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我問黑哥,我說你為啥不讓我去啊,張姨不是總說咱出馬弟子應該懲惡揚善嘛,見眾生有難就得及時出手啊!


    你非攔著我幹啥,你等回去我就跟張姨告狀,說你看見有人受騙自己明明都知道咋回事,就是不去告訴人家,還不讓我去!


    黑哥聽了我這話,從把右手從車的檔杆上抬起來,又是狠狠對著我後腦海來了一下子,然後跟我說:


    “長能耐了,學會告狀了啊?我告訴你,就是你張姨今天在這她也不會讓你去管這閑事。”


    我說你別扯了,我張姨那麽善良個人遇見這事肯定不會不管的。


    黑哥這時候語重心長地跟我說:


    “等你以後走上社會就明白了。很多事就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聽過那麽一句話嗎?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有正義感是沒錯的,可你知道嗎,這世界上就是有很多情況是你光憑一腔熱血管不了的。


    除了被你拆穿的騙子會想盡辦法報複你,那些你眼中的受害者也會因為你戳穿騙局而對你產生敵意。”


    那時候畢竟我才十幾歲,這些社會上人與人相處的潛規則我一竅不通,於是我又問黑哥:


    “那為啥幫了他們,讓他們避免上當受騙,他們還會怨我啊?”


    黑哥回答我說:


    “這世上總有些人他們隻願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至於他們相信的人是不是騙子無所謂。


    你過去把實情告訴他們了,反而凸顯了他們的愚蠢,還會讓他們被騙子勾起的希望破滅掉。


    凡是能上當受騙的人,其實都是被自己內心深處的欲望蒙蔽了啊。”


    那天回家的剩下路程,我都坐在車上悶頭思考黑哥對我說的這番話。


    最後我想起了一個東北方言裏的歇後語,可以概括黑哥提到的這些明知自己被騙了還死不回頭,甚至還會反感別人給他們指明的人。


    “咬屎撅子當麻花——硬強!”


    回去以後的日子裏我和黑哥就該上學的上學,該接著玩的接著玩。等我倆再見麵的時候已經是藥泉山之行的半個月後了。


    這天正好是端午節小長假的第三天,黑哥閑來無事,打電話讓我上他家陪他看nba。


    我說我家也不是電視,我在家一樣看,不去!


    其實主要是黑哥這個休長假的二神兒實在太閑了,和他同齡的朋友人家都忙著上班,所以他那段時間總喜歡以各種千奇百怪的理由把我拽過去跟他解悶。


    黑哥聽我在電話裏拒絕了他,又想出個辦法來,他又跟我說:


    “你張姨說好些日子沒看見你了,說想你了,讓你過來陪她嘮嘮嗑,要給你燉排骨。”


    我心說你當我是幾歲小孩啊,你這騙的不要太拙劣了好嘛。不過既然他都把張姨搬出來了,我尋思去就去吧,正好我也有些日子沒到家見張姨了,萬一張姨也是真想我了呢。


    於是我就出門來到了張姨家。


    一進門就看見黑哥正窩在客廳沙發上看nba,當時電視上正在直播快船隊和湖人隊的比賽。


    這倆球隊都是洛杉磯的,主場都在斯台普斯球館,我聽說他倆打的時候誰是主場,球館地板上的logo就得現換成誰的。


    至於張姨,此時正在裏屋躺著休息,聽見有人進來了急忙出來看,一見是我,張姨問我:


    “小王語啊,你咋來了呢?今兒不上課啊。”


    我笑著跟張姨打招呼說:


    “是啊張姨,今天這不是端午節小長假嘛,尋思來看看你跟黑哥。”


    看來到底是讓黑哥給我忽悠了,人張姨根本就不知道我今天要來,畢竟堂上老仙不至於無聊到天天都把家裏要來啥人告訴張姨。


    那一刻我覺得,黑哥一個白淨小夥被別人叫小黑,可能不光是因為他老姑父的原因。他自己本身心也黑!一個屁八個謊!連我這麽個天真無邪的初中生他也騙!


    進了屋,我就跟黑哥一起看球賽,而張姨則因為頭天夜裏腿疼沒睡好,又回到裏屋補覺去了。


    時間來到球賽的第四節比賽,當時從比分來看湖人隊已經基本奠定了勝局,剩下的時間隻要不犯規慢慢磨就行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門口突然響起了一陣敲門聲,打斷了我和黑哥正在看的球賽。黑哥懶得動,就讓我起身去開個門。


    門一打開,我被眼前的兩個人驚呆了。


    這不是那天我和黑哥在藥泉山腳下看到的受騙那個女孩嘛!她身旁還站著一個穿著樸素的中年女人,眉眼之間和那女孩有幾分相似,想必應該是女孩的媽媽。


    我開門問她們找誰,有什麽事嗎?


    那中年女人率先開口回應我:


    “請問這是張師傅家嗎?我閨女身上遇到了點事,四處找人打聽也沒找到啥合適的師傅能給看。後來還是別人給了我們這麽個地址,說這家香頭是個老大神兒,人品還好,讓我們直接來找她來。”


    聞言我點頭說了聲是,而後把她們倆迎進屋裏。


    坐在沙發上的黑哥一看來人也瞪大了眼睛,認出了正是那天那個姑娘。他轉頭衝著裏屋喊了聲老姑。


    而張姨此時也被剛才的開門聲和說話聲吵醒,起身穿上了拖鞋就來到客廳。


    張姨也是有點睡蒙了,揉著眼睛問她倆:


    “以前沒來過吧?來之前咋沒打個電話呢?”


    那中年女人趕緊回答說:


    “以前不知道有您這位師傅,今天也是實在著急,別人給了地址我們就直接過來了,沒打擾到您吧?”


    張姨擺了擺手說沒事,而後問這母女倆:


    “啥事這麽著急呀,跟我說說吧。”


    這時候那年輕姑娘抿著嘴低下了頭,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見狀她媽扒拉了一下她的手,讓她自己跟張姨說是咋回事。


    之後那姑娘就把自己去藥泉山和買了狐仙牌的來龍去脈跟我們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而關於遇到假和尚的那段我和黑哥已經親眼目睹過了。但從那姑娘的的口述裏,我倆聽到了一件讓我倆大為震驚的事。


    那天她在假和尚手裏花一千八買的狐仙牌,竟然是真的!!!


    姑娘還說自從那狐仙牌請回家了以後她就天天放在自己臥室枕頭底下,出門也都戴在脖子上。


    但是沒過幾天就開始渾身不舒服了,先是覺得自己渾身沒勁兒,後來又開始頭昏腦脹。本來說好的能交桃花運也絲毫沒起效果。


    最近這兩天更離譜,她說她心裏總莫名有一種想把手腕割開,把血滴在狐仙牌上的衝動,這種想法自己還控製不了,好像裏麵的狐仙在告訴她這麽做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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