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頭看向她,距離這麽近,可這個女人好像半點死角都沒有。


    有的人遠看好看,近看就都是破綻。


    但她不一樣,我記得那天她剛出現的時候,我就被驚豔到,這個世界上還有這麽漂亮的女人,我是不信的。


    “好看嗎?”柳嫣兒忽然開口問。


    我頓時有點害羞,急忙別過了眼神。


    她卻忽然伸手一把抓住我的下巴,讓我不能轉頭。


    “看著我告訴我,我好看嗎?”


    “好看。”我說著,渾身都不自在。“你別這樣,四五十歲的人了。”


    “小王八犢子,不提這個,你會死啊!”柳嫣兒輕輕拍了一下我的臉。


    虧得她鬆手,我才能趕緊改變自已的朝向,正麵躺著,看向天花板。


    柳嫣兒也沒繼續逗我,她也平躺了,告訴我:“關燈吧。”


    “關燈幹嘛?”我問道。


    “你不是一直都很習慣苗琪琪陪你睡嗎?今天姐就犧牲一下好了。”柳嫣兒回答。“這樣你總會好點了。”


    “別……別這樣。”說真的,我確實不懂男女之事,但她這麽搞,誰受得了?


    狗急還跳牆呢,雖然我不是狗。


    見我沒動,她起身關了燈,然後才重新躺下。


    “阿觀,你知道我是怎麽死的嗎?”


    “你不是說很丟人?”我問道。“這事兒願意告訴我?”


    “就因為很丟人!”柳嫣兒道。“所以我用來勸你,你以後要是敢拿出來笑我,我撕爛你的嘴!”


    女人,是真的很可怕。


    “記住了嗎?”她又厲聲問道。


    “記……記住了!”我趕緊回答。


    “乖。”柳嫣兒說著,深深地歎了口氣。


    我雖然聽見她曾經歎氣,但沒有一次,像這次這般無奈。


    所以,我忽然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


    “長得好看,其實是一種錯。”她開口道。“身在柳家,其實也一樣。”


    “很多人都覺得,在湘西這種古老的家族,應該跟外麵不一樣,我記得那時候上門拜師的人,都覺得隻要有天賦,或者足夠努力,一定能得到器重。”


    “可事實不是這樣,那時候,柳家的當家就是大名鼎鼎的柳如龍。”


    這個名字,我聽過!


    我師父跟我講過柳如龍的故事,其實嚴格說起來,柳家跟北方的出馬仙算一回事。


    他們從入道開始,就以自已的身體作為神龕,供奉家仙。


    出馬仙有的家仙可能是狐仙,有的還是黃皮子。


    但柳家不一樣,他們從很久之前,就供奉一種家仙。


    那就是蛇神!


    據說,柳如龍得到上古蛇神相柳的青睞,所以實力出眾。


    在當時,幾乎是無敵的存在。


    “蛇神相柳啊。”柳嫣兒笑道。“不僅僅是在湘西,在整個玄門,當時柳如龍都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因為如此,柳家被很多大人物光顧,從而獲得了不菲的利益,於是,柳家就開始變味了。”


    “修行什麽的算什麽?錢,權,才是王道。尤其是在柳如龍老了之後,因為他體力不支,修為下降,相柳大人放棄了他。”


    “仇人找上門,不僅這樣,豪門貴族放棄了柳家。”


    “柳家一下子體會到了從天堂到地獄的感覺,我也是那個時候開始走向了悲劇。”


    我愣了一下,問:“他們不會拿你當搖錢樹了吧?”


    “真聰明。”柳嫣兒道。“不是姐跟你吹,姐七歲就學會通靈術,十歲跟騰蛇大人簽了契約。”


    “騰蛇?”我驚道。“那也不也是上古蛇神?”


    “是。”柳嫣兒回答。“也是因為這樣,我成了柳家表麵上光鮮亮麗的繼任者。”


    “於是,那些曾經放棄了柳家的權貴又紛紛找上門,但看了我之後,都表示,這孩子再過兩年,肯定事天人之姿。”


    “這不是很好嗎?”我問。“你能給柳家帶來那些,他們為什麽還會對你不好?”


    “可就因為那話。”柳嫣兒道。“我每天的修煉時間從減去三分之一,到減半,到最後,我幾天可能才得到一次修煉的機會。”


    “大部分時間在幹嘛?在學著收拾打扮,在保養,因為人家明說了這孩子的美貌該是第一位。”


    “明星般的容顏,學什麽道術?好看就行了,就能用來賺錢了。”


    “哈?”我一臉不解,但她是看不到了。“為什麽?那些人找柳家,難道不是因為道術方麵?”


    “是,也可以不是。”柳嫣兒回答道。“我說了,那都是些權貴,他們眼裏自然隻有利益。”


    “找柳家,是因為柳家會為他們做那些能夠招財的邪術,可是,有了我啊,長得好看,身材也可以,本身就是搖錢樹。”


    “更別提還有湘西柳家這個背景。”


    第九十三章 不值一提的死法


    “臥槽!”我驚呼出了聲。“這什麽畜生行為?”


    “冒昧問一句,柳如龍是你什麽人?”


    “是我生父。”柳嫣兒回答道。“我是他晚年得女,找了個小三生下來的。”


    “難怪你的輩分還在柳老二之上。”我點了點頭。“所以,你想告訴我什麽呢?”


    “我想告訴你……”柳嫣兒忽然一把揪住我的耳朵。“別輕言放棄!至少你還活著!”


    “老娘怎麽死的,你休想聽!你隻要知道,老娘喜歡修行道術,所以才能得到騰蛇大人的青睞。”


    “可是,卻因為家族利益,老娘什麽都沒了!連命都是這樣!”


    “可你還是沒說你怎麽死的啊!”我開口道。“故事都說到這裏了,不管結尾,真的好嗎?”


    柳嫣兒忽然鬆了手。


    “為什麽這麽想知道?取笑我,你真能好受點嗎?”


    “我隻是想知道,你的遺憾究竟有多深。”我回答道。“不過,如果你的死,是因為他們強迫你做不該做的事情,從而導致的悲劇,那你可以不用說。”


    “不是……”柳嫣兒道。“你小小年紀,沒想到思想還挺齷齪。”


    “再怎麽說,我也是柳家的人,誰敢染指我?行吧,你這麽想知道,我就告訴你。”


    “那是一個冬天,我就穿了一身白衣,跟玩古裝cos一樣,不過,那是柳家祭祀的衣服。”


    “祭祀的時候,算出來,柳家當時巴結的權貴有血光之災,但他們還沒看出來的是,那血光之災,跟邪祟有關。”


    “柳如龍讓我別管,會派別人去處理,說我一定不能出事。”


    “結果卻是,我看不下去邪祟作惡,更看不下去柳家的人為了保護別人都快死了,還被人嘲諷,我花錢養了你們,你們就這?”


    “連保護我都做不到,要你們有什麽用?”


    “你出手了?”我問她。


    “出手了。”柳嫣兒回答。“可是,我出手的時候才發現,騰蛇大人早就放棄了我,實力不濟,空有理論。”


    “就那麽死在了邪祟手裏,更是淪為別人的笑柄,柳家的罪人。”


    “因為我,沒人再找柳家,所以我的靈魂被柳家關了快四十年。”


    “更是被柳家作為反麵教材去教育後輩,是啊,光鮮亮麗地賺錢不好嗎?非要逞強,害已害人。”


    聽完,我沒說話。


    她也沒說話,我不知道是不是在哭。


    直到她重新開口:“怎麽樣?有激勵到你嗎?斷了一指就自暴自棄的小孩子。”


    “哭著鬧著,要人陪著才能安心的寶寶!”


    “我沒想讓你告訴我這些。”我開口道。


    “可是!我想說啊!”柳嫣兒忽然咆哮道。“我吃飽了撐著跟你說這些!”


    她咆哮的聲音帶著哭腔……


    “你跟我什麽關係!我非得對你好嗎?”


    “你就是個威脅我的雜碎!”


    “你以為給我點錢就是對我好了?”


    “你以為救我幾次,就能對我頤指氣使了?”


    “你以為喊我一聲柳姐,我就必須要心疼你?”


    “你好了我就會開心嗎?”


    我等她說完了,才問:“難道不是嗎?”


    “魂淡!”柳嫣兒忽然兩隻手緊緊地攥住我的衣服。


    我能感受得到她的那種憤怒,兩隻手都在顫抖。


    “沒人告訴你,我徹底放棄了啊。”我開口道。“右手不能掐訣,總能拿刀吧?”


    “何況我還有左手,多練習幾次,總能辦到。”


    柳嫣兒的手鬆開了一些,她吸了一下鼻涕問我:“那你下午要死要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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