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個時候,恰好聽聞成海王派來找齊嫻的人也到找到了附近。


    孟時羽建議齊赫把齊嫻送走,以免惹火上身。


    齊嫻雖明白這是為了他們都好,但是心裏還是變得又酸又脹。


    她成了兄長的負累。


    不過齊赫卻沒有馬上同意孟時羽的建言,齊嫻在哪裏也沒有在他眼皮底下安全。


    齊嫻也不願意再和兄長分開,如此忐忑過了兩日,最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齊赫因為多次幫助普通百姓,被常康王的走狗視為眼中釘,在一次衝突中,四五個大漢對他施展圍追堵截,耗盡他精力後抓了起來,打算來個殺雞儆猴,讓那些不聽話的賤民看看與常康王作對的下場。


    孟時羽慌了神,四處奔走求助。


    但是王氏不肯為他們蹚渾水,其他世族更看不上他們庶民的身份,別提去得罪如日方中的常康王,連門都不肯打開就轟他們離開。


    孟時羽急紅了眼,最後頹廢地回到齊嫻麵前,道:“現在唯有一人可能能幫赫兄了。”


    齊嫻臉色蒼白,兩眼含淚,正想搖頭。


    孟時羽抓住她的雙手,認真看著她道:“阿嫻你聽我說,你兄長是我們所有人的希望,隻有跟著他,我們才能有安身立命的地方,你……他這樣著急找你,可見,可見對你還是有幾分情意。”孟時羽唇瓣蠕動了幾下,聲音艱難吐出:“等救出赫兄,我們再去救你好嗎?”


    “一次能成功,兩次也能成功的。”孟時羽還怕她在猶豫,緊接著道:“阿嫻,你放心,我還是會娶你的!不管你和他如何了……”


    最難堪的事和最難以抉擇的事一起擺到了眼前。


    齊嫻眼淚湧了出來,用力抽回自己的雙手,哽咽道:“時羽阿兄,你讓我想一會,就一會。”說完她翻身騎上馬跑了出去,等到無人的地方才大哭了起來。


    即便逃出來了又如何,她們在這個世上總是被千千萬萬的困難絆住手腳,難以自由。


    “齊側妃還是早下決定,以免令兄吃苦。”


    齊嫻還沒止住哭泣,就著模糊的淚眼看向身後四名騎在高大馬上的侍衛,心一緊,慌張道:“你們、你們是什麽人?”


    對方亮出了一塊牌子,“陳郡謝氏,蒼衛。”


    “謝三郎?”


    就連皇甫倓都沒有這麽精準地找上自己,謝三郎的人卻先找了過來。


    齊嫻擦了兩下眼淚,扯住不安的馬駒,警惕道:“你們要做什麽?綁我回去嗎?”


    為首的侍衛麵無表情,仿佛隻是公事公辦道:“若要請齊側妃回建康,我們無須在這裏停留這麽多天。”


    齊嫻難掩臉上的驚恐。


    這意思是這他們從一開始就是跟著她到了這裏,或者說,她從來就沒有離開過謝三郎的眼線。


    謝三郎的勢力恐怖如斯,他究竟要做什麽?


    “齊側妃不用慌張,我們出現是為了令兄的事情。”


    齊嫻迫不及待道:“你們能救他嗎?”


    “我們沒有收到命令,無法擅自行動,但可以幫齊側妃出謀劃策。”


    齊嫻逐漸冷靜下來,“你說。”


    “成海王有兩百人正在附近,我們能幫齊側妃把人手都召集過來,他們其中不乏精銳好手,救出齊郎君易如反掌。”


    握著韁繩的手指輕顫,齊嫻閉了閉眼睛。


    這還不是一樣,一樣要去求皇甫倓。


    “齊側妃可以選擇不出現,我們沒有收到命令之前也不會揭發您。”


    齊嫻不敢置信,“那你們……”若隻是召集人手,他們用不著過來問她。


    “齊側妃在豫章、撫縣看了那麽多不平之事卻無能為力,當真還要這樣躲藏下去麽?”蒼衛雖麵上沒有表情,但是嗓音諄諄善誘,每一句都精準地直戳到齊嫻的痛處。


    齊嫻緊了緊拳頭,她盡看權貴欺壓無辜百姓的野蠻,也看盡世家高高掛起,不管不問的冷漠。


    庶民永無翻身之力,隻能一代一代被奴役欺壓。


    可憑什麽,憑什麽她們就不能有權?


    齊嫻握緊韁繩,“所以,謝三郎想要我做什麽?”


    “想請您先暫居刺史府,請王刺史聯係成海王殿下。”


    齊嫻一蹙眉。


    這是把她當做“功勞”送給王刺史做人情了?


    還是謝三郎為了給成海王拉攏王氏?


    建康還不夠亂嗎?


    建康大亂了一陣。


    嚴舟是大晉第一富商,富可強國,而建康遍布了他的產業。


    就這樣一位大人物轉眼間成了階下囚。


    羅列的罪名從通敵叛國到違法售賣種種共計十二條,都足夠他上下九族死三次了。


    不過謝三郎沒有要他九族的命,隻要了他的身外物。


    所以回來的三天裏,他早出晚歸,忙著查沒嚴舟剩餘的家產。


    有好事者想要打探一二,都會被那些冷麵嚴肅的謝家蒼衛嚇得哆嗦,灰溜溜跑了。


    一些莫知所措的掌事都沒了主意,隻能托關係找上柯益山,借由他和這裏唯一與嚴舟點交情又在謝三郎麵前很吃得開的羅紈之牽上線,好問問往後的情況。


    這生意他們還能做不能做了?要關門嗎?他們要殺頭嗎?


    天可憐見的,他們都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沒有摻和嚴舟什麽通敵叛國,什麽私運禁品的違法事!


    一時間劃清界限的、落井下石的人層出不窮,羅紈之不得不跟在後麵收拾這殘局,安撫一些不涉事的掌事繼續做生意,好維持市場上的安穩。


    好在她跟著嚴舟學了不少,又有柯益山在旁邊輔助,很快就像模像樣管理起來,一時間也沒有出大亂子。


    雪娘得知謝家不要她的千金樓時才鬆了口氣。


    “嚴大家他還好嗎?”


    羅紈之搖頭,她也不清楚。


    雪娘無奈一笑,“我明白了。”


    看她放棄得這麽快,羅紈之不由奇怪道:“雪娘子也不想救他嗎?”


    “我開這千金樓時就明白了,男人啊最是靠不住。”雪娘子恢複了輕鬆的神情,輕拍了下羅紈之的肩頭,又笑吟吟道:“靠山山會倒,因為你不知道那山究竟是什麽山呐……”


    雪娘的話耐人尋味。


    她是嚴舟的枕邊人,應該也知道他做了這些不好的勾當,所以早料到會有靠不住的一天到來吧?


    靠山山會倒……


    羅紈之不由想起謝昀的話。


    “將欲取之,必先予之。”


    嚴舟能搭上賑災的隊伍也是謝昀特意為之,所以說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下?


    謝三郎到底在做什麽?


    “發什麽呆?”


    羅紈之回過神,現在已是夜晚,她正捧著一堆賬簿坐在謝三郎的書房裏翻看,不知不覺就走了神,想起來嚴舟和雪娘的事來。


    “沒有,是這些太多了。”羅紈之幹脆把賬簿往桌子上一丟,仰了仰脖頸,活動了幾下。


    謝昀放下筆,對她笑道:“你手下那個柯益山本是嚴舟的人,他對這些事情熟門熟路,怎麽沒有交給他?”


    “他,自然也有在做。”羅紈之起身往旁邊踱步,“隻是三郎你忽然把嚴舟的這些事都交過來,委實太多了些……”


    謝昀收走了嚴舟的存糧現錢以及堆積如山的奇珍異寶,但遍布建康的大小鋪子他卻沒有交給謝家,還引起謝氏族人許多不滿,覺得謝三郎無非是想要獨吞嚴舟的產業,不讓他們分一杯羹。


    不過謝昀不管不顧,那些聲音很快就不甘不願地消失了。


    謝三郎要做的事,現在就連老夫人都拿他沒有法子,更遑論其餘族人。


    望著女郎欲蓋彌彰地背對他,探頭賞花,謝昀輕笑道:“是嗎?我以為你把其他生意都轉出建康,能空出不少時間來。”


    羅紈之僵住,心跳逐漸加劇。


    她自以為做的隱蔽而緩慢,不足以引人注意,但是顯然對於謝三郎來說,一點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羅紈之回過身,幾步走到謝昀身邊,趁著他敞開手臂之際,直接坐上了他的腿。


    “那是我與三郎心有靈犀,早料到你要給我一堆麻煩事,特意空出來……”


    謝昀往後靠上椅背,手也沒有像往常那般自然地搭在她的腰間,反而不緊不慢點在扶臂上的鶴首,他彎唇淺笑:


    “心有靈犀?不是心心相印嗎?”


    羅紈之一看見他這樣的笑,心虛地後背直發麻,連忙拉起郎君的手,放在自己心前,故意道:“三郎摸摸就知道。”


    反正她現在心亂得一塌糊塗。


    謝昀掌心並長指覆她的胸上,“卿卿的心會不會騙人?”


    “怎麽會?三郎一靠近我,我就心亂如麻。”羅紈之把手掌按在謝昀的胸膛上,擰起秀眉,委屈道:“三郎的心就不亂跳呢……”


    她仰頭,飛快在他的喉結上落下一吻,眨了眨眼,“怎樣才能讓三郎心亂如麻呢?”


    謝昀的手扶上她的後腰,眼底暗蘊潮湧。


    【作者有話說】


    三狼:怎麽心跳得這麽虛?


    阿紈:閉嘴,摸還堵不上你的嘴?(張牙舞爪)


    *


    明天見~


    *謝謝小可愛們親親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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