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孟妤緩緩抬頭,大方眼鏡,短短的妹妹頭壓住眉眼,臉頰通紅,觸及到對方的視線又很快低下頭。


    像是個含羞帶怯,不太敢跟陌生人說話的高中小女孩:“你是……護士長廖姐姐嗎?”


    “哎喲,你認識我呀?”


    “我、我剛從外麵上學回來,聽說我父親住院的時候,您對他頗有照顧,所以……想來給您道個謝。”這幾個字說的磕磕絆絆,一看就是個頂乖巧的小女孩。


    尤其是聽了這花還是要送給自己的,護士長高興的合不攏嘴。


    拚命給身後幾個小護士使眼色:瞧瞧,瞧瞧,咱這護士長當的有麵兒。


    護士長接過花,展開上麵的卡片,果然寫的是自己的名字。


    才想向小女孩道謝,卻沒想人家早就跑開了。


    護士長這才想起來,她父親是哪個病人啊?


    不問清楚,以後怎麽跟醫院裏的人炫耀呢?


    追上去問問,順道還能拿著花,在別的醫生麵前顯擺一圈兒!


    “病人該換藥了。”戴著口罩的小護士推著推車,停在門口看護的執勤警察麵前。


    “給洪潔換藥的不是一向都是廖護士長嗎?她怎麽沒來?你是誰?”兩人顯然十分警惕。


    眼前的小護士,眉眼之間看著有幾分眼熟,卻跟哪一個都對不上號。


    “我是小唐呀,您不記得我了嗎?一個月之前才轉正的那個。”小護士眉眼彎彎,解釋到:“廖護士長她女兒又在鬧離婚,吵著鬧著要割腕呢,這也不是一回兩回的事兒了,隻是今天不巧,趕上這個時間段,所以讓我來替班。”


    廖護士長家裏那點破事兒,憑她的大嗓門一嚷嚷,整個醫院裏誰不知道?


    他們整天在這裏站崗,聽都聽煩了,警衛頓時放下疑心:“進去吧。”


    冰涼的手摸上洪潔的手腕,白孟妤笑著看向躺在病床上的人:“看來消息有誤,你早就醒了。”


    今天進來的護士,腳步聲與往常並不相同。


    身為一個刀口舔血的人,洪潔早就察覺到了異常。


    她可以偽裝成重傷,昏迷不醒。


    可以控製自己的呼吸,但控製不了心跳,她心慌了。


    偽裝被拆穿,洪潔緩緩睜開眼,看著眼前這個假做護士的女人。


    口罩遮住了她半張臉,唯剩一雙笑意滿滿的眼睛。


    “你是誰?”長久並未說話,她的聲音喑啞。


    白孟妤並未正麵回答她的問題,反問道:“腳能動嗎?一會兒不會跑不動吧。”


    用撬針打開洪潔被束縛在床杆上的手。


    洪潔意識到,無論眼前這個女人是誰,現在都是她出逃的大好時機。


    就算身體虛弱,也有一擊之力。


    在手銬被打開的那一瞬間,她飛身而起,想要一招製服白孟妤。


    卻聽她口中哼唱出悠揚的小調:“月亮彎彎,悠悠航船。何時歸還,家的港灣……”


    那是隻有她和弟弟知道的小調!這個女人她怎麽會唱?


    白孟妤輕笑著看她:“我現在再問你一遍,身體感覺如何?能跑得動嗎?”


    洪潔試了一下,咬牙搖頭。


    她躺在床上已經近半個月,再加上為了偽裝昏迷,沒有吃過任何食物,隻靠營養液維持。


    如今身體虛弱的很,腿軟腳麻,隻怕走不了兩步路,就要癱倒在地。


    白孟妤從推車上拿出一支針劑:“打了這個,會讓你狀態好一些,雖然會有一些副作用,但也足夠支撐你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了。”


    液體緩緩推入脖頸處的動脈,這裏是最容易發揮藥效的地方。


    洪潔正想問她,我們怎麽出去?


    便聽門外傳來一聲巨響,似乎是什麽東西爆炸了?


    接著就是尖叫、求助,人群的躁動。


    小護士推著推車從病房裏出來,瞪大了眼睛:“發生什麽事情了?這麽大的聲音。”


    兩警衛對視一眼:“我們也不知道。”


    一人攔下慌不擇路的路過護士:“發生什麽事情了?”


    “爆炸了!有人送給廖護士長的花,爆炸了!”


    從護士站飄過來的濃烈煙霧,證明她所言不虛,似乎還能隱隱從煙霧中看見火光。


    白孟妤急切地抓住那護士的手:“楊姐姐呢,楊姐姐出來了沒有?她還說在護士站裏等我吃宵夜呢。”


    “楊姐?沒見到她人呢,她不會還在裏麵吧?”


    白孟妤頓時急切的想要衝進去救人,被那兩個警衛攔腰攔下:“裏麵很危險,你不要進去,我去。”


    另一個顯然有些猶豫:“可是我們這……”


    白孟妤打斷他:“裏麵的人已經躺了半個月了,還能有什麽意外嗎?你們不去,我去!”


    眼見這個年輕莽撞的小護士還要往裏衝,兩人頓時不再猶豫,快速衝進還在一直冒濃煙的護士站。


    做護士裝扮的白孟妤這才打開病房的門,對裏麵的人一點頭。


    白大褂披在洪潔身上:“走。”


    等那兩個警衛發現護士站裏麵隻是一枚煙霧彈時,病房已經空了。


    迅速上報,封鎖醫院。


    可現場混亂,人群根本不聽指揮。


    找到護士小楊,卻說自己今天根本沒有去給廖護士長替班。


    兩人一路急走,脫掉偽裝,混在混亂的人群中,倒也不是很顯眼。


    “阿姐!”看見完好無損的洪潔,等在車上的洪濤頓時激動出聲。


    “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趕快走。”白孟妤催促道。


    她人站在車外,語氣局急促,向駕駛室扔出一大串鑰匙:“給你們準備了6個落腳點,時刻警惕,最近都不要放鬆。一旦發現任何異動,趕快切換到下一個落腳點,一切等風頭過了之後再說。”


    洪濤點頭應道:“好,多謝!”


    就算這段時間出了意外,他們也絕對不會把白孟妤供出來的。


    他的謝字還沒有說完,白孟妤便把車門狠狠合上。


    剔除掉短發和眼鏡,沒人能認出來,她就是剛才含羞帶怯的那個學生妹,以及護士小楊。


    麵色平靜的站在路邊,等著搭巴士回城寨。


    城寨外圍早有人在等她,看見她長裙飄飄的身形,忙不迭地湊過來。


    身體佝僂,麵帶討好,正是李尋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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