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法接王沁怡的話。


    因為經曆過這些苦難的是她母親,我確實沒資格評價什麽。


    而她此時卻因為憤怒,已經開始變得歇斯底裏了:“你知道在那個年代,一個女人未婚先孕要被多少人嘲笑嗎?你明白一個女人因為大著肚子沒辦法去上課,被學校開除是什麽滋味嗎?


    你知不知道那個時候單親媽媽是沒辦法給孩子上戶口的?你知道一個孕婦頂著大肚子,孤零零的去醫院做引產是什麽心情嗎?


    你不知道,因為你不是女人,還因為你有個好爸爸,有一個讓絕大部分人都羨慕的家庭,他們把你捧在手心裏長大,讓你這輩子都沒吃過苦,所以你沒有資格勸別人釋懷,更沒資格替她原諒許名遠!”


    被王沁怡劈頭蓋臉一通罵,我非但沒生氣,反倒有些慶幸。


    我慶幸她沒有完全失去理智,沒把自已就是許名遠親生女兒這件事給說出來,要不然我心裏會更過意不去。


    可後來她越說越激動,幹脆‘啪’的一甩手,把許諾剛給我買的手機打到地上:“把你居高臨下的姿態收回去,誰他嗎稀罕你們的臭錢?


    顧言我告訴你,這件事絕對不會就這麽算了,我這輩子就算豁出去自已的命不要,也一定要讓許名遠得到報應!”


    她這次走的特別決絕,回沙發上拿起包,經過我身邊的時候還故意撞了我一下,等出門之後,高跟鞋清脆的聲音在走廊裏回蕩著,很久都沒有散去。


    我想攔住她,因為她最後那句話讓我覺得以後這件事還會出亂子。


    但猶豫再三我還是放棄了,沒錯,我可以抓住王沁怡給她洗遍腦,但這個孽畢竟是許名遠自已造下的,我能盡力把這件事對許家人的傷害降到最小,但我不能替他選擇是贖罪還是逃避。


    隻能說無論這件事日後發展成什麽樣,那都是許家人自已的命了。


    從辦公樓出來已經快十一點半了,天上不知道什麽時候飄起了雪,街上沒多少人也沒幾輛車,估計都被凍回家了。


    感覺今年天氣特別反常,零下三十七八度的低溫是鶴城近十年都沒出現過的,直覺告訴我今年這一整年都不會太平。


    不過這對我沒什麽影響,就算今年是好年,我該遇見的麻煩也一樣都不會少,氣運這兩個字對於超出某個境界的人來說根本就是個笑話。


    本來當時是打算去找他們蹭個午飯的。


    但剛坐上出租車卓逸就給我打了個電話,問我在哪兒呢。


    我告訴她剛忙完,打算去找申公跟許名遠吃個午飯,然後問她來不來。


    卓逸就說我不去了,但是顧言我得問你個事兒,張琪跟你在一起呢麽?


    “張琪?”


    我愣了一下:“沒有啊,她不是在我家樓上躺著呢麽?”


    卓逸發出幾聲‘嘿嘿嘿’的冷笑:“那你還是趕緊回來一趟吧,剛才我上樓看了眼,發現她躺的那屋一個人都沒有,具體啥情況就不知道了。”


    “怎麽可能?我上午出門的時候她沒醒啊。”


    我瞄了眼前排的司機,然後壓低聲音問卓逸:“你他嗎不會是趁我不在的功夫偷摸把張琪給弄死,然後打電話告訴我她失蹤了吧?”


    “你他嗎有病吧?”


    卓逸在電話那邊急頭白臉的:“好心好意給你打個電話還打出錯來了是吧?愛回不回,我……等會兒,這什麽玩意?”


    她那邊發出了零零碎碎的聲音,幾秒鍾之後卓逸告訴我:“行了,你不用回來了,該幹啥幹啥去吧。”


    我就煩這種說話說一半的,沒好氣兒的問她:“什麽玩意不用回來了,你倒是告訴我啥情況啊?”


    “張琪走了,給你留了張紙條,上麵寫著:一切安好,勿念。”


    我聽她好像還甩了甩紙條:“沒了,就這六個字。”


    我問她:“除了紙條之外再沒別的東西了?”


    “沒了啊,你還想要啥?總不能讓她把內衣褲衩子留下吧。”


    她說這話也是用開玩笑的口吻,之後又輕歎一聲:“哎,其實她走對你來說也算件好事兒,至少不用在那兩個女人麵前為難了。”


    “理兒是這麽個理兒,問題她能去哪兒啊?”


    我也跟著歎氣:“而且她現在挺虛弱的,身上傷也沒完全恢複,萬一遇見島上的人可就完犢子了。”


    “行了行了,別繞彎了。”


    卓逸用那種不耐煩的語氣問我:“直接說吧,幾個意思?”


    我嗬嗬一笑::“我意思張琪家不是在省城嗎?正好你也讓佘羅帶人去省城找王子坤了,那就讓他們順帶著去張琪家看一眼唄?”


    “我一猜你就這點心思。”


    卓逸嗤笑一聲:“行,反正不費事,我現在就給佘羅打電話,但是找到她之後呢?是勸她跟你聯係還是先把她保護起來。”


    說實話我也沒想好怎麽處理跟她的關係。


    隻能告訴卓逸:“以張琪的性子,估計不會接受你的人跟在她身邊,還是等找到她之後再說吧,沒準過兩天我親自去趟省城呢?”


    卓逸也沒多說什麽:“這是你自已的事兒,自已看著辦。”


    之後她就把電話撂了,我靠在座椅上打算閉眼睛養養神。


    但這時候我手機突然響起一聲短信提示音,掏出來一看是個國外號碼:“準備二十萬現金,晚上五點之前送到北大嶺西邊的廢棄礦坑,記住,不許報警,隻能你自已一個人來,否則就等著給你女朋友收屍吧。”


    剛看見短信內容時候我他嗎都樂了。


    當時心想著這幫搞詐騙的是真他媽不要命啊,都敢惦記到我頭上來了?


    也沒當回事,想把手機揣回兜裏,但這時候我突然反應過來了。


    不對啊,短信裏說的北大嶺確實在鶴城,而且那裏荒無人煙,的確是殺人越貨的好地方,如果是國外搞詐騙的怎麽可能知道這種地方?


    而且這時對方又發來一張圖片消息。


    打開一看,竟然是許諾被人五花大綁著、躺在水泥地上的照片,而且看她那狀態似乎已經昏迷了。


    那一瞬間我腦子裏閃過無數個問號。


    以許諾現在的身手,三五個大漢都近不了身,她怎麽可能被人綁架呢?


    還有,綁架她的人開口才要二十萬,這也太他媽看不起我跟許名遠了吧?


    想歸想,我還是決定先給許諾打個電話確認一下,但撥過去之後才發現,她那手機的確已經打不通了。


    第1308章 營救劫匪


    “我怎麽感覺這事兒像那小丫頭自導自演的呢?”


    飯桌上,申公用指關節輕輕敲打著麵前的玻璃台麵:“這事兒她絕對能幹出來,找人綁架自已,然後嫁禍到剛才那女的頭上,隻要能讓你倆產生誤會跟隔閡啥的她目的就達到了,你們說呢?”


    “不管是不是自導自演,先把錢準備好吧。”


    畢竟是自已親閨女出了事兒,許名遠這會兒有點慌:“顧言你跟我回公司取錢,這事兒是真是假以後再說,眼下最重要的是保證許諾沒生命危險。”


    他說完這句話就要起身,我趕緊安撫他:“叔你先別著急,我跟你保證許諾絕對沒事兒,她現在的能力不比小叔差,不把別人弄死就不錯了,別人想弄死她這種可能性根本不存在。”


    許名遠掃了我一眼:“都接觸這麽長時間了,我知道你們都不是普通人,身上多少有點本領,你也教過許諾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問題這是綁架啊,萬一對方有槍呢?你教她那些防身的本事還有用麽?”


    “有槍也沒事兒,您就信我的吧。”


    我走過去把許名遠強行按到椅子上:“五分鍾,就五分鍾,先讓我打個電話問問,之後咱倆再取錢去您看行麽?”


    “行,你打吧。”


    許名遠抬起手腕看了眼表:“距離五點還有四個多小時,我先打電話給財務,讓她去公司把現金準備好。”


    “行,您忙您的。”


    我一邊敷衍,一邊掏出手機再次撥通吳昊的電話。


    他現在都已經輕車熟路了,上來就問我:“咋了言哥,又出啥事兒了?”


    “這次事兒有點大。”


    我瞥了眼正在給別人打微信語音的許名遠:“許諾被人綁架了。”


    “嗯?不應該吧。”


    吳昊的第一反應跟我差不多,用那種特詫異的語氣說:“啥年代了還有綁架的呢?應該是詐騙吧,我知道一種手法,先把你手機號停了,再給親戚朋友發消息說需要錢,這樣他們就以為你是真出事兒了。


    前段時間我爸他們剛開會宣傳完類似的案例,這種作案手段挺常見的,你先別急,給她朋友啥的打打電話,看看許諾是不是跟別人在一塊兒呢。”


    我告訴吳昊:“不可能,那人根本沒讓我匯款,是讓我準備現金送到北大嶺去,而且對方還給我發了張許諾被綁的照片,就算照片是合成的,你覺得詐騙那幫人可能知道北大嶺這地方嗎?”


    吳昊又問:“那你還能聯係上給你發消息那人不?”


    “聯係不上,那是境外電話根本打不通。”


    我想了想,然後告訴吳昊:“沒事兒耗子,這事兒我自已能解決,你現在幫我查一下許諾在哪兒,然後打電話告訴我一聲唄?”


    吳昊就說:“沒問題,言哥你把許諾電話號跟身份證號發我,我找技偵的人查查她手機定位,再調天眼看看她今天都去哪兒了。”


    “行,我現在給你發。”


    等撂下電話之後我打開微信,打算把許諾的信息給吳昊發過去。


    這時候申公問我:“我說,你查那丫頭在哪兒這點小事兒犯不上給條子打電話吧?”


    我一邊擺弄手機一邊嘲諷申公:“你懂個屁,把這事兒告訴吳昊是為了打個預防針,等一會兒咱們過去,如果不是綁架那就按照咱自已的方式處理。


    如果真是綁架那就成大案要案了,直接把這事兒交給吳昊他爸處理,偵破這種案件功勞可不小啊,沒準兒他爸還能撈著點好處啥的。”


    “你他嗎還挺會見縫插針。”


    申公不屑的撇撇嘴,用手指在茶杯裏沾了點水,又在玻璃麵板上畫了幾下。


    我這個角度看不清他在畫什麽,也沒興趣看,反正比劃一通之後申公對我說:“許諾不在北大嶺,被關在溝南那邊的一個破平房裏頭,綁匪一共三個,不過都蒙著麵呢,看不清長相。”


    許名遠眼睛‘唰’的亮了,趕緊問申公:“你怎麽知道的?”


    申公回答的特敷衍:“算出來的。”


    許名遠又問:“那她現在怎麽樣了?”


    申公罵了句:“草,好著呢,我看她那精神狀態壓根不像昏迷過的,正裝著害怕的樣求綁匪放了自已呢,啥事兒沒有,你不用惦記。”


    “這麽說她還是被綁架了,不是自導自演。”


    許名遠有點懵逼:“不過胡老板,你算命的時候連別人現在在幹什麽都能算出來嗎?怎麽做到的?”


    “不該問的事兒少問,別給自已惹麻煩。”


    申公瞥了他一眼:“怎麽說,現在過去把你女兒接回來?我都不想用救這個字兒,這架勢哪是救她啊,分明是去救劫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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