勸人少抽煙少喝酒,是作為一個醫者的老生常談。


    可在彭嘉國身邊待久了,白孟妤也明白一些黑幫內的階級關係。


    勸一個明顯在掌事的人戒煙戒酒,無異於讓人退出江湖,沒人愛聽。


    所以白孟妤盯著龍卷風的臉看了許久,不知道該不該說。


    久到藍信一出口發言:“大佬,我就說你長得很帥,新來的妹妹眼睛都要長在你的身上嘍。”


    “說話沒大沒小,看來是你的熟人,你想留就留吧。”


    白孟妤到底是沒有忍住,隱晦的開口:“大佬不要看我是個女孩,就質疑我的醫術。我從前接觸過一個病人,常吸煙,肺出了毛病,就是我給他調理好的。”


    白孟妤一錯不錯的看著龍卷風的臉,想要看他作何反應。


    可惜龍卷風的眼睛藏在墨鏡之下,沒有捕捉到什麽很強烈的神態波動。


    “信一,你先出去,我還有些話想要問這位小姐。”


    藍信一很聽話,半點好奇都沒有。


    走之前還貼心的帶上了理發店的門。


    “你看出來了?”


    原來他早就知道。


    白孟妤鬆了一口氣。


    畢竟麵對這樣的大人物,要開口告訴他得了病,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人都說吸煙傷肺,但中醫裏還有一句話:過悲則傷肺,肺傷……則氣消。”


    後三個字,白孟妤說的很輕,但龍卷風聽到了。


    或許這句話他自己也明白。


    在他心裏,已經給自己既定好了結局。


    這個結局隻屬於他自己。


    他支開了信一,瞞著所有人。


    終於在今天,被一個初見的女孩點破。


    龍卷風手中的煙還沒滅,剩著大半截,被他一口氣抽到底。


    看著星星點點散落的煙灰和火星,撚滅在煙灰缸裏。


    “不要對旁人說起。”這是他唯一的反應。


    練武的人身體都強健的很,如果隻是頻繁抽煙,不會病得如此重。


    在龍卷風的心裏積壓了太多事情,比他的病更重的,是心結。


    積攢的太多,比這城寨還要沉重。


    這樣的心結不解,哪怕是強行讓他吃藥治療,也不會好。


    看著龍卷風這樣坦然,白孟妤要說的所有話都梗在嘴裏吐不出來。


    未知他人苦。


    中醫看到最後,總是會勸人把心放寬。


    心放寬了,所有的病痛都會慢慢消除。


    可心哪是有那麽容易寬的。


    所以白孟妤換了一個角度來說:“信一他很依賴你,剛剛他在你身邊的樣子,眼睛亮晶晶的,像小狗。”


    肉眼可見的,龍卷風的神情變得鄭重。


    白孟妤讓自己狠狠心,說的更嚴重一些:“如果有一天,你離他而去……他的結局也許會像你一樣。”


    “他現在很快樂,失去快樂之後,得到的憂傷是成倍的。”


    “這一切會壓垮他,鬱結於心。”


    “求不得,放不下。”


    “你說,他會不會學你,煙不離手。”


    “他還沒有成長到可以從你手中接掌一切。”


    “他在城寨裏肆無忌憚,像初生的日光,是因為他沒有想過,天……會塌。”


    龍卷風的目光逐漸變得越銳利,像是猶如實質的利刃,迫使白孟妤住口。


    白孟妤也不想再多加刺激他,這隻會加重他的病情。


    語氣變得和緩:“事情還沒有嚴重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要不要試試我的治療方法?不會很痛苦,如果處理得當,你還可以多再多陪他幾十年。”


    龍卷風猶豫的時間並不長:“好。”


    白孟妤輕輕展開一個笑容。


    得了允許,伸手去給龍卷風診脈。


    看他的臉色,心裏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預期。


    但還好,確實不是很嚴重,不到無可挽回的地步。


    通過中醫的保守治療,至少不會再惡化。


    如果調理得當,雖然說治愈的幾率微乎其微,但也不是沒有可能。


    “如果可以,我會每天都來。根據你的病情,調整用藥。”


    白孟妤站起身來,表情鄭重;“請這位病人謹遵醫囑,按時用藥,不要諱疾忌醫。”


    “信一那……”


    白孟妤了解他的意思,展顏道:“我會說……出於對你的感激,為你提供上門的養生按摩,外加中藥調理。”


    “多謝。”


    “是我要多謝你,一來一回,我們扯平了。城寨很讓我有家的感覺,如果可以,我想在這裏常住。”


    “那我讓信一整理出一間房給你。”


    “不必了,我是在說未來的某一天,家裏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完。”


    “如果有需要,可以叫信一去幫你。”


    某些事情,如果有信一他們的幫助,的確會事半功倍。


    但白孟妤看得出來。


    城寨是城寨,外界是外界。


    如果要藍信一替她插手,那就是平白給人家添麻煩了。


    這是隻屬於她和彭嘉國之間的恩怨,應當自己解決。


    四仔的確像他所說的那樣,是個半吊子醫師。


    他在來城寨之前,在地下打黑拳,也許是久病成醫,逐漸能夠熟練地處理一些外傷。


    但到底是比不上專業的醫師。


    某種程度上來講,白孟妤的到來確實是很受城寨中一部分人的歡迎。


    隻不過她看起來與城寨中的人不太一樣。


    柔順的長發,各式各樣的貼身長裙,優雅的身姿。


    在某些時候和破敗髒亂的城寨形成強烈的對比。


    但白孟妤自己不覺得。


    城寨裏麵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和小時候她與父親一起住的老街很相似。


    人與人之間牽絆著,相互勾連,形成一個閉環。


    倘若把她自己也掰碎了揉進去,那就是一個安逸的大家庭。


    來的次數多了,去的地方也多。


    熟悉之後,還是更喜歡四仔的小醫館。


    或許是出於醫生的本能吧。


    地方不大,但塞的東西可真不少。


    滿牆的鹹帶,其中還點綴著各式各樣的牌匾。


    “德醫雙馨、醫術優良、腰脊專家……”


    白孟妤一一看過,當著四仔的麵把上麵的字念出來。


    “中醫師公會?這公會我老爸也參加過,怎麽沒見過你?”


    “不是我的,城寨之前也有過很多老醫師,他們留給我的。”


    能留下來東西,就證明人已經不在了。


    怪不得現在城寨裏所有的大小醫務事件,都要委托這位半吊子。


    四仔在一邊翻翻撿撿,想要從滿牆的錄像帶中找出一兩個適合女孩子看的。


    最後無果,隻能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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