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命啊,太苦。”


    齊鐵嘴咳嗽幾聲,看著自己的手背。


    已經開始長毛了,死後他會屍變的。


    他笑了幾聲,就這麽席地而坐,看著上頭的牌位。


    “爹啊,你算的可真準。”


    “怪不得你叫阿離給我收屍呢。”


    齊鐵嘴的命,從來沒更改過。


    客死他鄉,死無全屍,不入輪回。


    他已經屍變了,怎麽會有屍體留下呢?


    化僵的人,又怎麽入輪回?


    至於客死他鄉,死在北平又怎麽不算客死他鄉。


    隻是,齊鐵嘴不想讓自己這麽狼狽的離開。


    他不想在最後的時間裏,變成一個怪物。


    他把阿離送他的小毛驢牽好,給小毛驢別上大紅花,滿意的點點頭。


    “真不錯!”


    就這樣,齊鐵嘴沒有留下隻言片語,牽著毛驢離開了。


    他打算順著山路往長沙的家走,死在哪都好,就是別死在阿離跟前。


    “這次,小齊食言了。”


    陸離突然感覺心痛,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斷開了聯係。


    ‘怎麽回事?’


    他起身想去牽小蘋果,但小蘋果老了,不愛動。


    ‘算了,我自己去吧。’


    陸離走到齊鐵嘴的香堂,看到門口的缸裏的兩個大王八。


    ‘小齊怎麽沒喂這倆大王八呢?’


    陸離找一圈沒找到人,隻發現小毛驢不見了。


    ‘這是去給別人算命去了?’


    他正想離開,發現師父的排位突然倒了 。


    ‘哎?!’


    陸離撿起排位,放好後,驚奇的發現排位似乎漏水了。


    ‘木頭還會滲水嗎?’


    陸離伸手算了算,片刻後,他拔腿就開始往城外跑。


    ‘小齊!’


    陸離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他算的是大凶!


    齊鐵嘴本來想找個荒郊野嶺再倒下的,但他高估自己了。


    陸離沿著城外的小路跑了好久,久到他心慌。


    好在下一刻,在不遠處,看到了別著大紅花的毛驢。


    ‘小齊!’


    陸離衝過去,把摔倒的齊鐵嘴扶起來,讓他靠著自己。


    ‘你要幹什麽啊你!’


    陸離伸手探了探齊鐵嘴的鼻息,微弱的呼吸讓陸離狠狠地鬆了口氣。


    “阿離啊...你怎麽追來了?很累吧,這兒...怪遠的。”


    陸離想把齊鐵嘴扶起來,但齊鐵嘴伸手製止了。


    “阿離,我活不久了...”


    “算命的..都有這..一天...”


    陸離抱著齊鐵嘴,眼淚一滴一滴的掉。


    ‘我熟悉的,都要離開我,連你也要離開我。’


    ‘說好了的,不管我在哪裏,小齊都能找到我。’


    ‘你不聲不響的走了,誰來找我?’


    齊鐵嘴伸手擦了擦陸離的眼淚,陸離也看到了他的手。


    “別哭...”


    “阿離,我膽小...臨死都不敢告訴你...怕你...生氣。”


    ‘你說,我保證不生氣!’


    齊鐵嘴仔細端詳了陸離一會兒,含笑離開,去找了他的爹娘。


    我膽小,我不敢說我愛你。


    ‘小齊!’


    陸離緊緊抱著他,罵他是個膽小鬼。


    ‘師父,這就是你算到的將來嗎?’


    ‘所以你才叫我不用管,隻管收屍?’


    陸離把齊鐵嘴放在小毛驢上,這次,是他趴在別著紅花的毛驢上,陸離牽著小毛驢。


    陸離牽著毛驢往前走,腦海裏都是齊鐵嘴的音容笑貌。


    “你這樣子像個小媳婦!哈哈哈哈!”


    “不管阿離在哪裏,小齊都能找到你。”


    “阿離,是馬奶糕哦,真的不吃嗎?”


    “阿離,我錯了,你就原諒我吧!”


    ......


    “要是什麽時候,阿離能開口說話就好了。”


    陸離回到香堂,叫來小六子。


    ‘你去,告訴二爺,辦喪事。’


    齊鐵嘴是要火化的,他現在有屍變的跡象。


    ‘好一個,死無全屍。’


    ‘那我呢?為什麽是遠離張家人?’


    陸離仔細回想師父的話,發現他記不太清了。


    齊鐵嘴的喪事辦的風風光光的,陸離把族譜找出來,交給趕回來的齊羽。


    ‘今後,齊家就落到你身上了。’


    ‘去看看你爹吧。’


    齊羽揉了一把通紅的眼睛:“師父,我爹有跟您說什麽嗎?”


    小時候他不明白,但是他現在大了,知道他爹的心思。


    ‘他沒說,可能還是不想我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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