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的鍾嶽一身疲憊,已經快要十點了。


    今天的聚會,總體來說還是很讓他滿意的。高中生涯,遇到老程,遇到這幫同學,還是值得懷念的,有些人渣,也就隻當是跳梁小醜,一笑了之罷了雖然這個傻缺章子超,讓自己白白花了六千多,但老程幾個老師能夠收下他的畫,已經是鍾嶽盡到心意,心滿意足了。


    鍾嶽登錄了書法係統,這個狀態下去觀摩神人九勢,根本沒什麽思緒,更別提傻嗬地去琅琊王氏看大鵝了。他進入到商城之中,想要看看有什麽東西,可以幫助他破解王氏筆法的秘密所在。


    書法這條道上,魏晉士族中,琅琊王氏太過輝煌了,輝煌到可以睥睨儒道的孔門,這樣的幾百年書道統治地位,沒有筆法傳承,怎麽也說不過去。


    鍾嶽的成就點餘額就八百來點,前三頁的東西是可以跳過不用去想了。想也沒有,都不夠支付那零頭的。


    筆墨紙硯的分類頁麵,也懶得去看。這不是他現在最需要的。


    鍾嶽直接跳到了最後兩頁的雜項篇。看到最頂端的熟練度提升券時,鍾嶽說實話,還是挺心動的。


    之前覺得,熟練度並不能代表一切,所以鍾嶽在感悟書法之道的時候,往往會注重內心的體會,明白書法之道的奧秘,認為熟練度僅僅是一個外在體現罷了,但是用過熟練度提升券之後,發現這真是一個好東西。


    他可以直接讓你對筆法上的一些誤解以及錯誤直接有新的認識。


    這是非常難能可貴的,不是說練書法,隻要日積月累,就能越來越有水準,沒有筆法支撐,哪怕你練幾十年,都是無用功,頂多在字形上的把握更加老道一些,因為你的用筆就是戳錯誤的,字怎麽能寫的對呢?


    然而一張熟練度提升券,貴的嚇人。


    最高百分之五十,同一筆法隻能使用一次,價格需要一萬八千點成就點,這個……太貴了。


    鍾嶽看下去,最便宜的提升券,百分之五的,也要八百點。也就是說,鍾嶽傾家蕩產,可以買一張百分之五的提升券。


    百分之五,能讓他在木橋上觀鵝,然後自我領悟到百分之百熟練度嗎?


    鍾嶽自己是沒有這個信心的。


    餘光忽然瞥到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讓鍾嶽緊皺地眉頭忽然一展。


    “大家書論?”


    他朝底下看去。


    【宿主可自主挑選一名書畫大家,擁有十五分鍾的谘詢時間。】“……”


    還有這個操作!


    鍾嶽看了眼價格,同樣是八百成就點。


    幹,這八百成就點,可以換二百多斤五百斤油墨方的材料,這要是統統都賣出去,按照鍾嶽這個製墨手藝,五百多萬收入!居然隻能換來短短的十五分鍾!


    他終於明白一寸光陰一寸金這句話的真正含義了。


    他退出了商城,並不是舍不得兌換,而是這個十五分鍾,他得想好了問問題的內容,以及要找誰來解釋,到底琅琊王氏的筆法與白鵝之間有什麽關係。


    鍾嶽先去了文氏書亭。


    “衡山先生。”


    “不器心事重重,不知道所謂何事?”


    鍾嶽說道:“先生對於魏晉的琅琊王氏,可有了解?”


    “年代太久了,即便是史料上,都沒有關於王氏筆法的記載。”


    “那白鵝呢?聽聞書聖王羲之好養白鵝,更是從白鵝之中洞悉到筆法奧義,這事情是真是假?”


    文征明捋須道:“養鵝是不假,但是從白鵝中悟得筆法,這應該是後人杜撰罷了。”


    “杜撰……”


    如果是杜撰,那王羲之讓王帶他去木橋觀鵝,豈不是戲耍他?


    “先生真不知道當中秘辛嗎?”


    文征明搖了搖頭,“書聖筆法,不器啊,得之汝幸,失之汝命,凡是莫強求。”


    ……


    鍾嶽從文氏書亭走出來,到了州街頭,冬心先生卷紙而跑。


    “先生跑什麽啊?”


    “你走!我不會教你畫畫的!”


    “……”


    鍾嶽三番兩次請求被拒,導致如今金農一看到鍾嶽就像溜。


    “不是,我是想來問問,冬心先生……”


    “不教。”


    “不是,我是想說……”


    “不會。”


    鍾嶽一陣無語,“我是想問問,您知道不知道書聖王羲之與白鵝間不可告人的秘密?”


    金農的腳步停了下來,坐在畫攤的木凳上,“你問的這個問題很傻。”


    “怎解?”


    “如果這是後人杜撰,自然不知道,如果真有此事,那麽既然是秘密,除了書聖本人,誰又能知道呢?”


    鍾嶽無言以對……


    ……


    市書法大獎賽落幕。


    由於尚未開學,獎項的頒發一直擱置著。燙金獎狀、獎杯都存放在了文化辦。


    張邵林坐在家中喝茶,他這個年紀,白天文化館坐坐,晚餐時和兒子一家聚一聚,逗弄逗弄孫兒,享受享受天倫之樂,已經是過上了無憂無慮的逍遙日子。


    一旁早已沒多少人打的座機忽然響了起來。


    張邵林接起了電話,“喂,哪位?”


    “邵林,我。”


    “文山啊,什麽事?這麽晚了。”


    房文山有些著急地說道:“大事不好了!”


    “怎麽了?”


    “滬上小楷王,撰文聲援鍾嶽,在圈裏聲稱要保他入青年書協!”


    張邵林眉頭一皺,“怎麽會這樣?小楷王?鍾嶽怎麽搭上這人的?”


    “我也不知道啊。之前咱們讓黃旭壓了人家一頭,這小子一點動靜都沒有,我就覺得不對勁。現在麻煩大了!”


    “他寫他的,跟咱們不搭界啊。”


    房文山語氣有些急促地說道:“什麽不搭界?咱們若是公布獎項,讓黃旭摘了一等獎,然後二等獎被小楷王拉近青年書協,你想想,媒體怎麽看待評價此事?若是搞不定,你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張邵林有些慌張,“那文山,你說怎麽辦?”


    “明天把市書協的都找來,重新評定,就說之前太過片麵客觀。”


    “這……這不是打咱們自己的臉嘛?”


    “捅出去了,這臉估計被打得更腫!”


    張邵林愣愣地將電話放下。


    走過來的老伴摘下了老花眼鏡,“邵林,你這書房多久沒進去過了?不知道哪裏漏水了,你看看,這些宣紙都發黴了。”


    “哦……我曉得了。”


    “邵林?”


    “啊?”


    “你怎麽心不在焉的,剛剛吃飯那會兒不還是有說有笑的。”


    張邵林摘下了眼睛,坐在麻將席上,“春華,我多久沒碰筆了?”


    老伴將一堆廢紙塞進垃圾桶,“我哪曉得,怎了?神經兮兮的?是不是病了?”


    “你才有病。”


    “你有病!”


    “……”


    兩人對視,嗤嗤笑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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