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老頭現在對自己很有信心的。”


    大老板自覺體態愈發年輕,甚至連武力都有更上一層樓的預兆,心態也逐漸猖狂起來,居然有一種整個hk唯他獨尊的幻想。


    “年紀大了就是愛幻想。”


    “美夢也做不了兩天啦,隨他去嘍。”


    兩人分食一個冰碗,明明手上都有大老板交代要幹的事情,此刻卻商量著接下來要去哪裏約會。


    轉路去電影院,等待開場時還能順手給王九買幾條花裏胡哨的領帶。


    出來時天剛擦黑,趕得上去南街那家很好吃的茶餐廳。


    就是得行事小心一些,因為很好吃,所以很容易碰到熟人。


    比如現在,狄秋就坐在她和王九的隔壁桌。


    狄秋同樣也注意到了他們兩個。


    狄秋對白孟妤的印象還算好,但他仍舊皺起了眉頭。


    因為白孟妤身邊還跟著大老板的那條瘋狗——一個說話很不客氣,從不按套路出牌的瘋狗。


    再加上他會下意識的為白孟妤隱瞞身份,所以隻是一眼帶過,假裝並不相識。


    白孟妤卻是看把目光落在了跟在狄秋身邊的陳洛軍身上。


    被有錢的大佬養,果然就會不一樣。


    不必穿那種分不清底色的舊衣服,連一張糙臉都變得白皙許多,隱約露出一個優越的底子。


    陳洛軍坐在狄秋的另一邊,倒是沒有來時那麽拘謹了,卻仍然緊繃著身體,盡職盡責的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時刻為了保護狄秋做準備。


    王九一揮手,幾乎把菜單上所有的品類都點了一遍,正要抬頭詢問白孟妤要喝什麽時,發現她的目光仍然停留在陳洛軍身上。


    狄秋那邊的飯食已經上了,他並沒有拒絕陳洛軍和他同桌吃飯。


    相比於在城寨時,塞得滿口飯,甚至粘了滿臉的情況,陳洛軍現在可要文雅多了。


    看來狄秋不光為他重新置辦了行頭,還教了他規矩和禮儀。


    從某些方麵來講,狄秋真的很會帶小孩,至少比大老板那樣的人要靠譜多了。


    倘若不涉及仇恨,他一直都是一個優雅和氣,甚至帶著一點慈愛的長輩。


    “那廢材光頭仔有什麽好看的?”


    王九不悅,手指敲了敲桌板,想讓白孟妤把視線放回他身上。


    白孟妤終於轉頭,卻沒空和他談情說愛,而是在討論今天晚上的安排:“今兒晚上死老頭不用我針灸,估計會叫你去給他守夜,那我就回城寨一趟。”


    王九想聽的可不是這個,就聽白孟妤繼續說道:“死老頭連個床都不給你配,整天叫你睡沙發,我在他大廳的櫃子裏留了一套床品給你,裏麵有個香包,防蚊蟲的,睡的時候放在枕邊。”


    王九嘿嘿一笑,開始得寸進尺:“老頭在碼頭的房子那麽好,還給隻給我睡客廳,還隻給配一個小風扇,屁股都要搖掉了,你是不知道有多吵我晚上睡覺。”


    王九的睡眠質量白孟妤可是驗證過的,知道他隻不過是找個由頭,發發牢騷,撒個嬌而已。


    她沒來之前,大老板的在碼頭那套房產的客廳,就是王九和越南幫的小聚點。


    再怎麽樣不也都過來了嗎?


    “等以後你自己來換個大的。”


    “等真到了那天,我換什麽風扇?先給自己搞兩條槍玩玩兒。”王九已經開始暢想未來,架起雙手,仿佛手裏真的有兩條槍。


    白孟妤笑著看他,眼底全是縱容。


    小孩想要玩具,小的時候得不到滿足,長大了有本事,那就隨便買嘍。


    說是回城寨,實際上白孟妤並沒有進去。


    她將車停在城寨外麵,開始漫長的等待,直到看見龍卷風從城寨裏出來。


    隻有他一個人,連信一都沒有跟著。


    今天是交租日,他要去狄秋那裏。


    白孟妤搖下車窗,對他招手:“龍哥,送你一程。”


    黑夜裏明明滅滅的火星,即便隔得很遠也能看得特別清楚。


    龍卷風這個時候想要把香煙踩滅,已經來不及了,隻能很坦然的夾著煙上車:“我以為你還會躲我很久。”


    “逃避可解決不了問題。”


    “所以,陳洛軍呢,你把他帶到哪去了?”


    “我們等一下就能見到他了。”


    龍卷風看著手中整理在紙袋中的錢幣:“他在狄秋那裏?你知道了什麽?”


    “看來不光我知道,龍哥你也一早就知道了,他是阿占的兒子……那為什麽還要護著他呢?”


    龍卷風又不說話了,他一貫會用這種沉默來回答白孟妤的問題。


    “他現在叫阿光,秋哥不知道他叫陳洛軍,更不知道他是阿占的兒子,秋哥對他很不錯,你去看一眼,多少可以放心些。”


    “為什麽要這麽做?如果你知道陳占的事,那你就應該知道,阿秋對他的恨是永無止境的。就算他現在不知道,等有一天陳洛軍的身份暴露,阿秋一定會殺了他泄憤。”


    “對不起,龍哥……這世上的永遠都沒有兩全其美的事情,我的確在賭。可是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不是嗎?如果一定要讓我在陳洛軍和你之間做選擇,我會毫不猶豫的選擇你。”


    白孟妤補充道:“但我也可以在這裏向您發誓,如果真的有這一天,我會盡我所能,保住陳洛軍的性命。”


    “你把一切想的太簡單了……”


    一根煙抽到底,龍卷風眼神惆悵。


    他不會像白孟妤那樣,把所有事情都理想化。


    因為他永遠都忘不了,當他趕到指定地點,把狄秋從籠子裏放出來時,他的樣子有多麽淒慘。


    狄秋的嗓音已經吼到嘶啞,眼眶中幾乎溢出血淚,眼裏全都是痛苦和不甘。


    最近親的兄弟伏在他懷中,幾乎是嘶吼著,懇求著:“祖哥,殺了他!殺了陳占!殺了他們!”


    狄秋看似已經洗白上岸多年,但倘若沒有這恨意,他走不到今天。


    “不試怎麽知道?難道不做抵抗,就安靜等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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