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隨洲重新低下頭,滿不在乎地說:“你是在交代臨終遺言?”


    沈南知握緊方向盤的手鬆開稍許,表情嚴肅,“我說認真的,你看我們認識這多年,知根知底,結婚之後,你那些鶯鶯燕燕我也不會管,這樣不好嗎?”


    在這個圈子裏,感情是被排在最末端的,就算開始相愛,在利益的裹挾下也消耗得差不多,沈南知身處其中,不能說半點沒被影響。


    話音落下,車廂陷入漫長的沉默。


    “我沒覺得哪裏好,你能在和別人吃完飯之後跟我說結婚,或者你可以將就,我做不到。”


    “我跟孟珵隻是吃飯……”沈南知解釋。


    “吃飯,聊得很開心吧。”孟隨洲抽出一根煙點燃,白色的煙霧朦朧了他的臉龐。


    他嘴皮一向厲害,不想認的事情,沒人說得過,沈南知鼓起的勇氣就這麽一點點下落,她剛剛分神,沒注意到拐角處突然躥出的轎車。


    “小心!”孟隨洲拉住她的手打方向盤,車子徑直撞向路邊的一棵大樹。


    ……


    車禍驚動了整個孟家,就連孟父都從國外回來了。


    沈南知被孟隨洲護了個結實,隻有些許擦傷,他嚴重些,額頭破了,膝蓋骨折,打了石膏。


    孟母不放心,讓沈南知檢查了三遍,她弄完走到門口,從門縫裏看到孟父教訓孟隨洲。


    孟父兩鬢斑白,五十多的年紀依然豐神俊朗,年齡在他身上似乎隻是個數字,父子兩長得很像,沈南知覺得,“芝蘭玉樹”這個詞形容他們很合適。


    病房裏,孟母心疼又憤怒,“我就是太由著你了,讓你這麽無法無天的,南知要是有半點事,我們跟她父母怎麽交代?”


    “他們已經死了,你們跟誰交代?”孟隨洲察覺背後有人,他轉頭看到那抹纖瘦身影,臉色變了變。


    孟父氣極,卷起手裏的文件就直接砸了下去,也沒想著避開孟隨洲的傷口,“我讓你混!”


    沈南知推門進去,攔在孟隨洲前麵,“叔叔,是我非要開車的,不關他的事。”


    “你讓開。”孟父收回手,怕誤傷。


    沈南知站近了一步,完全攔在孟隨洲前麵,一如他小時候被打,她一定是哭的最委屈的那個,到最後,所有人都去哄她。


    “明知道南知的情況,還讓她開車,不知道你怎麽照顧的?”孟父說得決然,“傷了就在家好好養著,公司就別去了,我找人替你接管。”


    聞言,孟隨洲刷地變了神色,他不顧傷腳站起來,比孟父高出接近一個頭,“原來是在這等著我呢,那是我的公司,你們憑什麽替我做決定?”


    “你覺得憑什麽?”孟父絲毫不讓步,沒有半點商量的可能性。


    兩父子哪次吵起來不是大動幹戈,孟母連忙把孟父拉出去了,還交代沈南知,“知知,辛苦你照顧孟洲。”


    人出去後,孟隨洲倒回病床上,扭頭看窗外,一副絲毫不想理人的架勢。


    沈南知從桌上拿起一管膏藥,擠出一點抹在孟隨洲裸露的膝蓋處,一下一下地認真抹著,“其實孟姨和孟叔他們隻是關心你……”


    孟隨洲回頭,一雙好看的桃花眼裏結了一層冰霜,他嗤了一聲:“這麽上道,真把自己當孟家兒媳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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