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天池聖門最近的天池城中,數以十萬計的武林人士匯聚於此。


    有人是來參戰的,有人是來看熱鬧的,有人是來渾水摸魚的,各有各的目的。


    在一家酒樓的包間裏,萬物化萬物教教主衣著樸素出現。


    化天教第九十九代教主零落化塵,以及萬裏璽彥早已在裏麵。


    “教主,屬下已經將萬年冰寒水草的消息告知樓飛華了。”萬物化萬物教教主說道。


    “做的不錯。”零落化塵指向一張椅子,“辛苦了,坐下歇歇。”


    萬物化萬物教教主誠惶誠恐道,“為教主做事,屬下不敢言辛苦。”


    “讓你坐就坐。”


    萬物化萬物教教主一屁股,正襟危坐在椅子上。


    萬裏璽彥輕挑唇角,說道,“尊上,萬年冰寒水草被摘取後,天池山真的會火山噴發?”


    零落化塵說道,“這個秘密是我從一位天池聖門的老東西口中拷問出來,錯不了。人之將死,其言不假。”


    當年,零落化塵假死脫身,可不是以拙劣的表演騙過兩大聖地的大宗師們,過程中她可是拉上好幾位大宗師“同歸於盡”。


    騙過天池聖門和萬裏江山錦繡山莊後,零落化塵閑來無事,拷問那些被她拉為墊背的兩大聖地大宗師,問出了許多有趣的事情。


    比如,天池聖門天池底的萬年冰寒水草。


    又比如,萬裏江山錦繡山莊的通天玉竹。


    “尊上,您認為樓飛華會為了顧曦曦一個人的性命,摘取萬年冰寒水草嗎?”萬裏璽彥好奇問道。


    零落化塵反問道,“你呢,你是什麽想法?”


    “我認為不會。”萬裏璽彥道,“樓飛華是天池聖門重點栽培的弟子,這些年他在江湖上的名聲也非常不錯,此人俠肝義膽,嫉惡如仇,他不會為了一個人而犧牲一群人。”


    在沒見到樓飛華前,萬裏璽彥便聽說“飛花落華玉心劍”樓飛華的大名。


    樓飛華第一次下山,誅滅了作惡多年的綠林十三大盜,一戰成名,解救了百來位無辜的可憐人。


    一個心懷正義的少年俠士,怎麽可能因為一個人的性命,而將一群人置於險境,而且還要摧毀養育他的師門。


    縱使是魔道魔頭,可能也做不出來。


    “我倒認為,樓飛華一定會為了顧曦曦而盜取萬年冰寒水草。”零落化塵平靜說道,語氣卻是絕對。


    萬物化萬物教教主隨聲附和,言語激動地拍馬屁,什麽明察秋毫啊,英明神武啊,張口就來。


    零落化塵和萬裏璽彥一臉難以言喻的表情。


    ……


    天池聖門。


    樓飛華摟著顧曦曦,緊緊地摟著顧曦曦。


    顧曦曦醒來了,顧曦曦在他深情的呼喚中醒來了。


    樓飛華大喜過望,喜極而泣,向顧曦曦訴說他的擔憂和想念。


    顧曦曦有氣無力說道,“師兄,我聽到了你的聲音,所以我就找到了回來的路。師兄,謝謝你,我……你……你是誰?”


    顧曦曦雙眼透著疑惑和恐懼。


    樓飛華身體僵硬,顧曦曦趁機推了一下他,樓飛華被推倒在地上。


    “曦曦,你……你不認得我了?”樓飛華小聲問道。


    顧曦曦縮著身體,“你是誰,這裏是哪裏,我是誰,我在哪裏,你要對我做什麽?”


    顧曦曦很是害怕,巴掌大的小臉恐慌不安。


    樓飛華爬向顧曦曦,手伸向顧曦曦。


    顧曦曦驚恐大叫。


    “不要過來,不要碰我,這裏是哪裏,這裏是哪裏?”


    “我好怕,我好怕,我想回家,我……我是誰,我家在哪裏,為什麽我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沒有過去,沒有未來,現在是一片空白,顧曦曦的恐懼是對未知的恐懼。


    樓飛華停在原地,輕聲細語安撫顧曦曦。


    顧曦曦聽不進樓飛華的話,雙手抱頭,發出聲嘶力竭的叫聲。


    叫著叫著,顧曦曦吐出一口血,身體輕若鴻毛倒下。


    樓飛華撲上去,接住顧曦曦。


    在樓飛華的懷裏,顧曦曦身體抽搐,不停地吐出鮮血。


    “曦曦,曦曦,曦曦,你不要嚇我。”


    樓飛華的手腳纏著顧曦曦,通過身體以內力壓製顧曦曦的傷勢。


    漸漸地,顧曦曦平靜下來,疲憊地合上雙眼,身上的殷紅刺痛了樓飛華的雙眼。


    樓飛華給顧曦曦診脈,顧曦曦的脈象微弱無力。


    樓飛華不懂醫術,他也明白脈象微弱無力代表身體不健康。


    “我……我不能就這樣袖手旁觀,冷眼看著曦曦死去,我不能。”


    “萬年冰寒水草,我一定要得到,我一定要救曦曦。”


    樓飛華抱起顧曦曦,來到莫大壯的小院子。


    小院子的房間裏,莫大壯正抬起手,打算活活捂死周狂野。


    莫大壯不想繼續被周狂野連累了,他要擺脫周狂野這個累贅。


    “莫師兄,莫師兄,莫師兄。”


    外麵傳來樓飛華的呼喊,打斷了莫大壯的行動。


    莫大壯恨恨地咬牙,早不來晚不來,樓飛華怎麽偏偏這個時候來?


    決心不是永遠不變,尤其是涉及殺害親友的決心,可能是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然而,莫大壯不得不停手。


    以樓飛華的性格,他見到他殺害周大壯,樓飛華不會放過他。


    莫大壯現在的實力,在樓飛華手下過不了十招。


    莫大壯走出房間,外麵是抱著顧曦曦的樓飛華。


    “飛華,你怎麽把曦曦帶過來了?”莫大壯問道。


    樓飛華道,“莫師兄,請你馬上帶著曦曦下山,到天池城裏等我。一天後,如果你沒有見到我,莫師兄,請你把曦曦送回顧家。有顧家在,曦曦可以安詳地度過最後的時間。”


    樓飛華決定去天池盜取萬年冰寒水草。


    天池是天池聖門的重地,守衛森嚴。


    幸好,兩大聖地的大戰一觸即發,天池聖門的大宗師和宗師都被動員起來了。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難保天池那邊沒有留下宗師或者大宗師鎮守,他此行可能有去無回。


    自然,他也有可能成功盜取萬年冰寒水草。


    萬年冰寒水草是鎮住天池山岩漿的關鍵,沒有了萬年冰寒水草,火山噴發,他事後再帶顧曦曦離開,其中的危險係數太高。


    所以,樓飛華把顧曦曦托付給莫大壯,讓莫大壯先帶著顧曦曦下山。


    “飛華,你像是在臨終托付,你是要去做什麽危險的事情嗎?”莫大壯問道。


    樓飛華道,“莫師兄,這件事你不要問。”


    莫大壯道,“飛華,你不把話說明白,這件事情我不會幫你。”


    “莫師兄。”


    “飛華。”


    樓飛華的聲音震耳欲聾,莫大壯的聲音如雷鳴轟動。


    樓飛華深吸一口氣,說出萬年冰寒水草一事。


    “萬年冰寒水草可以治愈天下一切傷勢?”莫大壯緊張兮兮,“飛華,此事是真是假?”


    樓飛華道,“是真的。”


    “飛華,那你能可以摘一株萬年冰寒水草給我嗎?”莫大壯的心裏又燃燒起了希望。


    有了萬年冰寒水草,他可以重回天才行列,有機會問鼎武道巔峰。


    樓飛華道,“莫師兄,萬年冰寒水草隻有一株。”


    “隻有一株?”莫大壯的心咻的一聲墜入地獄。


    樓飛華不想和莫大壯說太多廢話,把顧曦曦塞進莫大壯懷裏,轉身往天池山山頂而去。


    莫大壯望著樓飛華,又慢慢低下頭望著自己手裏的顧曦曦,一個殘忍的笑容痛苦地掛在他的臉上。


    樓飛華徑直來到天池山頂。


    他環顧四周,沒有發現大宗師或者宗師。


    “希望真的沒有人。”


    樓飛華跳進天池裏,不斷向下潛遊。


    潛行一段距離,樓飛華來到天池底部。


    天池底部遍布銀光閃閃的冰寒水草,天池水在冰寒水草的作用下極度冰冷刺骨。


    樓飛華以內力護住自己的心脈和四肢,快速探索天池底部。


    “萬年冰寒水草,萬年冰寒水草,萬年冰寒水草……。”


    樓飛華一個勁地念叨“萬年冰寒水草”,天見可憐,他找到了萬年冰寒水草。


    萬年冰寒水草與普通冰寒水草有不大不小的差異,其實也就是大小不同。


    普通的冰寒水草大小都差不多,萬年冰寒水草是普通冰寒水草的兩倍大。


    樓飛華翹起唇角,“找到了,找到萬年冰寒水草了,曦曦有救了。”


    樓飛華遊向萬年冰寒水草。


    來到萬年冰寒水草旁邊,樓飛華急不可耐地伸出手。


    在他摘下萬年冰寒水草的瞬間,一道沉重的威嚴鎖定了他。


    樓飛華被定在原地。


    嘩啦啦!


    天池水向四周倒退,冷冽的新鮮空氣灌入樓飛華的口鼻。


    樓飛華眼睛斜視,一個年邁的老者踱步而來。


    老者很老很老了,臉上的皮膚一層疊著一層。


    他像是幹枯了百八十年的幹屍,每一次的行動似乎都能掉落下一些肢體殘件。


    他更像是以老舊的古董汽車,能動是能動,各種毛病也是層出不窮,保不準那一秒鍾就會停止行駛。


    “小東西,你體內有《郎情妾意情意綿綿尋花問柳無情劍》的內力,應該是我天池聖門的弟子,為何卻擅自闖入門中禁地,還要盜取萬年冰寒水草?”


    老者沒有一掌拍死樓飛華,他想從樓飛華口中探尋他違背門規的理由。


    樓飛華張了張口,這時他可以開口說話了。


    “前輩,我是樓飛華,是天池聖門的弟子,此次擅闖禁地,盜取萬年冰寒水草,屬實情非得已。”


    “我的師妹,也是我的愛人,她被萬裏江山錦繡山莊的宗師所傷,急需萬年冰寒水草救命。”


    “前輩,請你看在我們是天池聖門的弟子的份上,看在我們情有可原的份上,看在我是為了救人的份上,把萬年冰寒水草給我吧!”


    樓飛華要是能動彈,他可以下跪磕頭,甚至可以跪舔老者的腳底板。


    老者歎息,“你倒是個深情的,為了愛人闖入禁地,盜取萬年冰寒水草。但是,天池聖門培養你,你就是如此報答天池聖門?你既然知道萬年冰寒水草,難道不知萬年冰寒水草對天池聖門的重要性?”


    “我知道,沒有萬年冰寒水草,天池山會火山噴發。”樓飛華喊道,“可是我沒有其他選擇,曦曦需要萬年冰寒水草。”


    “為了一個人,所以你決定犧牲無數同門和養育你的師門?”老者問道。


    樓飛華動了動嘴,愧疚的他說不出話來了。


    說不出話歸說不出話,樓飛華是一定要拿到萬年冰寒水草。


    樓飛華在心裏一遍遍告訴自己,快動起來,快動起來,快動起來……快動起來。


    樓飛華是男主,男主總能在絕境之中反殺強敵,這次也不例外。


    樓飛華爆發潛力,再次突破極限,從而突破大宗師的禁錮。


    老者沒有料到樓飛華可以突破他的禁錮,樓飛華的手掌出其不意,貫穿了他的心髒。


    老者口吐鮮血。


    樓飛華清楚大宗師的強悍,手掌激射《郎情妾意情意綿綿尋花問柳無情劍》的劍氣,攪碎老者的五髒六腑。


    即便如此,樓飛華沒有絲毫的鬆懈,另一隻手拍向老者的腦袋。


    老者的腦袋被強勁的一掌拍碎。


    老者死得不能再死。


    轟的一聲,被擠開的天池水倒灌回來,樓飛華被天池水衝出去十幾米遠。


    樓飛華在渾渾噩噩中清醒過來,立即向著萬年冰寒水草的方向遊過去。


    這次沒有其他人的阻攔,樓飛華成功拿到了萬年冰寒水草。


    樓飛華不做停留,從天池中出來,向著天池山下的天池城而去。


    在樓飛華走後,清澈見底的天池中泛起一片紅光,銀光閃閃的冰寒水草接連枯萎。


    半刻鍾後,天池底部龜裂出無數裂痕,滾滾岩漿不斷蒸發天池水。


    灼熱從天池山山頂蔓延。


    天池聖門的議事大殿裏,一位位大宗師和宗師驚恐萬狀,望向天池山山頂。


    “這是……天池山要噴發了?”


    天池聖門的大宗師們以詭異的身法,眨眼間來到天池山山頂。


    他們居高臨下看去,天池的池水已經幹枯,岩漿一點點填充湖泊。


    “馬上要火山噴發了。”


    “怎麽會,天池山怎麽會噴發?”


    “有萬年冰寒水草在,天池山不該噴發。”


    “守護天池和萬年冰寒水草的人是莫寒師叔祖,莫寒師叔祖人呢?”


    天池聖門的大宗師議論紛紛,內心疑竇叢生,很快他們都拋下這些不足為道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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