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落,穆仲夏依舊沒閑著。分級好的皮料、做成的皮製成品已經開始裝箱。


    這一天,他來到頭領朶帳,詢問一件事。


    “頭領,部落誰做鞋子做的最好?”


    繆什卡揚聲:“去把巴布哈叫來!”


    穆仲夏等了有一會兒,一位脊背佝僂的老者被帶進了朶帳。


    老者彎身行禮:“頭領、穆大師。”


    繆什卡:“穆大師有事找你。”


    老者又對穆仲夏行禮。


    穆仲夏忙側身避開,說:“老人家,您過來坐,我需要您幫我做幾雙鞋子。”


    巴布哈誠惶誠恐地彎著腰說:“能為您做鞋子,是我的榮幸。”


    穆仲夏堅持讓巴布哈過來坐下。


    拿來紙筆,他在紙上畫了一隻鞋,問:“巴布哈老伯,這樣的鞋子,您能做嗎?”


    巴布哈拿過紙,不確定地問:“這是鞋子?”


    穆仲夏:“是。是給女人穿的。”


    巴布哈傻眼,這怎麽穿?


    穆仲夏又說:“不是給帝瑪塔的女人穿的。”


    難道伊甸的女人就穿這樣的鞋子?


    穆仲夏也不好多解釋,接著說:“用皮子來做,可以嗎?腳後跟這裏要柔軟,穿上後不會磨破後腳踝,可以嗎?”


    巴布哈仔細看了看說:“不難做。但我可能需要先試一試。”


    穆仲夏:“可以。那您做好後沒有問題,我會多畫幾張鞋樣。每一個款式您盡量多做。時間比較趕。”


    巴布哈稍顯自信地說:“我幾天就能做出來。”


    “謝謝。”


    沒有多停留,巴布哈拿著那張奇怪的鞋稿回去嚐試了。穆仲夏回朶帳畫了5張鞋樣,隻等巴布哈那邊的樣品做出來。


    阿蒙達去找小夥伴玩去了。現在已是雪季末,孩子們都出來撒歡,帽子、手套、圍巾都不戴了。穆仲夏是看得羨慕,他依然還得把自己裹成一個球。


    一車車的貨物從右相王的領地送了過來。從頭領領地前往威尼大部會途經左相王領地,左象王領地隻需要先把貨物準備好。


    按照穆仲夏的計劃,第三部落這邊留少量物品在伊甸商人過來後交易,最值錢也最優良的貨品全部拉去威尼大部找商機。


    這樣,留下來的貨品哪怕仍舊會被伊甸商人壓價,他們也不會太肉疼。每一次雪季過後,帝瑪塔人手裏的皮料、獸骨、獸油隻有更多。


    泰拉逽返回部落的第10天,泰瑟爾帶領出征的戰士們回來了。號角聲起,和前一次不同,這一次,穆仲夏站在迎接的隊伍前列,親自迎接他的勇士。


    木宰第一個衝過來,激動地就往穆仲夏的身上撲。穆仲夏沒有推開他,抱著木宰的大腦袋,他狠力揉了揉。


    木宰現在也明白他的舌頭會把穆仲夏的臉舔破,他努力想把自己窩在穆仲夏懷裏,哼哼哼不停。奈何他的體型實在是巨大,穆仲夏隻勉強能保住他的大貓頭。


    阿必沃大步跑過來,一手利落地抱起衝向他的弟弟,走到一人的麵前:“穆阿父,我回來了。”


    穆仲夏一手攬著木宰的大腦袋,一手用力去擁抱阿必沃,眼眶濕潤:“你們終於回來了。”


    家裏這三“人”出征,他每晚都睡不好。感謝雪神,這一年的雪季,他們一家平安度過了。


    落後一步的泰瑟爾走過來,一手拉開阿必沃,一手拽開木宰,在族人們的歡呼聲中,把他心愛的拿笯抱了起來。


    就如帶著拿笯回到部落的那天,泰瑟爾抱著拿笯往部落裏走。


    “阿兄!”


    古安激動歡笑地跑過來,今晚,她也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


    泰瑟爾揉了揉妹妹的腦袋。


    第三部落頭領部落的族人們歡天喜地,出征的戰士們平安回歸,荒獸返回風暴平原。接下來,就是他們準備即將到來的,帝瑪塔人休養生息的暖季。


    泰瑟爾一路把他的拿笯抱回朶帳,直把拿笯親到全身發軟,他才去見頭領。


    癱坐在地台上的穆仲夏拍拍發熱的臉頰,這才有了幾分泰瑟爾回來的真實感。


    朶帳的門被撞得砰砰響,木宰在外麵嗷嗚。穆仲夏瞬間冷靜,起身去開門。


    木宰衝進來攀到穆仲夏的身上嗷嗷叫。


    穆仲夏太明白他想做什麽了。


    “我給你蒸罐頭,做煎肉餅和烤雞。”


    “嗷嗚~”


    這一次出征,仍有戰士和魔獸死亡。但相比上一次,傷亡率卻是顯著降低。大巫為戰死的族人和魔獸祈福,穆仲夏也出席了儀式。


    不過這天過後,他連著幾日都沒露麵,大家都明白是因為什麽。


    ※


    被窩裏暖烘烘的,穆仲夏渾身軟綿綿的不想動。出征回來的勇士也需要與他的拿笯盡情貼近。


    有人來敲門,喊:“泰瑟爾!第四和第五部落來人了!你快來頭領朶帳!”


    泰拉逽去第四、第五部落遊說還是穆仲夏的主意。泰瑟爾一回來就忙著抓他滾床單,穆仲夏都沒來得及跟他說這件事。


    他拽住要起來的泰瑟爾:“泰拉逽之前去了趟第四和第五部落,勸說他們跟我們一起去威尼大部,兩個部落都同意了。


    說等他們的戰士回來,就派人來部落學習給獸皮和獸骨分類,應該是這個事。”


    泰瑟爾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頭領朶帳,謬古奈和謬哈布都在。估摸著出征的戰士們回來的時間,他們兩人就提前過來了。兩人作為象王都不出征,要留在各自的領地坐鎮。


    這次提前過來,也確實是為了商議和第四、第五部落合作去威尼大部“做生意”的事。


    第四部落的戰士回到部落後,頭領尤哈義和大巫索薩才得知前線出現了兩頭荒蠻象的事,也就自然知道了第三部落對他們的幫助。


    泰瑟爾救了端瓦齊的命,他帶去的兩名“醫護”還救助了第四部落不少的重傷員,這是第三部落對第四部落的恩情!


    尤哈義和索薩二話不說,讓端瓦齊和易吉格去一趟第三部落,向第三部落表達第四部落的謝意以及他們願意跟隨第三部落前往威尼大部的決心。端哈蘭也想去,奈何他傷的是腿骨,還得養傷。


    先不說泰瑟爾個人武力值的變態以及他們在治療上的神奇,單說第三部落能擁有那麽多的術法武器就足夠令第四部落毫無顧慮地與第三部落合作。


    第五部落深受同河岸的第一部落的壓迫,現在有機會和第三部落聯手,他們求之不得。


    第五部落出征的大軍回來的第三天,白烏德的三個兒子卜巴罕、卜德米、卜茲裏就帶了30名族人渡過讚漯河,前往第三部落頭領部落領地。


    卜巴罕是白烏德的第二個兒子,白烏德的長子戰死了。卜巴罕是第五部落雄鷹衛的鷹王。第四和第五部落都派出了能做決定的鷹王,也表明了兩個部落頭領對合作的積極態度。


    端瓦齊的腿傷還未完全養好,騎馬的速度比較慢。快馬加鞭的三卜兄弟半道上正要遇到紮營休息的端瓦齊一行人,雙方正好可以一道。


    不過雙方碰麵打了招呼後,卜巴罕的第一句卻是:“端瓦齊,你這是?”


    端瓦齊的右胳膊吊著膀子,對帝瑪塔人來說可是一道奇景。


    端瓦齊:“胳膊斷了。第三部落的醫護讓我在骨頭長好之前都要這樣。”


    卜巴罕:“第三部落的‘醫護’?”


    很明顯不大理解這個新鮮的詞是什麽意思。


    端瓦齊招呼卜巴罕、卜德米和卜茲裏進他的帳篷,坐下後說:


    “這一次荒獸入侵,我們的戰場出現了兩頭荒蠻象。”


    三卜兄弟都是一聲倒抽氣,卜巴罕做了一個祈福的動作:“你能活下來是雪神的庇佑!”


    端瓦齊承認,他道:“我們不得不求助第三部落。”


    卜巴罕不意外。能幫助四部落的隻有三部落,難道還指望二部落嗎?再說,三部落有最多的術法武器,他們有這個實力。


    結果,端瓦齊接下來的一句話讓三卜兄弟瞬間破防。


    端瓦齊:“第三部落有數百支術法武器。”


    “數百支?!”


    三卜兄弟都被震懵了,卜巴罕都結巴了:“泰瑟爾的,的,他的,拿笯,也太,也太富有了吧!”


    端瓦齊卻是搖了搖頭,搖得三兄弟的心都跟著晃蕩。


    “我也不相信,但泰瑟爾那家夥丟下一句話,我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卜巴罕和卜德米:“什麽話?”


    “他說他的拿笯來自伊甸,而伊甸,有很多機械師。”


    三卜兄弟麵露深思,易吉格在一旁說:“我們猜測,泰瑟爾的意思可能是……


    他的拿笯來自伊甸,所以認識伊甸的機械師,他們有辦法從伊甸弄到術法武器。”


    易吉格這麽一說,三卜兄弟都覺得很有道理。


    卜巴罕抓抓頭,納悶不解:“他的拿笯認識機械師,還能從伊甸機械師的手裏弄來術法武器,他為什麽還要來亞罕?”


    這不是他一個人才有的疑惑。


    這個問題卜茲裏有發言權:“阿必沃說那個伊甸人喜歡強壯的男人,泰瑟爾很強壯。”


    卜茲裏莫名有點驕傲:“我和阿父去第三部落時聽到阿必沃這麽說的。”


    他把當時的情況說了一遍。因為第四部落路上就把分配的物資拿走了,沒有去第三部落,自然也就不清楚那場爭執。


    帝瑪塔男人也沒有背後說嘴的習慣。卜茲裏回到本部落並沒有四處宣揚。


    聽卜茲裏說完,端瓦齊接受了這個猜測。


    他道:“泰瑟爾太強了,他的拿笯還是伊甸人,如果他的拿笯可以從伊甸弄到更多的術法武器,對我們隻有好處。”


    三卜兄弟用力點頭,莫名有些激動。


    第四部落和第五部落結伴而行來到了第三部落的頭領部落。一進入頭領朶帳範圍,兩部落此次前來的共56人就感受到了一種別樣的熱鬧,每個人似乎都很忙的樣子。


    泰拉逽出麵迎接,56個人齊刷刷地看向他的左腿。


    一掃曾經的頹廢,如今的泰拉逽猶如新生。泰拉逽意氣風發地上前,展開雙臂:“歡迎來到第三部落,我的朋友們。”


    眾人下馬,端瓦齊直接問:“泰拉逽,這就是你的假腿?”


    泰拉逽笑著抬了抬假肢:“是。”


    端瓦齊:“有些奇怪,但感覺很厲害!”


    “哈,是,我的新腿很厲害!”


    如果端瓦齊懂得“酷”這個字,肯定會說很酷。


    泰拉逽與端瓦齊、易吉格,三卜兄弟互相撞肩,碰拳,表達雙方對這趟會麵的友好,以及泰拉逽對他們的歡迎。


    讓族人把其他人帶去休息,戰馬帶去喂草料,泰拉逽把三卜兄弟和端瓦齊、易吉格迎進頭領朶帳。


    朶帳內的繆什卡、大巫那吉、繆古奈、謬哈布都在。進來的5位客人先行禮,然後盤膝坐下。拜熱給他們送上熱乎乎的芒木奶後如常地退了出去。


    繆什卡的臉上是顯而易見的輕鬆喜色,他道:“已經派人去喊泰瑟爾了。


    看到你們都平安回來,我為你們高興。雪神庇護著我們。”


    “雪神庇護!”


    五人虔誠地右手放在心口的位置,真誠地再次感謝雪神讓他們平安度過了這一年的雪季。


    朶帳外有人喊:“泰瑟爾來了。”


    五人站了起來。


    走進朶帳的泰瑟爾盡管依舊的麵無表情,但卻和泰拉逽一樣與五人撞肩、碰拳,足以說明他對兩個部落來人的歡迎態度。


    泰瑟爾一來,談話的中心就成了他和泰拉逽。泰瑟爾也不囉嗦,在5人喝完芒木奶補充了一些體力後,他和泰拉逽直接帶人去存放物資的朶帳現場教學。


    教學的老師是泰拉逽,相比泰瑟爾的沉默寡言,泰拉逽更加擅長社交。但泰瑟爾卻是部落公認的核心,有他在,哪怕他就站在一邊不說話,所有人就都有了主心骨。


    來的路上,端瓦齊和卜巴罕聊起來也是犯嘀咕。皮料有好有壞,骨頭有壯有脆,獸油有香有臭,沒有人比他們帝瑪塔人更了解野獸的。


    與伊甸商人交易時,他們也會根據皮料、獸骨、獸油的好壞優良定價。那還有什麽好分類的?


    結果,在他們現場參觀了第三部落分級出的各類皮料、獸骨、獸油,並詳細聽取了泰拉逽的介紹後,他們驚呆了。


    卜巴罕拿出他能使出的最溫柔的力道用指背輕輕拂過皮草,驚歎:


    “泰拉逽,你們的皮子是怎麽處理的?比我們的好太多了!”


    端瓦齊也是目不轉睛地看著麵前依次擺開的一條條柔軟至極的皮子,第一次覺得自己收藏起來的那些好皮子太粗糙了。


    泰拉逽看了眼泰瑟爾,對方沒有阻止,他才道:“是泰瑟爾的拿笯提供的新方法。”


    泰瑟爾這麽一說,原本還想問怎麽弄的這麽軟的卜巴罕就不好問了。


    泰拉逽笑著說:“以後你們手裏有好的皮料可以賣給我們,肯定比賣給伊甸商人合算。”


    卜巴罕一聽馬上說:“可以!”


    端瓦齊也拍板:“我們也可以。”


    這一晚,穆仲夏久等不回泰瑟爾,堅持不住的他就抱著木宰先睡了。結果第二天早上醒過來,泰瑟爾並不在身邊。


    在賴床的阿蒙達說:“穆阿父,阿父昨晚沒有回來。”


    想到第四和第五部落來人,時間還挺緊張的,穆仲夏坐起來:“讓他忙吧,早飯我們先吃。”


    不會寫字,也不認字,隻能死記硬背。皮料、獸骨怎麽分級,哪些油脂是伊甸的機械師最需要的,這些端瓦齊、易吉格、三卜兄弟都要死記硬背下來。


    品質一半的皮子,泰拉逽就建議兩個部落不要拿去交易,留下來做成皮具,來年再賣。至於具體做什麽皮具,現在時間緊迫也來不及。等他們從威尼大部回來再說。


    在第三部落待了兩天,三卜兄弟和端瓦齊、易吉格五人帶著他們的隨從匆匆離開,趕回各自的部落。


    第三部落準備在暖季到來前就出發。要攜帶大量的貨物,花費在路上的時間會比較久。等他們出了亞罕抵達威尼大部,正好是威尼大部陽光明媚的時候。


    不然出發的太晚,等他們回來可能就趕不上亞罕的部落盛典了。


    亞罕暖季到來的前兩個月都是各部落等著與伊甸商人交易的時候,之後就是亞罕五部落的集會盛典,繆什卡還是希望泰瑟爾、泰拉逽兩人能趕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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