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中飯之後,劉同便帶著鍾嶽坐上了河上的烏篷船,在這江南水鄉之中泛舟而行。穿過兩個橋洞,拐過彎,到了一處埠頭,劉同和鍾嶽上岸了。


    鍾嶽很好奇,到底劉同要帶著自己去哪裏,知道看到一間書齋時候,他才有所明悟,“青藤書齋?劉教授莫不是要帶我來見青藤書派的人?”


    劉同目露驚訝,“你這是青藤書派?”


    鍾嶽回想起那日遇到的幾個中年人,便說道:“有過一麵之緣,不過了解得不多。”


    “既然你知道,那我也就不用再遮遮掩掩了,進去吧。事先我已經打好招呼了。”


    鍾嶽拎著皮匣,跨入那兩寸高的門檻,要不是特別留意了一下,估計自己會被這門檻絆倒,高不高,低不低的。


    “老劉,歡迎歡迎。”


    “野芳、君裏,別來無恙啊。”


    幾個在書齋裏頭提筆臨書的老頭子一看到進來的人,紛紛將筆擱在一旁,和劉同寒暄起來。鍾嶽掃了一眼,似乎並沒有看到當初那幾個熟識的麵孔,將皮匣放在一旁的椅子上,站在劉同身後,看著這些年逾古稀的老頭們相互寒暄著。


    “前年一別,這都兩年了,沒想到,還能再有碰麵的機會。”


    “說哪的話,我去年不是讓你們到滬上來,這不,是你們放我鴿子啊。”


    幾個哈哈笑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體,如今大不如以前了,遠門不敢出,生怕客死異鄉。”


    到了這個年紀,死仿佛是一件很靠近的事情了,即便嘴上這麽說,幾人也都是笑容滿麵的,絲毫沒有什麽憂傷之色。


    “誒,這位是……”


    幾個青藤書派的老頭忽然看到劉同身後還站著個年輕人,起初以為是書齋裏的年輕會員,但是看到一直就這麽站著,看樣子是劉同帶過來的。


    “哦,我這無事不登三寶殿,這不是帶隊來參加書法國賽嘛,這是鍾嶽。”


    “各位老師好。”


    幾個老頭麵麵相覷,“可是徽州那個鍾嶽?”


    劉同一愣,“你們也知道?”


    幾人說道:“你自己問他。”


    “劉貴明、張宗蔡幾位先生,不知道是否在安昌?當初蘭亭一別,沒想到這麽快又見麵了。”


    “貴明、宗蔡他們和我們說過你,就在蘭亭遇到個有趣的年輕人,而且還筆法超絕,沒想到這麽巧,又遇見了。”


    劉同說道:“有了解,那就更好說了。野芳、君裏,你看我之前的提議如何?”


    兩人看向鍾嶽,沉思片刻,點頭說道:“倒是不錯的人選,不過還得商榷一番。”


    鍾嶽看著這幾個老頭子神神叨叨地,便問道:“劉教授,幾位,這在說什麽呢?我怎麽聽不懂啊?”


    “稍安勿躁。”劉同朝鍾嶽看了眼,繼續和幾人交涉著意向。


    “光我們青藤這裏一派,獨木難支啊。”


    劉同朝鍾嶽看了眼,說道:“二位也都知道,鍾嶽和西嶺的錢筠堯聯名出過書,我想,如果讓他去西嶺遊說,西嶺那邊應該不會不給麵子,加上我們滬上的幾個書法家,如果徽州那裏再加入幾個,初步的規模就差不多了。”


    “等等。”鍾嶽越聽越覺得不對,“什麽規模差不多了,劉教授,你可不能自說自話地把我賣了啊。”


    幾個人一愣,互視一眼,紛紛笑起來。


    “你這麽大個人,我們把你賣到哪裏去?”


    “那你們剛剛在說的什麽規模,遊說什麽的,指的是什麽?”鍾嶽可不想被拿著當槍使。


    劉同說道:“之前我和你講了這麽多,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講歸講,做又是另一碼事。”


    幾個青藤的老頭子笑道:“之前聽宗蔡和貴明說,關於書法目前處境的為難,你們相談甚歡,他們對你這樣的後起之秀,也是倍加賞識。之前我聽老劉提的倡議,還覺得有些操之過急,不過既然他推薦的是你,那我們青藤一派,必當盡肱骨之力。”


    “別。幾位真的是把我繞糊塗了,還是快人快語一些,有話不妨直說。”


    劉同說道:“之前說了,書法是夕陽專業,主要問題就是嚴重的斷層問題,我們這些老一輩尚在,如果再不發揮發揮餘熱,恐怕再過十幾二十年,書法的處境更加為難了,而且華東這塊,尤為如此,所以我一直有想法,要組織一個青年書法東盟。”


    “青年書法東盟?”


    劉同點了點頭。


    “不是有青年書法家協會嗎?”


    劉同搖了搖頭,“青年書法家協會,你看看裏邊的人,五六十歲的人都有,而且跨度太大,辦事處又在京北和江城,你也明白,就像青藤書派的人為何不願意和當地書協打交道,一個道理,那就是不夠靈性,而且辦事效率低不說,個別成員思想陳舊,長此以往,沒有任何建樹。”


    “那您說的這個青年書法東盟,主要做什麽?”


    劉同說道:“自然是促進華東地區,引領青年書法愛好者書法的促進和發展,而且我的想法裏,這個社團聯盟,當中的成員,必須得是三十歲以下的,到了年齡的成員,不管是誰,都自動退團。一來保持整個聯盟的年輕性,而來,也保證這個聯盟不會被某些人利用,成為攫取利益的機構。”


    聽完劉同的想法,鍾嶽覺得這個倒是有實用性。確實,相比較西北和華北,在這裏的年輕人,對於書法普遍認識度太低,這個造成的原因是多種因素的結合,如果有一個社團組織,可以掀起青年人當中的書法熱度,那將會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


    “那麽,劉教授,您現在說這個與我聽,難道就是讓我來組織?這樣太困難了。”


    劉同點頭道:“有困難是肯定的,但是鍾嶽,你要明白,隻要你有實力,一呼百應,莫要說建一個東部聯盟,就算是將來社團聯盟不斷擴大,取代青年書協,那都是極有可能的事情!”


    “那我要做什麽呢?”


    “國賽,問鼎!”


    “這個不是很難。”鍾嶽很淡定地說道。


    劉同笑道:“我不是說在華東賽區,而是整個大的賽區。”


    鍾嶽抬頭回答道:“我說的也不是華東賽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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