會他:區分什麽是外在世界,什麽是他自己。他不需要表現好,也可以得到愛。但他依然可以追求表現好,因為那是他自己的追求,是他人生旅途中的美妙風景。


    媽咪的話讓他感受到自己的力量,讓他感到無比的篤定和踏實。


    “對了對了,”突然想起來,墨寶仰起小臉,目光炯炯有神地驚呼,“今天那個殘疾的哥哥,讓人印象太深刻了!”


    “哦?”夏瓊依饒有興味地笑,“還有能征服我們墨寶的小朋友?快快說來聽聽。”


    “那個哥哥並不是腿受了傷打著石膏,可能是得了,得了那個,會讓腿殘疾的病,”墨寶急得抓耳撓腮,“叫什麽來著?”


    夏瓊依猜測:“是脊髓灰質炎嗎?俗稱小兒麻痹症?”


    “對對,好像還蠻嚴重的。他拄著拐杖走路都困難,每次挪動都吃力,但他從來都是笑笑的,我就沒見他皺過眉頭,就算別人嘲笑他,他也麵帶微笑,根本不計較。他早上一來就把過年攢的好吃的,那些進口的糖果和巧克力,拿來和大家分享了。他說他自己可喜歡吃了,可他沒舍得,必須和每個同學分著吃,我也有,也沒舍得吃,媽咪給您。”


    從褲兜裏掏出來,邊往媽咪的手心裏塞,墨寶邊說:“姑父,老爸,按說也應該孝敬你們,可今天我隻得到了兩顆,不夠分,就不能給你們啦。再說你們不喜歡吃甜。再說女士優先嘛。”


    “你小子,心領了。”


    “你小子,有心了。”


    前後排兩個男人同時笑著回應孩子。這種煽情時刻,不適宜逗孩子,還是選擇長話短說吧。


    夏瓊依攤開掌心看那兩枚小東西。


    糖果比較硬,但外包裝明顯有被磨損痕跡,漂亮的塑料糖紙顏色已然斑駁不清。


    那塊巧克力被體溫融化,不大有形了。


    孩子一直忍著沒吃,揣一天了,硌著腿,活動起來也不舒服吧。


    “啊~怎麽會這樣啊?”墨寶一低頭,也發現了寶貝的慘狀,有些失落。


    “它們很美啊。”


    “媽咪……”發現媽咪不對勁,墨寶喚。


    夏瓊依壓了壓情緒,清了清嗓子,才說:“墨寶貝,殘缺的美有時候會更美,因為呈現的是全部,才更顯珍貴。比如你送給媽咪的這些心意,比如你的那位同學,所以媽咪很感動很開心。它們的樣子,會讓媽咪記很久很久的。”


    “真的?”


    “比珍珠還真。所以媽咪也舍不得吃掉它們,決定把它們包裝起來冷藏在冰箱裏,想念了就看一看,看一看墨寶的真心和真愛。”


    又豈是謝謝兩個字能表達的。擁緊孩子,低頭親了親小額頭,夏瓊依就閉上了眼睛。


    陸澤瑞手肘撐在車窗上,用拳麵抵額,盯著近在眼前的母子雕像,也石化了。


    這丫頭總有本事讓他心酸,僅隻兩顆糖果,就能讓她這個,經曆很多的成年人,冰封冷硬的心動容。


    她總能觸動他心尖兒上的那個點。


    等他回神時,兒子已開始滔滔不絕:“……今天他是值日生,他們小組的不想讓他做,但他說他也有責任,就架著拐,慢慢地彎腰,把板凳一個一個搬起來放到桌子上。他還很關心同學,熱心地幫助同學,有些同學不會的寒假作業題,到他跟前都小菜一碟,大家都很喜歡他,他可受大家歡迎啦。”


    “聽得出來,我們墨寶也很喜歡他,觀察得這麽仔細。”


    “當然。因為他的笑特吸引人。我就問他怎麽能笑得那麽燦爛,他說,他的媽咪鼓勵他,他可以的,他和別人沒什麽不一樣,他甚至可以把他能做的事,做得比別人更好,無論什麽時候,都要抬起頭來,笑對生活。”


    墨寶嘰嘰喳喳像隻百靈鳥,整個神情因為激動而漲得滿臉通紅,“我挺佩服他,因為我想他的腿挺疼的,但他一聲不吭,什麽時候都和同學有說有笑的。”


    夏瓊依笑他,“你很有同理心嘛,也很有勇氣,第一天插班上學,就主動找同學講話交流了。”


    “大家都是同學,好像這也沒什麽難的。您不是鼓勵我嘛,首先要記住同學的名字,才表示對他們的尊重,尊重他們才能盡快打入他們內部。我就去問了這個哥哥的名字,他叫張天佑,然後就跟他聊了一會兒。”


    “幹得可真不賴呀你!”她撫著可愛的小腦袋,好奇地追問:“你是說,張天佑同學的媽咪,一直都那麽等在教室門外,就為了等著他要去衛生間,好幫他?”


    “嗯,我也特好奇,可其他同學就是這麽告訴我的。因為我們個頭都太小,力氣又不夠,撐不住他的體重,所以沒辦法幫他。那位阿姨就這麽堅持了一年半,她好偉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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