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水莊是許家的莊園,位於京郊,挨著一片廣袤的草地,一直蔓延到山腳下,成為一個天然的跑馬場。


    無疑是春日踏青的好去處。


    許家六郎許硯安昨日便帶著友人去了,陸盛珂故意慢了一天,為的不是跟那群人一道遊玩,而是露露臉。


    他帶著琥寶兒抵達時,莊子裏管事的又驚又喜,一疊聲讓人安排房間休息。


    一邊稟報說六少爺帶著諸位公子小姐一早就進山了,午時不定能不能回來。


    還提了一嘴蕭陽公主,這位尊駕也來了。


    “蕭陽也在?”陸盛珂一挑眉。


    管事的笑著點頭:“說是得了太子妃允許才出宮的,昨日就跟六少爺一起到了。”


    蕭陽公主年紀小,母妃位份不高,陛下的恩寵都在柔妃身上。


    不過蕭陽從小跟東宮走得近,雖是異母妹妹,但感情親厚,連帶著許家都被她混成了半個外家。


    跟許硯安如同親的表兄妹。


    陸盛珂沒有多問,跨步入內。


    管事的知道夜玹王新婚,給他們安排了個獨立的院子,不與其他人挨著邊。


    他嘴皮子利索得很,順道報了中午的菜品,都是農莊裏自產的新鮮果蔬,有春筍山菌等物,還有佃戶特意送來的半扇獐子。


    陸盛珂讓他看著安排,進了院落就把琥寶兒撇下了,不讓她跟自己同室。


    “本王嫌你氣味重。”


    直言不諱,惡語傷人!琥寶兒皺皺鼻子,自己到亭子裏待著去。


    桃枝下去泡茶,月蘿尋思著難得在同個院子落腳,道:“娘子和王爺出來了,方才說想騎馬,不如讓王爺教教你?”


    這一來二去,不就接觸上了麽?


    “他才不會教我。”琥寶兒都不必問,也不想找陸盛珂。


    月蘿笑道:“娘子放軟了態度,說說好話……”


    “不要,我不說。”琥寶兒直言拒絕,不過騎馬是可行的:“我自己去馬廄看看。”


    這麽大個莊子,肯定有人會教騎馬。


    而且不知怎麽的,琥寶兒隱隱覺得她自己會騎,雖說想不起任何記憶……


    琥寶兒坐不住,也不需要喝茶歇息,當即去了馬廄。


    這些個小家夥們,各自飼養在欄棚裏,個頭大,但脾氣溫順,不貿然去惹怒對方,什麽事都不會有。


    琥寶兒拉進距離,一點都不怕,伸出小手去摸摸馬臉,接了草料喂它。


    她歪了歪腦袋,略微疑惑茫然但又莫名篤定:“我會騎馬。”


    即便什麽也沒想起來,但一些事情仿佛刻印了一般,自然而然,順手拈來。


    月蘿在一旁沒應聲,她想了想,二小姐自幼養在莊子裏,可以說是長在山野,指不定來了這裏感覺到熟悉了呢。


    時日越久,她越害怕出現紕漏……


    琥寶兒沒有多想,在馬廄裏幫忙喂草料,從中選了一匹心儀的馬兒,偷偷在荷包裏拿出一顆糖果給它吃。


    馬兒嗜甜,很快就被收買了,跟她親熱貼貼。


    莊園裏的午膳備得周到細致,菜品多樣,但分量不大,不至於鋪張浪費。


    許硯安那群人果真沒回來,大抵是在山中野炊,尋些野趣去了。


    琥寶兒跟陸盛珂對坐而食,這是兩人頭一回在沒有第三方的情況下吃飯。


    陸盛珂懶得搭理她,誰知這人同樣一聲不吭,埋頭吃得認真。


    琥寶兒吃東西時很專注,速度不慢,但舉止絕不粗俗,給人一種落落自然的感觀,看她吃得香甜,不自覺也能多用一些。


    陸盛珂看她一眼,“你吃這麽多?”


    成婚前,他聽說沈若緋失憶,隻當個笑話看。


    這會兒倒是相信了,他不認為眼前的蠢女人能做戲到這種程度。


    雖說不清楚原本的她是什麽性子,但絕不是現在這樣。


    琥寶兒聞言,倏地抬起頭來,兩個圓眼睛望了回去,難以置信:“王爺舍不得你家大米?”


    陸盛珂察覺自己失言,微一抿唇:“本王並非那個意思,隨你怎麽吃。”


    隻是他不怎麽與年輕小姑娘同桌進食過,以蕭陽為例子,似乎她們都吃得很少。


    而琥寶兒方才吃的幾乎與他一樣多,所以略為詫異。


    仔細一看,她嫩呼呼的小臉蛋長了些肉,看上去又乖又軟。


    實則,與乖軟無關,是個會亮爪子的小貓。


    琥寶兒理直氣壯:“下午我要去騎馬,自然多吃些。”


    她每天都吃不少,但是也沒長胖,腰帶一寸都沒增呢。


    就是小衣日漸變緊,需得鬆一鬆尺寸。


    琥寶兒低頭,瞥一眼圓鼓鼓的前胸,決定最後一塊香酥排骨不吃了。


    *******


    飯後稍作歇息,琥寶兒如願以償地從馬廄牽出她選中的馬兒,跟在陸盛珂身後騎行。


    月蘿對她會騎馬一事半信半疑,親眼目送她跑遠才徹底信了。


    二小姐果真會騎馬。


    琥寶兒穿著裙子,不是太方便,但騎得慢一些,不算礙事。


    她坐在高高的馬背上,看著前方綠草茵茵延綿至山腳下,心胸無比暢快。


    前麵是陸盛珂的馬,他坐下良駒,挺拔迅速,雪白的毛發實則太漂亮了。


    琥寶兒在後頭追趕,一邊眼熱。


    她決定,回去就想辦法弄出嫁妝,給自己買一匹好馬!


    跑了好一陣子,眼見著接近山腳下了,天邊忽然一記春雷悶響。


    山間陣雨來得快,陸盛珂立即吩咐重錦尋找地方避雨。


    重錦和青序分頭找,趕在雨水落大之前,躲進一個獵戶家裏。


    獵戶的家鄉在山的那一頭,特意在這邊搭建小木屋歇腳用,因為逮著獵物從這裏進城更方便,有時候還能直接賣給儲水莊。


    眼下正好方便了陸盛珂一行人。


    小木屋此刻沒人,他們進去躲雨,屋內物件一概不動,陣雨過後,留一小枚銀疙瘩便可。


    琥寶兒好奇,四處看看,順手幫忙把窗台上的小竹籃收了進來,“他們曬了藥草茶。”


    青序就倚在門邊,看到了那一把幹草,不由問道:“娘子怎知這是茶?”


    琥寶兒一愣,對哦?


    她撓撓腦袋:“可能我喝過……”


    雨水很快停了,太陽重新露了臉。


    他們不在此久留,立即就走。


    琥寶兒出門抬頭,雨收雲散,藍天一碧如洗,天邊還掛著一架彩虹橋。


    “真好看。”


    她感慨完,就發現她的馬兒不見了。


    “我的馬呢?”琥寶兒張了張小嘴,她的馬兒去哪了!


    重錦四下看了看,巴掌大的地方,藏不住一匹馬:“許是自己跑回去了。”琥寶兒愕然,那麽大一個馬兒,說沒就沒,還吃了她的糖果!


    實在是太過短暫的情分!


    少了一匹馬,她還怎麽回到莊園?


    三人的目光齊齊看向陸盛珂。


    陸盛珂已經坐在馬背上了,居高臨下望著她,麵無表情:“本王為何要幫你?”


    琥寶兒對白馬眼饞得很:“求求你了。”


    小嗓音軟得不行。


    陸盛珂:“……”


    沒想到她這麽能屈能伸。


    冷著臉向前一搭手,道:“上來。”


    琥寶兒連忙走過去,借著他的力道上馬,坐上自己心心念念的馬背。


    她忍不住,偷偷伸手撫摸白馬飄逸油亮的鬃毛。


    果然很漂亮,很威風!


    高大的馬背上,奔馳起來更是不一般,馬兒四肢矯健,馬蹄響亮而有力,所有的一切都讓琥寶兒很滿意。


    “再快點,它還能更快點。”


    她扭頭催促陸盛珂。


    陸盛珂充耳不聞。


    懷裏擁著個香香軟軟的小姑娘,她身上是他不喜的熏香味,但也不知是否習慣了,沒有一開始那樣難以忍受。


    琥寶兒的小爪子蠢蠢欲動,想自己抓過韁繩。


    然而她的手才剛搭上陸盛珂的手背,就被他躲開了。


    因為兩人貼得很近,這麽一躲,他的手背直接揮打到了什麽。


    饒是冷靜如陸盛珂,都不禁愣了一下,軟彈搖晃的綿綿觸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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