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馬三寶身份早就泄露,那麽她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就算那時候,陸源沒猜出自己的真實身份,但肯定也有了一定的猜測。


    是了,他的人一直在暗中保護,是很有可能跟著回到京城的。


    陸啟山家中著火,若非流蘇,蘇秀娥等人怕也早死了。


    那時候,陸源恐怕就確定了自己的身份。


    而自己還在隱瞞,欺騙。


    陸家的大火是她引起的,可陸源並沒有苛責,但是在她再次折返的時候,他再次大罵了‘女帝’。


    從大秦諸多將領對她的厭惡就可以看出,自己在大秦並不受歡迎。


    若他們知道自己是大乾女帝,恐怕抵製還會更甚。


    這一刻起,她才意識到,陸源為她,真的做了很多。


    馬三寶惴惴不安道:“陛下,是沒談妥嗎?”


    趙蒹葭沒有回答,猛地扭頭看向趙吉。


    趙吉被她看的有些發毛,“皇姐,我臉上有東西?”


    趙蒹葭搖搖頭,她總算明白陸源為什麽要將趙吉逐出師門了,就衝他隱瞞自己的身份,他也有這麽做的理由。


    而逐出師門後,卻換來了邊市互開。


    看似絕情的陸源,實則處處都留了一手。


    而這一刻的決絕,或許是一次又一次失望積攢下來的。


    想到這裏,她自嘲一笑,“我這一生,簡直像個笑話!”


    “陛下,您......”


    趙蒹葭擺擺手,“我要去找陸源把話說清楚!”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她就衝了出去。


    馬車上,陸源對陸啟山道:“爹,您這是何必呢?”


    “你小子,少給老子打馬虎眼,你說的這麽絕情,你敢說自己沒留一手?”陸啟山哼了一聲道。


    陸源攤了攤手,說道:“說這些又有什麽意義,就算她真心真意要嫁我,也太晚了。”


    “那孩子你還看明白嗎?就是遲鈍!”陸啟山歎聲道。


    “我又不是她爹,沒義務做這些吧?”


    “那你打算怎麽處理他們,趕出去,任由他們自生自滅?就北地現在的格局,出去他們能打得過誰?


    她真死了,你高興?


    你要真是個合格的皇帝,理性的皇帝,就該留下她,娶了她,那以後誰還敢罵你不是正統?


    她麾下也有一些可用之才,壯大大秦不好嗎?


    我知道,大秦將領,百姓,很多人都恨她,仇視她,但那並不妨礙你娶她不是嗎?


    反而能壯大大秦的聲威。”


    陸源無奈道:“爹,你就別給我洗腦了!”


    “混賬東西,我這是教你,什麽叫洗腦?”陸啟山瞪大了眼睛,氣鼓鼓的道:“你的手已經伸入大乾了,日後你總要治理百姓和地方吧?


    就算大乾是破落戶,可爛船還有三斤釘,有的是人忠於大乾。


    就算壓下了他們,你總不想地方不穩吧?”


    陸源哭笑不得,這番話讓他想到了那句‘楚雖三戶,亡秦必楚’!


    這片土地,從來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大一統過。


    日後車同軌,書同文,行同倫,地同域,量同衡,幣同型,必有一個經過。


    項王雖強,終究還是輸給了漢,那是因為他隻想偏安一隅,而劉邦心心念念隻想一統。


    老陸的話,還真的讓陸源深思起來,有些事情,可不是手中有槍就能徹底解決的。


    國家合並,民族大融合,那必然有一個過程。


    見陸源不吭聲,陸啟山又道:“眼下這個辦法,能讓你少走彎路,你又何必舍近求遠?


    聽爹的,心平氣和的談談,這孩子有些方麵雖然遲鈍,但性情堅韌,吃苦耐勞,日後教出來了,肯定賢惠。


    你看歡歡那麽可愛,你們倆以後的孩子,肯定也不會差。


    大男人,就不要磨磨唧唧的。


    這種事你又不吃虧。


    咱們老陸家人丁單薄,第三代就那麽一個獨苗苗,你總要扛起興旺陸氏的大旗不是?


    要不然,你統一天下,這麽大的土地,你怎麽守的過來?”


    老陸的確聰明,也很有大局觀,可終究脫離不了這個時代的藩籬。


    他的思想中,還是想讓陸家子嗣就藩坐鎮天下。


    不能說不好,隻是說,這種製度後期弊大於利。


    但是如果你把古人想的那麽愚蠢,就你就太蠢了。


    甚至陸源暫時也沒取消藩王製度的打算。


    這天下太大了,一個中土就堪比大半個亞洲,這麽大的地盤,如此落後的時代,取消藩王製,不合時宜。


    “你到底行不行,給句準話。”陸啟山皺起眉頭,上火道:“你要是趕走她,她要麽戰死,要麽借助兩府的力量,當個傀儡皇帝,最起碼信王和幽王還是趙家人。


    再不行,她選一個強有力的世家門閥嫁了。


    這些都是你希望看到的?”


    “爹,這事兒讓我們自己來解決行嗎?”


    “都解決這麽久了,也沒見你拿個準話出來。”陸啟山直接拍板道:“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大秦皇帝,你要是還認我這個老子,你就把她娶了。


    這兒媳婦,我認。


    至於你想立誰當皇後,以後又要娶誰,我不插手。”


    “爹,我.......”


    就在這時,馬車突然一頓,停了下來,外麵再次傳來趙蒹葭的聲音,“停車,陸源,你下來!”


    陸源皺眉,推開車廂門,看著氣喘籲籲的趙蒹葭,“是我話沒說明白?”


    陸啟山瞪了他一眼,隨即下了車,對趙蒹葭道:“上去吧,方才可能是我在的緣故,這小子麵子抹不開,現在我不在了,你們什麽都能聊。”


    陸源扶額,哭笑不得,這小老頭還真是堅韌不拔。


    “好!”趙蒹葭點點頭,隨即上了馬車。


    “流蘇姑娘,麻煩你慢一點!”陸啟山衝著駕車的流蘇拱了拱手,又看了一眼旁邊的紅姑,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是,太上皇!”流蘇也隻能放慢速度。


    而紅姑,卻是眼神一黯,在她看來,陸啟山並不喜歡自己。


    也是,自己無父無母,唯一一個哥哥還下落不明。


    她一個江湖兒女,又有什麽資格當陸源的皇後。


    母儀天下,她配嗎?


    她有些恍惚。


    特別是在麵對趙蒹葭的時候,那一絲自卑讓她自慚形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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