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陳遠終於在黑天之前抵達了衡山縣境內。


    逆流而上,他耗費了兩天一夜,順流他隻用了四個時辰。


    眾人都是又冷又餓,精疲力竭。


    在衡山縣守城士兵的指引下,他成功將船停在了內河之中。


    外麵河水泛濫,內河也在洪澇中淹沒,但陳遠一眼就看出,水勢並不洶湧,對北涼的損害,不大!


    “陳營長,歡迎回家!”城牆上的士兵高聲喊道。


    聞言,陳遠心中一暖。


    歡迎回家這四個字的含義,價值千金!


    這意味著,北涼體係已經正是認可他,接納他!


    等他被吊籃吊上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雨中等候的陸源,陳遠一驚,快步上前,“卑職參見軍長,不負軍長之托,炸毀虎口渡,然水勢太洶湧,有兩艘戰艦被打翻,一百二十餘人不知所蹤,請軍長責罰!”


    “軍長,是水太凶了,營長害怕雷管不能及時炸毀堤壩,便沒有離開太遠。”


    “此戰非營長之過,請軍長明察!”


    上城牆的水師士兵,紛紛跪在地上替陳遠求情。


    他們知道,北涼軍戰功彪炳,就算是大景關,大夏關之戰,都沒有死這麽多人,他們不過炸毀虎口渡,就損失這麽慘重,自然擔憂。


    陸源卻是輕歎一聲,將陳遠攙扶了起來,“要不是你炸毀虎口渡,等虎口渡自行潰壩,現在北涼就不是這幅景象了,必將生靈塗炭。


    所以,你無過錯,有大功!


    我雖然沒有帶領水師在江河湖泊戰鬥過,卻知道洪水的無情。


    天災非人力所能敵。


    你帶著這麽多人,能在洪水中平安歸來,我已經很意外了。”


    陸源沒訓練過水師,上輩子卻看過洪災,洪澇爆發的一瞬間,巨大的衝擊力,能將混凝土建築給摧毀,更何況是船呢?


    陳遠以及做好了挨訓的準備,卻沒想到陸源會這麽說,“軍長,我......”


    “陳遠,不負眾望,不顧生死,炸毀虎口渡,救北涼百萬之民於深水之中,立特等功一件。


    即日起,升任水師正團,水師團擴充至三千人。


    餘者,盡皆連勝三級。


    往爾等,繼續負重前行!”陸源聲音很大,城牆上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夏鳶第一時間道:“陳團長,恭喜你了!”


    “陳團長,恭喜!”


    眾人都紛紛祝賀。


    看著眾人,看著陸源,那一刻,陳遠心中說不出的喜悅。


    在大夏多年,居然沒有這一刻更有歸屬感。


    或許是陸源的賞罰分明,英明果斷,又或者是其他。


    陳遠居然發現自己對北涼有著難以言喻的認同感!


    “謝軍長,陳遠,慚愧啊!”陳遠苦笑道,若是在以前,不就是死一百多人,他絕對不會覺得有什麽問題。


    但是在北涼和新兵通吃通知一起學習三個月後,他的觀念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以人為本的理念,居然深深植入了他的腦海之中。


    在北涼,所有兵種都叫護衛軍,而他們還有一個名字,百姓子弟兵!


    “你放心,戰死的兄弟,肯定不會虧待他們。”陸源拍了拍陳遠的肩膀,“先下去好好休息吧。”


    “是,軍長。”陳遠點點頭,隨即帶人離開,陳遠已經為他們準備了豐盛的大餐。


    是夜,陸源睡的正香甜,便被流蘇給搖醒,他睡眼惺忪的道:“天亮了?”


    “大老爺,敵襲!”


    “什麽?”陸源猛然坐起身,頓時睡意全無,他看了一眼黑漆漆的窗外,“這麽晚誰敢來偷襲?”


    說完,他就拍了拍自己的臉,“我能夜襲炸毀虎口渡,別人為何不能?”


    說著,他甚至連外衣都沒穿,光著腳就衝了出去。


    “大老爺,鞋子,蓑衣......”流蘇拿著這兩樣東西,衝出了房間。


    而城外,巨大的探照燈將城池周圍幾十米照射的清清楚楚。


    陸源衝上城牆,“怎麽樣了?”


    吳四喜滿臉詫異道:“軍長,來人好像並沒有進攻的意思,您看,那邊好像有一個人劃著一個小舢板過來了。”


    陸源急忙讓人調整探照燈的角度,果不其然在翻騰的水麵看到了一個艱難行駛而來的小舢板。


    陸源拿起望遠鏡,更讓他覺得古怪的是,上麵隻有一個人。


    “軍長,要開槍射擊嗎?”吳四喜問道。


    “別著急!”陸源搖搖頭,他到要看看這大半夜的是誰敢來攻城。


    周圍的槍手已經架好了槍,隻等陸源一個手勢,他們就扣動扳機。


    很快,那個小舢板從急流中城牆之下。


    來人也在探照燈下被曝光。


    陸源看清了來人,那是一個身著大景四品武將服的中年男子。


    “來著止步,報上名來!”吳四喜大聲嗬斥。


    可來人卻沒有絲毫畏懼,而是放下手中的船槳,站在舢板上,抬頭仰視道:“老子是大景虎口渡伏波將軍,海安,讓你們頭頭出來!”


    “軍長,他說他是虎口渡伏波將軍!”


    “我不是聾子,我聽得見!”陸源白了吳四喜一眼,隨即問道:“你不怕死嗎?敢隻身前來!”


    “怕,但是老子今天非來不可!”海安衝著城牆上喊道:“你是誰啊,讓你們頭出來!”


    “老子叫曹文虎,你聽過吧?”陸源高聲道。


    一旁的曹文虎都傻了,你叫曹文虎,那我叫曹什麽?


    “原來是陸源身邊的師爺,那陸源也在這裏咯?”海安冷笑一聲,“把陸源叫出來,老子有話要問他!”


    “你算個什麽東西,也敢讓大老爺出來見你?”吳四喜大罵道。


    “老子就想問他,虎口渡是不是他讓人動的手腳!”海安破口大罵道:“你讓他出來,到時候老子送他一份大禮!”


    陸源皺眉,這海安大晚上的跑過來偷襲,就為了問這麽無聊的問題?


    “是有怎樣,不是又怎樣,你配質問嗎?”陸源冷笑道:“你說你是海安,那虎口渡的情況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常青在虎口渡蓄水,是為了什麽,你他娘的能不清楚?


    跑到我北涼的地界來大呼小叫,誰給你的臉?


    怎麽,虎口渡潰壩了,周圍百姓遭殃了是不是?


    你他娘的怎麽不敢質問常青,是不是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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