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師兄,當年我是受張詢師兄的指使,假裝被困,引你單獨前來救援,是張詢師兄夥同六位妖座設局陷害你的,當時他心魔發誓定能助我結成金丹。”


    “我才……鬼迷心竅,參與其中,害得師兄你斷了長生路。”展程跪在地上不斷扇著自己的耳光。


    “果然是張詢那個龜孫子,整天非要和我比這比那,連院長之位都要跟我搶。”李連低聲念叨著,同時勸慰展程說道,


    “展師弟,不要這樣,都怪張詢這王八蛋,這一切都過去了,我現在不也挺好的嗎?”


    “長生固然是好,但除了追求長生,這世間,還有更重要的事物存在,若不是我修為盡失,我也不會下山離開書院,遇到阮傑,這一切皆是命。”


    “隻不過,現在的天涯書院已經不是以前的天涯書院了,張詢當了院長後,風氣就變了,現在我最擔心的是,張詢會做出更過分的事,把書院推向滅亡。”邊說著,李連歎了口氣,離座走向展程。


    “起來吧。”他扶起展程回到原位。


    “師兄,你是原諒我了嗎?”展程帶著哭腔說道。


    “嗯,師兄早就原諒你了,每過兩年,你都會下山尋我,與我相聚,和我說說書院裏的事,你那份心意我怎能不懂。”


    “來,你給我說說這兩年書院發生什麽事。”


    “……”


    木屋門外,寬闊的空地上。


    阮傑正在練功,隻見他紮著馬步,雙手平舉,提起百斤重的石鎖。


    看得樹上的聞城目瞪口呆,“好家夥,這個小不點也太厲害了,力蓋山河什麽兮來著?被這小家夥打一拳,不青一塊,紫一塊的,不好惹啊,不好惹。”


    “力拔山兮氣蓋世啊,哥哥。”阮傑眯眼斜視聞城。


    “對對對,可以呀,有點墨水,不愧是李師伯的人。”邊說,聞城邊從樹上一躍而下,繞著阮傑,轉了一圈,上下打量,用手來回比劃,“李師伯,什麽時候撿了你這個小不點的。”


    “李師伯?你說誰呢?”阮傑心中疑惑。


    聞城連忙捂住嘴,心中想道:


    差點露餡,答應師父不能和別人說師伯的事。


    “裏麵那位德高望重的老者是你什麽人?”聞城換個方式問道。


    “你說阮老頭?我的師父啊,是他救了我,不然我早就死了。”


    “阮老頭?你叫他阮老頭,這也太搞笑啦吧,我叫聞城,小師弟你叫什麽?”


    “小師弟?我叫阮傑,你為何叫我小師弟啊?”阮傑疑惑問道。


    聞城雙眼滴溜的轉了一圈:


    噢,原來李師伯跟了阮傑姓阮,這真是個奇聞啊。


    “阮師弟,因為我的師父與你的師父是同門師兄弟,那樣我們就算是同門了,以後你要叫我師兄了。”


    “同門?什麽同門。”


    “你不知道嗎?你的師父厲害得很,他本該是山崖書院的未來院長,隻可惜在一次妖獸入侵大戰中遭到伏擊,身受重傷,最後修為盡失。”


    “阮老頭居然還有這樣的遭遇,那我要學有所成,將來要為他報仇。”阮傑目光變得堅毅起來,手中石鎖舉得更高幾分。


    “有誌氣!師兄欣賞你,那你是不是該喊我一聲師兄呢?”


    “聞師兄。”阮傑高聲回應他,內心亦是十分欣喜,感覺又多了一位親人了。


    “真乖,我的好師弟。”聞城微笑回道。


    剛還是笑臉的他,一瞬間板起臉來,像是想起了什麽:


    師父不久後就要仙逝而去,我好可憐啊,武功不行,資質也一般,又沒什麽後台,會被書院那群勢利眼的家夥欺負死的。


    “阮師弟,你的師父有沒教你什麽大神通?”


    “沒有,他現在就讓我練基本功,打磨身體。”舉著石鎖的小阮傑輕鬆回道。


    聞城撓了撓頭,輕聲低語,“想偷師也偷不了啊,像武道這類武學我又學不來,好煩啊。”


    嘎吱——!


    木門打開的聲音傳進他們兩人的耳中,兩人目光看向屋內。


    “聞城,進來一下。”展程站在門外揮手向聞城高聲喊道,臉上滿是喜悅之色,話剛說完就咳了起來。


    聞城已經來到他的身邊,拍打著他的後背,從腰間取出一個葫蘆,拔去葫塞,輕聲關切說道:“師父,喝口水。”


    老者接過葫蘆,喝了好幾口,緩了緩,開口說道:


    “聞城,你師伯答應教你丹青銘文一道,你好好學,知道沒?為師回客棧等你。”


    “是!我定然好好學,師父請放心,我送你。”聞城內心狂喜,剛煩惱缺什麽就來什麽,他快步上前攙扶著展程。


    “你就不要送我了,給你鋪的路,你要好好走完。”佝僂身形的老者,擺擺手,示意他回去,然後直接騰雲而去,並沒有回頭。


    聞城看著師父離去的背影,心中一緊,跪在原地,向他騰雲離去的方向,叩了三個響頭,嘴中不停念叨著,“師父,師父……”


    一行清淚從他的臉頰滑下,他知道,師徒倆這次一別就將是天各一方了。


    站在身後的李連將聞城的表現看在眼裏,心想:


    這孩子品行還算不錯,展師弟將你托付給我,讓我傳你丹青銘文一道,至於你能學多少,就看你的悟性與努力程度了。


    “你叫聞城對吧,從今天起,你就跟我學習丹青銘文。”


    “是的,阮……阮師伯,我會好好學的。”聞城伸手抹掉眼淚,語氣堅強的回道。


    “跟阮傑一樣,要叫我阮老頭,記得沒?接住,現在給我去練執筆。”


    一根通體發黑錚亮的鐵筆,在空中劃出一條弧線,飛向聞城手裏。


    “啊!好重啊!”當他接住鐵筆時,被其重量驚到了。


    “力拔山兮氣蓋世,在地上寫個千遍吧。”


    聞城聞言如遭雷擊:


    剛剛與阮傑的談話,都被師伯都聽到了……


    “阮……阮老頭,我這就去。”


    “好,很好,我也該去采藥了。”


    阮老頭背起背簍,出門往山上去了,今天開始他要采雙份了。


    聞城來到阮傑身旁,對他咧嘴嘻嘻一笑,“阮師弟,現在我們真的算是師兄弟了。”


    “聞師兄,你加油咯,力拔山兮氣蓋世。”阮傑憋氣笑道。


    一高一矮的兩個身形就在屋前,練著基本功。


    聞城手執沉重的筆杆,在烈日的炙烤下,汗流浹背在地麵上咬牙努力地書寫著,從白日,寫到夜晚。


    悠悠月色照在他們兩人的身上,在那鋪滿銀沙的地麵上拖出兩條相互依偎的長影。


    今天的白發老者似有不同,他的腰杆好像又挺直了幾分,肩膀也沒有繃得那麽緊了,大概應該是心頭大石已放下了,整個人輕鬆不少。


    “來泡澡咯。”阮老頭吆喝著。


    兩個大桶,放在木屋的後院。


    “阮師弟,你在幹嘛,刮的自己紅紅的?”


    阮傑在用一個大鐵勺,刮著自己的皮膚。


    “刮痧啊,好吸收藥力,不過就是有點疼,你要不要試試?”


    “試試就試試。”聞城好奇地也想嚐試一下。


    “我先給你打個樣,然後你自己學著來。”阮傑在聞城的手臂與肩膀,刮出條條紅印。


    “這不也挺舒服的嗎,怎麽會疼。”聞城接過鐵勺,有模有樣的,刮遍全身,樣子似乎十分享受。


    “聞師兄,可以開始浸泡了。”阮傑咬著牙關,身體有點發抖,額頭滲出汗,艱難的說道。


    “有沒那麽誇張啊。”聞城看著阮傑痛苦的表情有點不太相信。


    當他的腿,伸進桶內,觸碰到藥水時,一頓慘叫響徹山間。


    “哈哈哈,聞師兄,試試就試試。”


    兩人的笑聲在山間回蕩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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