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從步雲山回去之後,黑哥當場就把賣銷釘的錢給我拿了一半,說咱哥倆見者有份,都別白忙活一趟。


    那他既然都給了,我自然也不能不要,這玩意畢竟是意外收獲,並不算是斂財,所以我拿著買點吃喝也沒毛病。


    就這麽回了家之後,我也是終於得了點清閑的時間,總算暫時放下了這一樁樁一件件揪心的事,給遠在千裏之外的易琳打電話報了個平安。


    電話裏麵我跟易琳聊東聊西,偏偏就是沒跟她聊我自從回來之後發生的這些事。


    還是那句話,這種事情多知曉一點,就會給自己的修行路多一份因果塵緣,所以我不告訴她也是為她著想。


    而易琳自然也是知曉這一點,隻說讓我凡事多加小心,可千萬別有個閃失。


    她還告訴我,如果我真的遇到了什麽緊急情況,一定要按照她教我的辦法,用上她特意給我放在身上的斷頭蠱。


    等聊完了我這邊的事,我又就著這個話題,繼續向她問起了她那邊追蹤妖魔的進展。


    可這事不提還好,一提起來,電話那頭的易琳就顯得有點氣不打一處來。


    她說關於這青岩穀中跑出的最後一隻妖魔,她和她師傅倒真的一直無計可施。


    無論他們師徒二人通過什麽手段,都始終無法探知或者掐算出那隻妖魔的蹤跡,所以她們目前也有點頭大。


    眼見我倆這都各有各的煩惱,也各有各的麻煩,此時我倆自然是沒有心思多說些什麽談情說愛的話。


    於是我和易琳隻說完以上這些之後,便都草草掛斷了電話,開始忙活起各自的事來。


    到了這個時候,經曆過之前種種事的我也已經是心力交瘁,我就自己一個人在心裏念叨著:要不我休息休息吧。


    可是我在心裏剛剛這麽想完,那再熟悉不過的白薩滿庫吉薩的聲音便在我的腦海中響起:“現在還不是你休息的時候。”


    隨著他這句話而來的,便是我的五感再次開始錯亂……這種久違的感覺突然出現,頓時讓此時的我有點心生厭煩。


    畢竟我現在已經掌握了自由進出無我境的能力,實在是理解不了庫吉薩為什麽還要以這種強製的方式,來強行把我拉入無我境中。


    不過心裏隔應歸心裏隔應,我終究還是逃不過自己的這份宿命,於是不久後便被庫吉薩帶入了他的那片雪原無我境當中。


    再次進入這片熟悉的雪原當中,我先是沒好氣地掃了一眼坐在木椅上的庫吉薩,隨後一句話也沒搭理他,直接就在雪原當中席地而坐,開始自顧自地休息起來。


    而庫吉薩見了我這副疲憊不堪的模樣,則是一臉不解地問我:“你在外麵幹嘛去了?至於累成這樣麽?”


    我說你不是白薩滿嗎?不是號稱自己全知全能嗎?那我幹啥去了你不知道嗎?你要是不知道,那又為啥把我整到這裏邊來?


    我他媽剛到家歇一會你又來節目,把我整到這裏邊來,你真把我當力工了啊哥們。


    聽完我這一通沒頭沒尾的碎碎念之後,庫吉薩倒也沒什麽情緒。


    隨後他抬手將無我境幻化成了步雲山內的場景,指著那片埋藏龍珠的地脈對我說道:


    “現在你走到這一步,想必也是已經知道這下麵有什麽了,就算我不把你帶進來,你休息好了以後不也是要來問我的嗎?”


    聽了他這話,我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直接照著他的樣子,將無我境幻化成了我家客廳,隨後一屁股栽倒在了沙發裏。


    “庫吉薩啊庫吉薩,你聽聽你說的是人話嗎?你還知道我得休息休息啊?”


    “哈哈哈,你真是錯怪好人了,你看你現在,這不是好好休息著呢嗎?”


    他這麽一說倒是突然提醒了我,對啊,此時此刻的我,確實實在這片無我境裏休息著呢。


    而且按照之前每一次的慣例,無我境中是沒有時間和空間的概念的。


    所以我就算想在這裏休息個一年半載,給自己放個長的不能再長的長假,外麵現實世界裏的時間也不過隻過了一瞬而已。


    想明白了這件事之後,我也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好像確實是有點錯怪好人了。


    不過吧,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再說什麽錯怪不錯怪的事已經晚了。


    我倒不如就將計就計,先讓庫吉薩放我歇歇,等我休息好了再跟他談正事。


    心裏這麽想著,我嘴上也對麵前的庫吉薩繼續不依不饒道:“哥們,既然是讓我歇歇,那你還在這待著幹啥呢,你也歇歇去唄?”


    我這話一說完,庫吉薩的臉上頓時流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瞪大了雙眼瞅著我,似乎是有什麽話沒說出來。


    沉默片刻之後,庫吉薩終於舉起了一隻手,重新將眼前這片無我境化為了他最熟悉的那片林海雪原。


    “我把你帶進來就是為了提醒你,你可以用這種方法來休息著恢複元氣。但是你要休息別在我這啊,你倒是回你自己那去啊!”


    話音剛落,他便指了指我身後的一道虛空幻化出的木門,繼續對我說道:


    “你的那片無我境裏未免太過簡單,別跟我學啊,我把這裏裝扮成這樣,純粹是因為我喜歡。”


    聞言我急忙朝他問道:“你的意思是,我可以隨心所欲地在無我境中創造出我想要讓它存在的東西?”


    對於我的這個問題,庫吉薩並沒有明說,但他模棱兩可的態度已經告訴了我,他這趟把我帶入他的這片無我境中,一定是有其蘊含的深意的。


    於是在和庫吉薩簡單告別之後,我便借著他的這片無我境聯通的虛空,將我自己的意識引領到了我自己的那片無我境裏。


    到達我自己的地盤之後,我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通過意念,來重塑一遍這個場景為鬧龍河畔的異度空間。


    先前因為並未領會其中真意,所以這裏的一切都是我一生中印象最深的鬧龍河畔。


    如今既然我已經在庫吉薩的點撥下開了竅,那自然是要好好想想辦法,將這裏變得更適合我聯通萬物……


    想到這個,我想到的第一種可能性就是把這裏變得和我熟悉的營盤法界一樣,畢竟在熟悉的地方會有親近感,辦起事來也方便。


    但很快,我琢磨琢磨就開始覺得自己這個想法不行,因為營盤法界根本並非被誰創造而成。


    那種空間壓根就是因為仙家們受人香火,而自然形成的一個異度空間,並非人力可以為之。


    換句話來講就是,我想把這個無我境裝成那樣,但奈何於我沒有營盤法界的設計圖施工圖,所以動起手來自然是兩眼一抹黑。


    排除了這個可能性之後,我望著眼前一望無際的無我境,看著前方鬧龍河水的波光粼粼,心裏突然又生出了另一個主意。


    既然未來無我境中,那種聯通眾生的能力是體現在那片大海裏,那麽有沒有可能,是現在的我就創造出了那片海?


    你還真別說,這個事我是越想越通達,越想越靠譜,冥冥之中我感覺這一切的前因後果還真就是這麽回事。


    不過想歸想,具體要動起手來,這個事情的實施難度還是比較大的。


    因為此時的我對於無我境中一切的控製能力並沒有多強,屬於說是才剛剛初窺門徑,很多事情都還沒有去接觸到。


    在無我境中,我是改了又改,試了又試,卻始終得不到要領,沒法將眼前小小的鬧龍河水改變成一望無際的大海。


    可就在此時,我的目光突然注意到了在我身旁不遠處的鯰無臨小廟,這倒是提醒了我一些可能性。


    眾所周知,鯰無臨是由鬧龍河底的一條鯰魚修行而成的地仙精靈,而他修行成功的關鍵,恰恰就在於當初兩條神龍遺留下來的龍鱗。


    在前麵我也講過了,龍這種生物是至尊中的至尊,他們身上的氣運那是極其強大的,能讓很多不可能發生的事變為可能。


    既然鯰無臨一條鯰魚都能借著龍鱗修行成為地仙,那我也應該可以借著步雲山下埋藏著的龍珠,將這片無我境改造成為更適合聯通萬物的存在。


    不過正當我想到這裏之時,眼前的無我境中突然憑空出現了兩個身材樣貌都大致相同的人影。


    這兩個人影一個身著白衣白袍,一副白薩滿的打扮。另一個則是身著二十一世紀的普通服飾,眉眼間透露著無窮無盡的戾氣。


    正在我詫異於無我境中為何憑空出現這二位的身影之時,那身著現代衣裝的我率先開口,指著我的鼻子罵道:


    “你他媽狗腦子裏想的都是什麽東西?你要去取龍珠?那你跟那些九通神教徒還有什麽區別?”


    對於他的話,我倒顯得有些無言以對,因為剛剛在剛有借助龍珠的念頭之時,我確實就想到了此事,隻不過一時被忙活改變無我境的事遮蓋了過去。


    沒等我開口,另一邊白薩滿打扮的我又開口反駁道:


    “白薩滿的使命就是憑借著聯通萬物的能力拯救蒼生,現在不過是借用龍珠之中蘊含的龍氣而已,又不是什麽冒犯天理之事。


    你如此畏首畏尾,如何能夠成就自己,成為真正的白薩滿呢?”


    這兩個不同狀態的我,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一時間就著是否要借用龍珠之事吵得不可開交。


    而站在一旁的我,倒顯得有點不知所措,在他們兩個給我灌輸的觀點當中來回徘徊,一時間有些猶豫不定。


    不過很快,眼前白薩滿打扮的我和現代打扮的我便從嘴上的爭吵,轉變為了滿腔怒意的對毆,兩人直接不由分說,在這片無我境中打鬥了起來。


    從他們兩個的打鬥之中我也看出,似乎成為白薩滿的我更加有慈悲之心。


    他雖然招招不留餘地,但卻又招招都不至於傷人太深,想必為的就是盡快製住另一個有不同觀點的我。


    反觀那現代打扮的我,眉眼之間盡顯狠戾之色,每一次出手都奔著白薩滿的我要害之處攻去,看起來絲毫沒有想要留手的打算。


    他倆就這麽沒完沒了的打了半天之後,戰況突然出現了我意料之外的巨大逆轉。


    隻見那一身現代打扮的我率先發難,伸手不知從哪裏憑空摸出一把薩滿刀,直直地朝著白薩滿的我心窩刺了過去。


    這一下刺擊勢大力沉,而白薩滿的我又一時間放鬆了警惕,隻能眼睜睜看著對麵刺過來的刀尖沒入自己的身體。


    此時的我再也看不下去,我心裏知道,這兩個不同情境下的我,都是我心中的念頭在無我境中的具象化身。


    所以不管他們哪一方被對方殺死,對我來說都是百害而無益,所以我斷不能讓他們之間的一方徹底殺死對方。


    想到這,我猛地一下伸出了手,對著那手握尖刀現代打扮的我燒出一道靈狐火。


    而那剛剛才好不容易占據上風的我,見我竟突然對他發難,臉上則是露出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神色。


    隻見他在眨眼間撤回紮在白薩滿的我心口處的尖刀,隨後猛一閃身,輕鬆躲過了我向他攻過去的靈狐火。


    剛剛站定之後,他又拿起刀尖指著我的鼻子罵道:


    “你可要想好!你今日要是不讓我殺了他,今後你的日子就會麵臨千難萬險,到時候你可別後悔!”


    他的話音剛落,另一旁手捂著胸口的白薩滿的我也同時開口說道:


    “別聽他的,借用龍珠雖說有一定風險,但我們是正途正修,絕對不會因此受到天道的反噬的!”


    場麵一時之間僵持不下,這二人在一番打鬥之後,竟又開始對我灌輸起了他們各自的觀點,這讓我也不由得開始思緒崩亂。


    正在我再一次被他們的觀點搞的不知所措之時,他們竟又找準機會,各自縱身而起,再一次扭打了起來。


    不過這次我沒給他們傷害彼此的機會,望著僵持不下的兩人,我抬手指了指不遠處鯰無臨的那座小廟說道:


    “你們是不是都忘了它身上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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