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少林猛睜開眼,顧不得自己哪不舒服,急跳下床,衝出房間,想都不想,一掌推開了秦三珍的房門。


    秦三珍像是剛起床,獨自一人坐在銅鏡前整理衣服。


    她兩眼呆呆的,甚至有點渙散,衣衫不整,頭發淩亂,徐少林的心跟著就是一慌,下意識的再看向床上,被子也亂亂的,他的心當即被人一劍捅穿了一般。


    “他沒……”


    他想說“他沒把你怎麽樣吧”?


    言外之意就是蘇司馬是不是已經把你怎麽樣了?禽獸不如。


    可他不能這麽問,這不等於在三公主的心上再次撒鹽嗎。


    慌忙改成了關心:“你沒事吧?”


    然後他邊上前,邊梨花帶雨,他能想象秦三珍在被蘇司馬那畜生霸王硬上時的絕望,風暴過去了,傷害留下了,或許這輩子都將揮之不去。


    沒看她兩眼都迷離渙散了嗎。


    從小到大他什麽時候見三公主這麽消沉、頹喪、對外界毫無感知過,自己進來了她都沒反應。


    “大白天的你哭什麽,不就後脖子挨了一掌至於嗎,他已經知道錯了,這是向你賠罪的,忘了這事吧。愣著幹嘛,拿著啊,不要啊,不要我自己吃了。”


    徐少林眼看來到秦三珍跟前,秦三珍忽然轉身對著他,一秒變回了他熟悉的樣子,他恍惚他迷茫他驚喜卻又遲疑。


    三公主沒事?是自己多想了?


    蘇司馬賠了自己一枚蠻牛丹?


    他雖有錯,但也不至於賠自己一枚蠻牛丹吧?


    別不是這是賠三公主的,她為自己心安,才故意這麽說的吧?


    這麽一想,徐少林疾風驟雨,當場哇一聲痛哭了出來。


    秦三珍像看傻子一樣的看著他:“大白天的你沒事吧,又不是沒見過蠻牛丹,你至於嗎?”


    她以為徐少林是激動的。


    徐少林頓然一收,抹一把眼淚,壯士複仇般的充盈著滿身的殺氣,一步一殺地離開了房間。


    秦三珍望著他的背影:“莫名其妙。”


    周吳鄭王負責照看徐少林,兩人以為他還得昏睡上一段時間,自行偷懶,跑到底下悠哉哉美滋滋地喝起了小酒。


    聽到樓梯有動靜,下意識的回頭,見徐少林一步一殺,渾身殺氣的從樓上下來,他倆以為他衝自己來,嚇得連忙跑了過來。


    “那個……徐……徐哥,你怎麽下來了,身體沒事吧,你需要多休息。”


    “是啊徐哥,有什麽需要您盡管吩咐我們就行了。”


    蘇司馬住在後院,一腦殺氣的徐少林發覺有人拉住自己,他下意識的就想給對方一掌,看清對方不是蘇司馬而是周吳鄭王,幾乎喪失理智的他,稍微清醒,猛一把拽住了周吳的衣領。


    “說,剛才蘇司馬把我擊暈後,他都做了什麽?!”


    “沒……沒做什麽啊,徐哥,你……你怎麽了?”


    “沒做什麽?你敢說他沒進三公主屋裏?!”


    “進了,可馬上就出來了。”


    “馬上?馬上是多久,有超過三秒鍾嗎?”


    “啊?”


    “我的意思是他具體進去了多久?”


    “大、大概……一分鍾?”


    “這麽久?!”


    周吳不明白他具體想問什麽,始終戰戰兢兢的:“就是說幾句話也得這麽長時間吧,徐哥你沒事吧?”


    隻是說幾句話?


    徐少林頓又清醒不少:“他們都說什麽了?”


    “這我就不知道了,接著蘇長老就過來,讓我們好生照顧你。”


    “就這樣?他沒幹別的?!”徐少林不信,因為他們是一夥的。


    “沒幹別的啊,不信你問鄭王。”


    徐少林鬆了周吳,隨即抓起鄭王的衣領:“你說!”


    周吳鬆口氣,像撿回一條小命。


    鄭王心裏恨死了他,卻無可奈何,老老實實回道:“周吳說得沒錯,確實是蘇長老叫我們照顧你的,徐哥,你……你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啊?”


    “我說的不是這事,我是說……蘇司馬那畜生有沒有……他到底有沒有傷害三公主?!”


    鄭王的小腦袋搖成了撥浪鼓:“沒有沒有,絕對沒有,小的敢用性命擔保,我家少主真就隻是進屋跟三公主說了幾句話就出來了,然後蘇長老就過來了,不信你……”


    他想把周吳重新拉進來,以牙還牙,奈何自己身份地位不如他,生生把話咽了回去。


    “你沒騙我?!!”


    鄭王反問:“徐哥,你……你是不是想問誰打的你?我當時在樓下真沒看清,不信你問……”


    “對對,我們真沒看清,當時正在樓下吃飯呢,聽到動靜跑上樓,那時徐哥您已經躺在地上了,我們真不知道。”周吳識趣,自己主動回道。


    他們當然猜到是誰打的,可不能說啊。


    徐少林見他倆都言之鑿鑿,難不成真是自己誤會了?


    反過來又一想,以三公主的脾氣,若是蘇司馬真對她做了什麽,又豈是一枚蠻牛丹就能叫她忍氣吞聲,忍辱負重的,她向來有仇必報,一刻不耽擱。


    峰回路轉,柳暗花明,他猛地鬆開鄭王的衣領,哐哐哐地跑回了樓上。


    下來時血眼花殺,跑回去春風意馬,搞得周吳鄭王一愣一愣的,莫名其妙。


    ……


    在辛鎮又住了一晚,第二天日上三竿,秦三珍才下樓吃早飯,一白粥一鹹菜,外加半個怎麽吃都吃不完的饅頭,實在沒胃口。


    期間,周吳鄭王兩人忐忐忑忑,唯唯諾諾地過來問吃過早飯是否可以出發?


    秦三珍說了句“做好你們自己該做的事”,嚇得兩人拔腿就跑回了後院。


    “就該這樣,敢打我,就不走了看他怎麽樣!”徐少林還在那賭氣,居然敢當麵打自己,即便拿了蠻牛丹也難咽心中之氣。


    不料秦三珍把自己剩下的饅頭往他手裏一塞,沒脾氣道:“我去收拾一下,你快點。”


    “啊?……你?……”徐少林以為自己聽錯了,愣愣地看著她上樓,“就這麽放過他了?”


    秦三珍沒有吭聲,今天一早醒來她就莫名的心緒低落,跟蘇司馬無關,跟其它所有的人和事似乎都無關,就是不得勁。


    與其在這耗著,任由這種情緒蔓延,不如邊走邊看,或許走著走著,心情就好了呢。


    她這是又想家了,想地球那個家了。


    想那的爺爺奶奶,發小鄰裏,美食美景,想那的一切,甚至還會想她的爸爸媽媽,哪怕彼此之間的情感有隔閡。


    每年總有那麽幾天,她都會莫名的蔫蔫的,像離開了土地的花草,外麵再如何滋潤,根不在地裏,心怎會安。


    連無根的浮萍都比不了,浮萍有水依,而她壓根不屬於這。


    還有一年零十個月,再堅持堅持,她就可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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