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明見林淵將自己的告誡記下後,切回了主題,他問林淵說:“施主,你此次前來,所為何事,如今可以說了!”


    林淵之前的疑惑圓明已經跟他講的很清楚了,隻不過這些都是他在進入天龍寺以後的疑惑,麵對圓明的提問,林淵說出了自己此行真正想要知道的問題,他說:


    “大師,我本是祁國人,十多年前,我林家被人滅了滿門,隻有我自己僥幸活了下來,這些年我一直在尋找凶手,但始終無果。”


    “殺我全家的那群人,是為了得到夜靈刀,且我家中長輩臨死前,曾告訴凶手夜靈刀在天下泠前輩的手中,數月前天下家同我林家一樣,一夜之間被人滅了門。得到消息後,我便獨自尋了過去,天下泠前輩告訴我,凶手極有可能是無雙王朝的那兩位二品,他們或許在密謀什麽。”


    “具體的情況天下泠前輩也不知道,他說或許您知道答案,求大師為我解惑!”


    圓明聽完以後轉過身仰天長歎,口中呢喃著什麽,隻不過林淵沒聽清。天下家發生的事情圓明是知道的,畢竟那麽大的動靜,傅謙都察覺到了,同為二品的他又怎會不知道?


    圓明長歎後轉身對林淵說:“施主,你的遭遇貧僧深感同情,還望施主節哀。至於無雙王朝的那兩人想做什麽,我確實知道,告訴你也無妨,王傑、王瑞兩位施主想做的其實很簡單,他們二人隻不過是想要破境罷了!”


    “破境?大師的意思是,他們兩個想要突破二品,達到一品至高境?”


    “正是。”


    “可這跟我林家有什麽關係?何故要殺我全家?”


    林淵有些惱怒地問出了這句話,圓明看了林淵一眼,解釋說:“因為曾經有一個傳言說,隻要集齊了十大神兵,就有機會去衝擊那至高境界!”


    “他們二人是如何得知這條傳言的?大師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因為天機盤。”


    “神兵榜排名第一的天機盤?”


    “不錯,貧僧當年受邀去無雙王朝講經傳法,天下泠施主那時剛剛突破二品,直接找到了王傑施主,他們二人切磋了一場,我被吸引了過去,同時被吸引過來的還有王瑞施主。最後的結果是王傑施主贏了,天下泠施主則被打暈了過去。”


    林淵見圓明在講故事,有些急躁,他想聽的不是這個,所以開口問:“大師,這又跟天機盤有什麽關係?我不是來聽您講故事的!”


    圓明看著林淵急切的樣子,很是無奈,他接著說道:“施主既不想聽,貧僧不再說就是。總之最後天機盤出世,當時隻有我們四人在場,天機盤下了讖言,‘集神兵,至無上,享長生’,他們兄弟二人認定了隻要收集到十把神兵,就能成就一品無上之境,還能擁有無盡的壽命!”


    “當時天下泠施主暈了過去,所以隻有我們三人知曉這事,而他隻知道天機盤在他昏迷期間出現過。”


    林淵聽完圓明的話後,後退了好幾步,他紅著雙眼,死死地盯著圓明問:“就為了一句讖語,他們就殺了我林府百餘口人?甚至連十歲的小女孩都不放過,在他們眼裏,人命算什麽?算什麽?”


    “我父親,重情重義,一生守衛國土,從不傷害無辜之人,深受王上的器重;我母親,心地善良,救濟貧苦,深受百姓愛戴;林叔林嫂看著我長大,瀧兒姐姐陪著我長大,我兩位兄長將所有的關愛都給了我,宇文先生叫我讀書寫字,做人明理,憑什麽?憑什麽這樣的一家人,要承受此等無妄之災?”


    圓明看著林淵的樣子,開口勸阻道:“施主,切莫著了相!”


    “你閉嘴!”


    林淵指著圓明怒吼,“你什麽都不知道,父親去世以後,李叔本就心有愧疚,林家出事,李叔更是承受了不該承受的痛苦,甚至心生死誌!李叔直到死前的最後一刻,還在為我考慮,隻為了讓自己心安一些,可李叔從頭至尾,什麽都沒有做錯過!憑什麽?”


    “憑什麽外公要承受喪女之痛?又憑什麽偏偏是我活了下來?”


    林淵愈發狂躁,身上的殺氣也在不斷溢出,戒律院的幾位高僧和了劫大師都被他驚動了,敢在天龍寺心生殺意的人,可沒幾個。


    林淵怒視著圓明,口中嚷嚷說:“都是你,你當日明明在場,你明明知道他們圖謀不軌,為何不阻止這一切?還我家人命來,你給我死!”


    此時的林淵,宛如一頭野獸,他怒目圓睜,臉上的表情何其猙獰?下一秒,林淵運轉周身之力,對著圓明就要出手。


    “放肆!”


    剛趕到門外的了劫大喝一聲,正準備鎮壓林淵,哪料圓明喝住了了劫說:“師弟不可,你乃佛門中人,怎可輕易動怒?豈不犯了嗔罪!”


    “可是住持......”


    “退下!”


    了劫無奈,隻能罷手,後續上來的幾位戒律院的武僧,也被了劫攔了下來,林淵無視了身後的這些光頭,朝著圓明就是一掌,圓明站在原地不閃不避,結結實實地挨了這一掌。


    但林淵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一連打了幾十掌,圓明都沒有還手,直到圓明口中淌出鮮血,那觸目驚心的鮮紅,才讓林淵收了手,林淵抬頭望著圓明,眼中恢複了些許清明,他問圓明:“你,為什麽不躲?”


    圓明不僅沒躲,甚至連內力都沒用,他是靠肉身硬接下了林淵的掌力,林淵可不是什麽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他可是實打實的三品,而且還是莫無幽教出來的三品,同級之中,除了了劫這種離二品隻有一步之遙的高手之外,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圓明看著林淵,眼中盡是憐惜,他對林淵說:“施主,何必如此折磨自己呢?如果殺了貧僧能讓你心中好受一些的話,這條命,你便拿去!”


    “住持,不可......”


    “住持.....”


    站在門外的眾人聞言都開口阻攔圓明,隻不過圓明並沒有理會他們,而是對林淵說:“施主心中有魔,若不能及時克製心魔,後患無窮,屆時不知有多少無辜之人會死在施主手下,施主這又是何苦哇?”


    林淵看著自己的雙手,看著圓明吐在自己手上的鮮血,陷入了迷惘,他忍不住的顫抖,隨後林淵跪在了圓明的麵前,說道:“林淵無禮,求大師點化!”


    林淵說完後,門外的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圓明的嘴角也終於露出了笑容,他朝著門外眾人揮了揮手,隨後扶起了林淵。門外了劫等人見狀,也回到了自己的地方。


    林淵看著圓明嘴角和胸口的血跡,非常愧疚地說:“大師恕罪,晚輩......”


    圓明打斷了林淵的道歉,隨後他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了一把禪杖,隻見那禪杖閃出金光,緊接著第八層也傳來了一陣琴聲,聖光照耀,絲絲琴聲入耳,林淵感覺自己的內心平靜了許多,眼前圓明的傷勢也在飛快的恢複。


    林淵看著眼前的景象,下意識地說:“萬法禪杖,月鳴琴?”


    幾個呼吸之後,圓明身上的傷勢就已經痊愈了,隨後一道光芒閃過,他手中的禪杖便不見了,等做完這些後,圓明才對著林淵解釋說:“萬法禪杖乃我天龍寺曆代住持所有,它能夠消除施主心中剩餘的戾氣,至於那琴聲,是了劫師弟為我所奏,月鳴琴的琴聲能夠治愈人的傷勢。”


    林淵聽完後釋然的點了點頭,隨後圓明又說:“施主,非是貧僧放任他們作惡,而是貧僧身為天龍寺住持,不能輕易離開天龍寺!”


    “為何?”


    “唉!”圓明歎了口氣說,“眾生塔並不是隻有九層,塔下其實還有一層,下麵鎮壓著好幾個魔頭,都是幾十年前的極惡之徒,貧僧不在,沒人能壓得住他們,若是將他們放跑了,隻怕又是一番腥風血雨!”


    林淵此刻清醒了許多,在聽到圓明的解釋以後,也知道自己不能把一切都怪罪到人家身上,所以他對圓明說:“大師,此前是晚輩失了心智,您不用特意向我解釋什麽。”


    圓明搖搖頭,站了起來,林淵也跟著站起身子,隨後圓明再次打開了所有的窗戶,與之前不同的是,之前開窗的時候,林淵沒什麽感覺,而這一次,窗戶外湧入了狂風,吹得林淵的耳朵嗡嗡響。


    等窗戶合上以後,圓明才說:“風本無形,但當它吹過之時,我們卻能清晰地感受到風的存在。”


    林淵不明所以,眼神裏盡是疑問,圓明解釋說:“我並非是在向施主解釋什麽,我隻是想告訴施主,很多事做與不做,皆在世人自己,做或不做,都會產生因果,因果並不是不存在,而是還沒到!貧僧當年選擇鎮壓魔頭,沒有能阻止那兩位施主作惡,這是因,今日施主施掌於我身,此為果。”


    “今日的一切皆因貧僧當初做出的那個選擇,這因果理應由我承受,並非是施主之過!”


    林淵似懂非懂,總之就是老和尚沒怪他,等他說完以後,林淵問道:“大師,接下來我該怎麽做?”


    “施主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一切皆在施主自己,貧僧哪裏管得了這麽許多?隻不過貧僧還是那句話,請施主恪守本心,切勿被外物所擾,沾染了三罪,禍及無辜之人!”


    林淵沉思了一會兒後,說道:“林淵謹記大師教誨!”


    “嗯。”圓明點點頭,隨後告訴林淵說:“施主可知,為何會有這麽多神兵藏於眾生閣?”


    林淵搖搖頭,他哪裏會知道,他才多大,這些神兵都存在多久了?


    圓明嗬嗬一笑,說:“當年貧僧離開無雙王朝時,猜到了一些東西,所以我便派天龍寺諸多師弟,遊曆諸國,在傳達佛法的同時,四處搜尋神兵的下落,如今十大神兵,四樣在天龍寺內,具體是哪幾樣,施主已經知曉,我便不再多說。”


    “弑神鞭、山河圖、天機盤在無雙王朝,霸王槍在萬器城,夜靈刀在施主你的手中。”


    圓明說到這兒,林淵瞬間警惕了起來,夜靈刀在他身上這件事,除了他本人以外,就隻有李彥和傅謙兩人知道,圓明是怎麽知道的?


    看著林淵小心謹慎的樣子,圓明笑笑,說:“施主不必緊張,從施主剛才的話中不難猜出,施主你應該就是祁國那位平等王林振威的兒子。夜靈刀曾經的主人是你的父親,既然施主你能從那場劫難中活下來,猜到它在你身上也不奇怪。”


    林淵稍微鬆了口氣,合著圓明瞎猜的,還猜錯了,他可不是靠著夜靈刀活下來的,純粹是貪玩加上運氣好才逃過一劫。


    接著圓明又道:“施主千萬小心,你還活著這件事,或許他們還不知道,但天下家一行,他們一無所獲,很有可能會再次回到祁國,若是讓他們發現你還沒死,你的麻煩自然就來了”


    林淵行了一個佛禮說道:“多謝大師提醒,我會注意的!”


    “施主身負血海深仇,貧僧自知勸不住施主,也沒資格勸施主,但貧僧還是要告訴施主,百姓是無辜的,施主切不可為了複仇傷害平民,徒增殺孽!”


    林淵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隨後圓明說道:“如今十大神兵,僅剩天寒簫下落不明,施主若是想調查的話,不妨前往鷹國試試。”


    “僅剩?大師的意思是,無雙王朝的那倆雜碎也知道天龍寺中藏著十大神兵其中之四?”


    林淵一句髒話給圓明整不會了,隻見圓明苦笑道:“阿彌陀佛,施主還真是...直言不諱!不錯,他們知道,很多人都知道,隻不過他們帶不走罷了。”


    “為何?”


    “二品之下,沒人是了劫師弟的對手,二品之上,沒人是貧僧的對手!”


    “嘶~”


    林淵聽到這話倒吸了一口涼氣,乖乖,這天龍寺住持好大的口氣。隻不過林淵不知道的是,圓明還真沒開玩笑,當年不少武道高手都來過天龍寺,進了這眾生塔,隻不過都被內心的欲望吸引到了其他幾層,而一旦進去以後,他們就不被允許再往上走了。


    所有想玩賴耍混的人,都被戒律院十幾根棍子打跑了,內心沒有世俗欲望的人,大多在六七層止步,剩下的人裏,即便是三品高手,甚至二品都抵不過第八層的誘惑,條件還是那個條件,打贏了就能帶走,關鍵你打的贏嗎?


    二品以下,了劫一個人就夠了,再說這天下高階武者,誰吃飽了沒事跑到天龍寺來找不自在,一對一,姓王的那兩個隻能被圓明按在地上打,且不說圓明自身實力極高,了劫拿著神兵也足夠難纏的,所以圓明說的話都是真的。


    至於說王家兄弟一起出手,那純是腦子抽筋了,東西就在這兒,你非得搶它幹什麽呢?何況天龍寺人高手如雲,人緣還好,萬劍城的那位就和圓明私交不錯。有時間打天龍寺,不如先找到其他幾樣神兵。


    林淵要的答案已經得到了,所以他也不準備在天龍寺久留,他朝著圓明一拜,說:“今日多有叨擾,晚輩就此別過!”


    “阿彌陀佛,願施主一路平安。”


    “對了,大師,為什麽你稱了劫大師師弟,法號卻又叫圓明呢?”


    “嗬嗬,天龍寺曆代住持都叫這名字,未當住持之前,貧僧法號了願。”


    “哦,那大師保重,後會有期!”


    “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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