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眾人為什麽驚訝,其實很簡單。


    楊健和楊園驚訝,是因為他們檢查過其他的箱子,那些箱子隻有表麵一層鋪著官銀,底下其實都是沙子,像這樣裝滿了白銀的箱子他們一個也沒有發現。


    事實上他們此次搜刮而來的白銀總數不到三萬兩,還攤上了這麽大的案子,他們現在最想做的就是把元龍等人的罪名坐實,之後再去查銀子的下落。


    元龍的人同樣驚訝,因為這箱子他也打開看過,而且裏麵裝的東西和楊園他們看到的一模一樣,他也不知道箱子裏的沙子是怎麽變成白花花的銀子的。


    修羅鐵如雲和元龍的看法差不多,修善則是驚訝於霍震霆的心機,能瞞過所有人將箱子裏的東西掉包,在場誰能做到,或者說除了霍震霆誰有這樣的能力去做?


    所有人都在看白銀的時候,隻有修善一個人在看霍震霆,後者仔細的檢查了一下箱子裏的銀子,隨後隨意拿了一塊銀錠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並問道:


    “元龍,這些銀子怎麽會在你的手裏?你這不是明擺著承認了事兒是你幹的嗎?”


    “陛下,遭遇劫匪後,草民帶著人逃離了江岸,並於深夜時分再次潛了回去。草民帶著手下深入江底,卻發現江底滿是大網,所有裝著賑災銀的箱子都被攔截了下來。”


    元龍看了一眼楊園,拱手對霍震霆說道,


    “草民知道這是重要的證據,關係著舜風鏢局所有人的性命,所以偷偷帶了一箱銀子回來。草民認為這一定是楊大人設的局,他們把罪名都安在了舜風的頭上,甚至找了個不存在的人證出來,隻要罪名坐實,那救濟禹州百姓的上百萬輛銀子就能係數進入他們的口袋!”


    “陛下,克扣賑災銀,陷害鏢局,至禹州百姓於不顧甚至欺君,楊園等人狼子野心,罪不容誅!請陛下明查,若讓此等渣滓在朝廷待下去,別說禹州百姓了,整個天火的百姓都沒好日子過啊陛下!”


    霍震霆麵色陰沉,轉頭盯著楊園,問道:


    “楊園,他的話說完了,你來解釋一下這是怎麽回事?”


    楊園撲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表情比吃了那啥還難看,“陛下,這一定是元龍事先想好的說辭。五百萬兩白銀都在他的手中,他隻需要拿出幾千兩就可以讓您對我心生嫌疑,陛下,您不能上當啊陛下!”


    霍震霆將手中的銀錠拋了拋,對元龍說:


    “元龍,光憑這個還不足以證明你說的都是真的,朕需要更多的,證據!”


    “陛下,除了物證,草民這裏還有人證!”


    霍震霆說完,鐵秋寒提著一個人走了進來,看到他手中提著的那人後,鏢局眾人都驚了。


    “老王?怎麽會是老王?”


    “我就說來時少個了人,死活想不起來,原來是老王!”


    “這...這是怎麽回事?老王怎麽被打成這樣了?”


    鐵秋寒手中提著的正是在鏢局幹了很多年的老王,他本名王宇,是鏢局的鏢頭兼高手之一,平時沉默寡言,但人還是很不錯的,至少在今天之前他在眾人心裏都是老好人的形象。


    將人丟到地上後,鐵秋寒說道:


    “陛下,這人名叫王宇,是舜風鏢局的內奸,他的上家就是楊園楊大人!”


    “你...你胡說!”


    無視了在一旁急的跳腳的楊園,霍震霆繼續把玩著手中的白銀,問道:“故事變得有趣了,說說看,怎麽回事兒?”


    鐵秋寒走到了元龍的身後,後者出聲解釋說:


    “陛下,草民回來前將箱子藏在了城外的林子裏,之後才趁著夜色逃回了鏢局!當天夜裏修善小師傅讓真言大師給我傳話,說是鏢局內藏著內奸。”


    “為了引出內奸,我們演了一出戲,戲中被抓的內奸名叫小菊,是從小便跟著我的侍女。和我們預料的一樣,小菊被抓出來之後,真正的內奸果然放鬆了警惕,於四更時分偷偷溜出了鏢局。”


    “雖不知他是準備去告密還是準備去銷毀我藏好的箱子,但人被我們抓住了!眼下人證物證都在,請陛下明查!”


    那天小菊離開後,元龍說出了藏箱子的地方,不是因為他相信手下,而是為了引出老王。小菊也是他事先安排好的演員,為的就是讓老王放鬆警惕。


    當天所有知道了箱子藏在哪兒以及看到小菊被抓的人此刻全都明白了過來,眾人紛紛指著老王謾罵,汙言穢語一句接一句,就連霍震霆都有些聽不下去了,罵的太髒了!


    “肅靜!”


    風正大吼一聲吼,霍震霆笑了笑,說:


    “把勒在他嘴上的那條布解開!朕要和他說兩句!”


    老王嘴上的布條被解開後,霍震霆走到了他的麵前蹲了下來,問道:“楊園給了你什麽好處?你年紀不小,應該是鏢局的老人了吧?究竟是怎樣的誘惑讓你背叛了自己的兄弟,背叛了東家呢?”


    麵對霍震霆的審問,老王一言不發,甚至閉上了嘴。在他閉嘴的瞬間,霍震霆一耳光打在了老王的臉上,巨力之下老王的牙都被扇飛了出來,修羅和元龍的瞳孔也在霍震霆出手的時候收縮了一下。


    “在朕的麵前,你還想自盡?朕不允許,你連死都做不到!說吧,說清楚了,朕留你個全屍,說不清楚,朕會讓你知道什麽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說罷,霍震霆站了起來,麵無表情地回到了主位上。這一刻,霍震霆屬於帝王的威勢爆發,所有人都被他嚇到了,隻有修善就像啥也沒聽到似的走到了一邊,撿起了老王的牙,牙縫中果然藏著藥丸。


    老王見大勢已去,交代了一切,元龍聽的難受,跟了自己這麽多年的老王,居然隻為了十萬兩銀子就背叛了自己,難不成這麽多年的情誼還比不過冷冰冰的銀子嗎?


    老王說完,楊健的身子都開始發顫了,老王是他們的內應,就是因為老王沒有送出消息,他們以為國都是安全的,證據應該被銷毀了才敢回來。


    他們的身家財產此前就已經轉移好了,如果國都有危險,隻要老王的消息一到,他們就會隱姓埋名躲到其他地方過瀟灑日子。


    為什麽要回來?因為貪,如果事情成了,下一次如法炮製,他們還能賺更多的銀子,到時候再跑也不遲,隻可惜一切的一切都在此刻變成了泡影。


    霍震霆看著楊園,笑道:


    “楊卿,你還真是朕的好臣子啊!”


    楊園不似楊健,已經到這種程度了,他還在狡辯:“陛下,這些事都是手底下的幹的,老臣怎會有不忠之心?陛下,老臣冤枉啊,老臣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不知道?”霍震霆眉角一挑,“好一個不知道!那你說說,這個叫老王的話是假的,還是箱子裏的白銀是假的?”


    楊園哐哐磕頭,“老臣從來沒有想過背叛陛下您!那老王從哪冒出來的?說不定他是楊健的人,與老臣無關呐陛下!還有那些賑災銀,箱子裏怎麽可能裝滿了白銀,下麵應該是沙子才對,我打開看過,我明明...”


    哦豁!


    楊園的聲音戛然而止,頭貼在地上一動不動,意識到說漏嘴的他也不再替自己開罪,霍震霆見狀問道:“愛卿為何一言不發?繼續說啊!”


    察覺到不對的楊園緩緩抬頭,映入眼簾的是霍震霆那張人畜無害的笑臉,隻一瞬間楊園便想通了一切,他噴出一口鮮血,伸出手指顫顫巍巍地指著霍震霆。


    “你...你騙我?官銀是假的,斷案也是假的,你一早就想好了要對付我?霍震霆...你...你不得好死!”


    楊園的話說的周圍人一愣一愣的,不僅是鏢局的人,就連天火司的官差們也聽不懂了,什麽情況?說啥呢這是?


    在場了解到真相的或者說知道霍震霆真實想法的人屈指可數,除了他本人以外,隻有修善、修羅、風正和元龍四個人知道。


    就連鐵秋寒都蒙在鼓裏,他做的一切都是元龍安排好的,他以為他做的事情都是在替鏢局證明清白。


    “楊愛卿,朕陪你玩了這麽久,演了一出這麽精彩的戲給你看,你怎麽還咒朕呢?身為朕的臣子,你這般做法可是違背了為臣之道的!”


    楊園無力地將手放下,問道:


    “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懷疑我的?不應該這麽問,你是什麽時候想除掉我的?”


    “很早之前,在你殺了孫斌之後,朕就有這個想法了!”


    又是一句驚天的言論,這一次不止是對立的雙方,就連修善都快瘋了,孫斌他他媽不是纏著紗布擱那兒跪著呢嗎?他又是什麽時候被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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