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的雪神祭,因為有了伊甸來客,也因為是穆仲夏第一次參加,所以格外的盛大。


    每一位前來參加的帝瑪塔人都盛裝出席。


    熱鬧的雪神祭持續了整整一個月,各部的人才陸續離開。雪神祭之後,各部落就要開始為雪季做準備了。


    伊甸觀察團也準備啟程返回伊甸。


    在雪神祭期間,穆仲夏都沒有與伊甸人有過多的接觸,包括與私底下已經達成過幾次秘密協議的奧拉大公。


    兩人若是碰到了,也是簡單地問候兩句就分開了,怎麽看怎麽不熟。


    伊甸觀察團還是集體先返回寨拉穆部落,然後再跟五個部落的頭領說說事,吃吃飯,最後道道別,啟程回伊甸。


    五個部落還要準備一些給伊甸觀察團的禮物,特別是給伊利斯國王的禮物,所以還得十天左右他們才能走。


    這邊伊甸觀察團跟著寨拉穆部落的人剛回到頭領部落,齊德沙就收到了一封來自威尼大部,指名送給他的急信。


    石橋堡的守衛最終還是放了送信的人過來,因為科倫岱部落能做主的人都不在。不過石橋堡的守衛一路盯著信使來到寨拉穆部落,不許對方有任何妄動。


    雪神祭是神聖且嚴肅的,新來的伊甸人沒有得到允許不被允許過去,所以隻能等在寨拉穆部落。不過剛等了一天,大部隊就回來了。


    齊德沙拿了信回朶帳去看,看完後整個人氣得都要七竅生天。


    他匆匆去找了納農巴爾院長,把拿給對方。看過信的納農巴爾院長也被氣了個仰倒。


    奧拉大公的朶帳裏,他麾下的第一侍衛跟他耳語,奧拉大公喝著茶,麵色不變。待對方退開,他隻是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有人敲門,奧拉大公放下茶杯,侍衛打開了門。


    齊德沙疾步走進來,繃著臉說:“大公,我和納農巴爾院長要先回去。


    總會事務繁忙,學院也到了招生的時候,我和納農巴爾院長來此為的也隻是為了穆希。


    他現在對伊甸有怨恨,我和納農巴爾院長在這裏也是浪費時間。”


    奧拉大公一副“我理解你們”的口吻說:“確實。這次來亞罕,我們都令國王陛下失望了。


    接下來我們和寨拉穆部落也沒有什麽需要商談的,您和納農巴爾院長先回去也完全可以。


    我與兩位殿下也不會停留太久。”


    齊德沙:“我與納農巴爾院長先走,其他人仍舊和您一道回伊甸。”


    奧拉大公:“可以。”


    知會了奧拉大公,第二天一早,齊德沙和納農巴爾院長帶著他們必要的一些行李,在伊甸侍衛和寨拉穆部落勇士的護送下先行離開,踏上返程的路。


    9天後,奧拉大公帶著餘下的人,正式與寨拉穆部落的頭領和穆仲夏道別。


    兩人私下簽署的協議已經蓋了奧拉大公和穆仲夏的私章。待奧拉大公返回伊甸後,會直接遞交到伊利斯國王的手上。


    對齊德沙和納農巴爾院長來說,這一趟亞罕之行無疑是失敗的,還損兵折將。但對奧拉大公和伊甸王室來說,卻得了實在的利益。


    奧拉大公帶著亞罕五部落送給伊利斯國王的禮物心滿意足地走了。他們一走,穆仲夏著實鬆了口氣。


    雖然他和奧拉大公私底下已經達成了和解,並且日後雙方還會有更加緊密的聯係。


    但齊德沙和納農巴爾院長總是一副他不知好歹的嘴臉,實在是令他膈應。


    也是這一次,他對伊甸機械師的傲慢有了直觀且深刻的感受。機械師是如此,數量遠少於機械師的術法師隻會更甚!


    伊甸人走了,穆仲夏也就放開了顧忌,全身心地投入到部落的暖季種植生產上。


    而泰瑟爾則挑選了一部分勇士,進入叢林,去尋找巨魔象。


    寨拉穆部落之前就許諾了海齊特部落幫他們再捕獲一頭巨魔象。而寨拉穆部落本身也需要再增加一頭巨魔象。


    部落現有的巨魔象,有一頭已經進入老年,最多這個雪季還能出征,下一個雪季就絕對不能了。


    不過這回入林,能捕獲到一頭就算成功。寨拉穆部落的巨魔象,明年再找機會也不遲。


    泰瑟爾出現在雪神祭的時候,伊甸人還打聽他是否成功捕獲到了巨魔象,得知他空手而歸,伊甸人還挺暗喜。


    雖然奧拉大公私下與穆仲夏有交易,但他也不會願意看到寨拉穆部落增加一頭巨魔象。


    伊甸人走了,寨拉穆部落的勇士也同樣放開了手腳。阿必沃強烈要求一起去,穆仲夏不放心,不過泰瑟爾還是把他帶走了。


    石橋鎮,奧拉大公帶著人過了石橋堡後卻沒有接著趕路,而是在石橋鎮歇了下來。


    他們帶回來的一部分輜重繼續上路,先行送回伊甸國內,然後用機車運回王都,他們就輕車簡行。


    奧拉大公住在石橋鎮的伊甸行館內。


    在伊利斯國王決定派奧拉大公和自己的兩個兒子“出使”亞罕之後,就先行派人前往石橋鎮,修建了伊甸行館。


    石橋鎮的方圓範圍都屬於亞罕,不過亞罕對這一區域的管轄並不嚴格。隻要沒有人在此作亂就行。


    伊甸在石橋鎮修建了行館,威尼大部也派人過來修了行館。


    在亞罕,消息不靈通,可以說是與世隔絕。奧拉大公選擇在石橋鎮停留,就是要先了解他去了亞罕的這段時間各方麵的消息。


    “黎奈瓦的四肢廢了,假肢都裝不了,耳朵被割掉了一隻。他不知道中了什麽毒,下身,都爛了。”


    奧拉大公麵無表情地品嚐雪樹茶。


    這一趟亞罕之行,他愛上了雪樹茶,臨走時,寨拉穆部落送了他許多,他自己又掏錢買了許多。


    拋開回去要送人的,剩下的“應該”夠他喝足一年。


    “塔琪蘭懷孕,在克爾克烏裏城久等不至黎奈瓦,就和泰拉逽離開了,據說她決定提前回亞罕。


    黎奈瓦在前往克爾克烏裏城的途中速度過慢,中途又決定返程,就是在返程的途中出了事。”


    奧拉大公給茶杯裏添水,平淡地問:“也就是說,塔琪蘭決定見他了,結果他自己在路上不緊不慢。


    中途‘隻是’因為身體不舒服就決定折返,把與塔琪蘭的約見‘隨意’丟到了一邊?”


    “……是這樣。”


    奧拉大公:“出事的地點是在野外?”


    “是。”


    “黎奈瓦隨身的財物有丟失嗎?”


    “他身上的首飾都沒了,帳篷裏他的私人物品也都不見了。”


    奧拉大公點點頭:“也就是說,他的愚蠢和任性導致他遇到了威尼大部的劫匪?”


    “……這麽說,也可以。”


    奧拉大公:“黎奈瓦來到威尼大部後,一直是一個人?”


    “……利恪部這邊送給了他十幾個女人,其中有一個深受他喜愛。


    去克爾克烏裏城之前,他還讓隨侍把那個女人提前送回了伊甸。”


    奧拉大公:“那個女人有攔下來嗎?”


    “那個女人失蹤了。


    不過目前黎奈瓦的人還沒有注意到那個女人。


    齊德沙會長和納農巴爾院長已經安排了人把黎奈瓦送回伊甸治療,他們去了克爾克烏裏城。


    黎奈瓦出事期間,泰拉逽一直都在塔琪蘭身邊,聽說是塔琪蘭的孕期反應很嚴重。


    泰瑟爾是入夜後穿過的石橋堡,他們的戰馬快,沒有人發現他離開過亞罕。”


    奧拉大公:“傳消息回伊甸,黎奈瓦強奸了一名迪羅特少女,對方的兄長是悍匪,趁他在野外宿營時報複了他。


    搞臭他的名聲。”


    “……是。”


    伊甸的冕階術法師,彼斯家族的黎奈瓦在威尼大部被無名凶徒打成了廢人。


    對外,從亞罕出來的奧拉大公得知此事後,轉道前往利恪部調查。隨後,奧拉大公收到了伊利斯國王的親筆信,讓他必須給威尼大部施壓,找出凶手。


    凱德爾和蘇萊兩位王子都沒有選擇先回伊甸,而是跟著奧拉大公前往利恪部。


    兩位王子並不知道黎奈瓦來了威尼大部,奧拉大公也裝作事先不知。


    途中,蘇萊王子問:“大公,您不覺得這件事有很多疑點嗎?


    如果是威尼大部的凶徒,為什麽會專門針對黎奈瓦?


    黎奈瓦當時可是在帳篷裏的。”


    奧拉大公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殿下覺得,黎奈瓦為什麽會來威尼大部?而且還是直接去了利恪部?”


    蘇萊王子下意識回答:“威尼大部最好的術法師都集中在利恪部,塔琪蘭也在利恪部。


    不是說黎奈瓦約見了塔琪蘭,要與她交流術法學?”


    奧拉大公遞給蘇萊王子和坐在他身邊的凱德爾王子一份他“剛”收到的從伊甸送來的急信。


    蘇萊王子拿出來和凱德爾王子一起看,兩人的臉上有了吃驚。


    奧拉大公:“塔琪蘭在伊甸時,和黎奈瓦是情人。


    後來黎奈瓦結婚,塔琪蘭回到了威尼大部。


    之後的十六年,塔琪蘭都沒有再去過伊甸,黎奈瓦更是從來沒有來過威尼大部。”


    凱德爾發現了疑點:“那黎奈瓦這次為什麽會來威尼大部?”


    奧拉大公:“殿下不如想想,為什麽齊德沙會長和納農巴爾院長會急匆匆地先行離開?”


    兩位王子立刻想到了一塊兒:“是齊德沙會長和納農巴爾院長讓黎奈瓦來的威尼大部?!”


    奧拉大公點了下頭,說:“如果,塔琪蘭與黎奈瓦舊情複燃,那她就不會再去亞罕。


    穆仲夏所有設計的新型術法物品都離不開術法學的支撐……”


    兩位王子悟了。


    奧拉大公:“我當然也不願意看到亞罕有一位實力強勁的機械師。


    但與穆仲夏合作,或許是我們唯一一個擺脫機械師總會和術法師總會對國王陛下掣肘的機會。”


    是伊利斯國王的機會,又何嚐不是凱德爾和蘇萊兩位王子的機會。


    他們兩人不管誰成為下一任國王,都不會願意自己被機械師總會和術法師總會限製手中對王國統治的權力。


    凱德爾王子:“既然這樣,那黎奈瓦是誰傷的並不重要。”


    蘇萊王子:“重要的是,他是自作自受就夠了。”


    兄弟兩人都不缺落井下石的精神。


    奧拉大公隻是微微挑了下眉。


    一行人直奔圖尤城。來到圖尤城後就住進了吉統大司的大司府。


    塔琪蘭也回到了圖尤城,再過幾天她就要回亞罕了。


    奧拉大公和兩位王子住進大司府的當天,塔琪蘭從術法師府過來麵見兩人。


    一見麵,塔琪蘭就冷聲問:“奧拉大公和兩位殿下是為了黎奈瓦的事?”


    奧拉大公先行禮,隨後嚴肅地說:“黎奈瓦大師是伊甸的冕階機械師,我有責任抓住傷害他的凶徒。”


    塔琪蘭冷笑:“真是遺憾,他居然還能活下來。


    您可能不知道,當我得知他被人打成了廢人後,不知有多麽高興。


    您抓到凶徒後一定要告訴我,我好慶祝一番。如果那個時候我已經回了亞罕,您也一定要派人去亞罕告訴我。”


    奧拉大公隻是笑笑。


    塔琪蘭也沒跟兩位王子說話,轉身帶著滿身的怒氣走了。


    吉統在一旁很無奈,也很尷尬,隻能說:


    “塔琪蘭最近的脾氣,是不怎麽好,還請大公和兩位殿下見諒。


    懷孕的女人,脾氣總是很大。”


    奧拉大公:“我能理解。不過我還是先去看看黎奈瓦大師吧。”


    吉統充滿歉意地說:“那是自然。”


    塔琪蘭一路怒衝衝地離開大司府,都沒有去見母親。


    出了大司府,上了她的術法師專屬馬車,塔琪蘭就一掃剛才的怒意,笑著撲進一人的懷裏。


    “好了,可以回去了。”


    泰拉逽緊張地抱住她:“你剛才走得太快了!”


    塔琪蘭嬌嗔地說:“要做戲,肯定得演得像一點嘛。我們回去吧,我有點餓了。”


    泰拉逽立刻敲了敲車窗,很快,馬車就動了起來。


    塔琪蘭:“奧拉大公和凱德爾、蘇萊兩位王子都來了,我們就可以回亞罕了。”


    泰拉逽:“行李都收拾好了,隨時可以走。”


    塔琪蘭扭頭又看了眼大司府,說:


    “看來奧拉大公確實和薩默哈尼做了某種交易。


    黎奈瓦完蛋了,奧拉大公卻一點都不生氣。”


    泰拉逽沉默地摸了摸她的肩膀,知道她對具體的交易內容一直很擔憂。也是因為這樣,他想早一點回去,讓穆大師開解開解塔琪蘭。


    奧拉大公來到圖尤城的第二天,塔琪蘭的車隊就離開了圖尤城,前往亞罕。


    隨行的還有塔琪蘭的母親芊朵兒。


    黎奈瓦這位冕階的伊甸術法師被打殘的事情在威尼大部並沒有傳開。


    塔琪蘭走了,同樣在威尼大部的齊德沙和納農巴爾院長氣急敗壞地來到了圖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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