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裏,長亭郡主薦給皇上的新人。”顧嬤嬤輕聲提醒道,“已經被封為美人了,賜名一個悅字,愉悅的悅,人人都說是個好封號。”


    “悅?”


    南安公太夫人愣了一會,這個字在嘴裏來回轉了幾圈,她突然掩嘴低頭笑起來,眾人麵麵相覷,不知道太夫人為何突然發笑。


    隻有陳筱艾看到了南安公太夫人嘴角裏含著的滿滿諷刺。


    果然,南安公太夫人絕對是知道什麽。


    “原來如此,是說她啊。除夕夜宴我也在場,隻記得席上的桂花酒十分不錯,倒忘記還有這麽一個人。”


    南安公太夫人捏起碟子裏一塊軟糯可口的栗子糕,遞給陳筱艾,笑道:“那悅美人與你長得像?不,孩子,她不過是長亭隨處找來的阿貓阿狗罷了,哪裏能與你相比。”


    陳筱艾遞到嘴邊的栗子糕一頓,連文靈秀和文靈菲都有些驚訝。


    這.......南安公太夫人怎麽如此說那悅美人?可是有過糾葛不成?


    南安公太夫人繼續冷笑道:“長亭那老貨,越發老眼昏花了,把人調|教成那一副不三不四的樣子來,膈應誰呢。”


    “聽說,不過這段時日,悅美人在宮裏已經恃寵而驕,猖狂起來了。上能對慧貴妃,下能製麗妃,皇後娘娘原也算是個佛爺,如今也出手整治,就是皇上十分不舍呢,訓斥幾句,晚上照樣翻她的牌子。”顧嬤嬤立在一旁說道,這些事情知道的比陳筱艾還要清楚。


    南安公一家常年在南沙,也隻有年節下會回京城,極少參與京城裏的事情。太夫人雖是有權有勢的貴婦,一向不在意宮中的動向,但不代表什麽都不知情,尤其是像顧嬤嬤這種得力又全麵的心腹,自會為主子打聽知曉一切。


    南安公太夫人聞言不屑道:“不過那雙眼睛有一兩分相似罷了。”


    說著,緩緩看向陳筱艾秀挺精致的眉眼。


    陳筱艾一動不動地讓南安公太夫人看了個仔細,再次問道:“您從我從臉上看到了誰?或者是我這道眉眼,長得很像您的誰?”


    南安公太夫人靜靜地看著陳筱艾,半晌後說道:“你這樣問,自己心裏是不是有什麽猜測?”


    “我大約長得像某個人,這個人......生活在京城裏,估計可能身份還不低。”陳筱艾猶豫了一下,思索道,“隻是這人,可能已經不在了?”


    身份不低,是因為皇上認識。這個人可能不在了,所以長亭郡主才會去找上那麽一個,哪怕隻有一點點相像的人來。


    顧嬤嬤細看陳筱艾一眼,南安公太夫人眉眼一展,慈祥柔和,笑道:“你很聰明。”


    “那.......這個人到底是誰?”


    文靈秀和文靈菲在一旁也忍不住揪起心髒。


    南安公太夫人卻轉頭換了個話題,她笑道:“你們不是好奇,我偷偷去給長公主送吃的路上,碰上的是誰嗎?”


    眾人一時無語,沒有回話,南安公太夫人也不在意,她看著手中已經微涼的茶水,指腹一圈又一圈的滑過杯沿,最後像是想到什麽,輕輕笑出聲來。


    “你們若是看到那個場麵,定也是覺得好笑的。從江南來的,高貴神秘的小郡主,甚少見人,冷麵不愛說話。大半夜的,月黑風高下,居然在禁衛軍的眼皮底下偷偷翻牆進來,動作雖然熟練,但裙子卻卡在了牆磚縫隙裏,要上不能上,要下不能下的,急得直用江南話罵嘴。”


    南安公太夫人還記得當時自己就躲在牆角下,懷裏抱著油布包裹的烤雞,目瞪口呆的聽著那位平日裏仿佛高嶺之花的小郡主氣急敗壞的罵人,熟練又順口。


    聽了半晌,那小郡主終於罵不動了,喘了半口氣,對還躲著的她說道:“你可以不來拉我一把,但給淑慧的那隻烤雞可得讓給我一半。”


    當時還是妙齡少女的南安公太夫人下意識的抬頭,頓時與那美貌無雙的江南小郡主對上眼睛。


    第105章 懸念


    眾人聽得入神,隻有陳筱艾心裏砰砰直跳。


    南安公太夫人提起的這位來自江南的小郡主到底是......


    “好了好了,就先到這兒吧。”


    顧嬤嬤的拍掌聲將眾人的思緒都喚了回來,她親自給眾人添了新的熱茶水,對南安公太夫人笑道:“瞧您說得都入神了,怕是午膳都忘了,老爺早上出門前還說要喝您親自熬的魚粥呢。”


    “唉喲,倒是忘記這一茬子了。”南安公太夫人慌慌張張地站起來,“我早上答應得好好的,總算將人給哄進宮裏去,可千萬不能食言了。”


    說罷趕緊讓人準備回家裏去,陳筱艾愣愣道:“太夫人不講下去啦?”


    “鬧晚了我t家那老頭要發脾氣的,他可難哄的很,就跟家裏有個不聽話的老爹似的。連阿煜都要躲得遠遠的。”


    南安公太夫人披上披風,安撫似的拍拍陳筱艾的手,笑著道:“你若是還想聽,得空來府裏找我吧,我定都說給你聽。對了,最好再叫上阿煜一起來,那孩子書信問好倒是寫得認真,就是怕我家老頭囉嗦起來不放人,能躲著就躲著。”


    說著門口的侍女打開房門,一物一行早已備好了,南安公太夫人沒帶太多伺候的人出來,跟在身邊都是貼身伺候的心腹,顧嬤嬤早已囑咐過話,她們全部低著頭,沒有一人去看陳筱艾。


    虹夏走上前來,將麵紗重新給陳筱艾戴上,南安公太夫人看著,輕輕道:“委屈你了,在京城裏到哪都得戴著這個麵紗。”


    “太夫人的意思是,不在京城的話,我就不用這樣了?”


    “你是個聰明孩子。”南安公太夫人隻笑不語。


    “我原以為不過是為了避免一些麻煩,現在看來,可能是為了保命?”陳筱艾扯了扯麵紗,心裏說不上是什麽滋味。


    留在京城這個選擇,真的是對的嗎?


    “阿煜那孩子在意你,有他保護你呢。”南安公太夫人仔細瞧著陳筱艾的表情,“你相信阿煜嗎?”


    “自然。”陳筱艾燦然一笑,“有大人在,我便什麽都不怕。”


    看陳筱艾的神情滿滿都是信任,南安公太夫人鬆快一笑,感歎道:“阿煜那孩子果然說話算話。”


    “嗯?大人說了什麽嗎?”


    南安公太夫人握著陳筱艾的手跨過門檻,停在馬車前,笑道:“那是他小時候的事情了,那孩子也不知道是像了誰,總是一張不苟言笑的臉,我們都愛逗他玩,他雖感覺又煩又鬧,可一旦答應下來的事情,沒有一件是食言的,全部都做得很好。”


    “大人現在也是這樣啊。”陳筱艾想了想道,“就是偶爾不好好吃飯,在府裏時我與他一起吃還好。我不在時,虹夏姐說他總忙,隨口吃幾口就放下了,怎麽勸都不聽。”


    “喲,這倒是個老毛病了,以前在太後宮裏也是這樣,這麽多年都沒改過來。”提到這點,南安公太夫人也有些許擔心,“筱艾,你得好好看著他才行,你說話他會聽的。”


    “哦,您放心,我看著呢,一碗補湯換他吃兩碗飯來著。”


    陳筱艾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大人那家夥,明明兩碗飯不在話下,甚至能吃下更多,卻要賣可憐反過來威脅她喝補湯,就是仗著自己心疼他,沒有人犧牲比她更大的了。


    南安公太夫人撲哧一樂,點了點陳筱艾的鼻子,笑道:“還說呢,你們一個挑食一個不好好吃飯,正好互相管著,不然真真是難為虹夏了。”


    虹夏應景地歎一口氣。


    又說一會子話,南安公太夫人正要上馬車離開,忽聞有人笑著喊了兩句,回頭一看,是四五個貴婦領著幾個年輕的婦人和姑娘,熱熱鬧鬧地往這邊過來。


    南安公太夫人不滿道:“怎麽都趕上這會子過來?”


    “聽說您來永清園,她們都等著呢,偏生您隻見了寧夫人,這會子碰上肯定都來湊熱鬧。”顧嬤嬤輕聲道,“找個借口打發她們走吧。”


    “罷了,我也隻有年節下才回來這麽一回,圈子裏打交道,禮儀社交總免不了,不然她們又要說我不合群,回頭就說到皇後太後跟前去,我可不想老爺對一群婦人發惱火,很沒必要。”


    說罷,南安公太夫人下了馬車,雙手擺了袖子,昂起頭顱,立刻端出一副氣度不凡,高貴優雅的氣場來。


    陳筱艾眨了眨雙眼,怎麽感覺太夫人身上還有一股殺伐之氣?


    原先還說鬧幾句的貴婦們一看,頓時斂了笑鬧,按身份規規矩矩地到跟前來行禮,年輕一些的婦人和姑娘排在身後,垂首不敢多言。


    一位滿頭金簪珠翠的貴婦笑道:“太夫人這就要回去了?”


    南安公太夫人笑道:“家裏還有有一堆人和事要安排張羅。”


    “太夫人真是辛苦了。少夫人有孕,聽說身體不適管不了家,連小少爺都得跟著您,倒也叫您跟著勞累了。”


    “是啊,要說這可是大喜事一件啊,少夫人一到京城便有了身孕,可見這京城風水宜人呢!您跟老公爺應該多回來常住才是。”


    “就是呀,不過少夫人這一胎好像懷得辛苦了些,也辛苦這小公爺京城南沙來回兩邊跑了。”


    “年輕人倒不比怕這些,就是這來來回回的,各處都不穩當,還得去費另外的心思,真真是麻煩的很。若身有個可心的人照顧安排著,豈不省事?”


    “別的不說,至少得把小公爺照顧好了。”


    陳筱艾仔細聽兩句,便聽出這些貴婦的意思來,這是要給南安公太夫人的兒子,如今的小公爺身邊塞人呢!


    這些人真是吃飽了撐的不成?小公爺與少夫人情投意合,正是美滿的時候。懷小少爺時也沒往屋子裏納過人,人家自個兒都沒說什麽,這些人還上來瞎張羅?


    再者還是同太夫人提這些,婆婆往兒子房裏塞人可是婆媳關係的大忌之一,相處的好好的,為何要弄這些來搞得家中不寧?


    南安公太夫人聽著她們七嘴八舌的說完,臉色平靜,緩緩道:“對我兒可不可心的不知道,對林夫人你倒是挺可心的。”


    林夫人正是那位對小公爺三字不離嘴的貴婦,她不光嘴裏念著,手裏還牽著一名身穿淡粉色衣裙,麵容姣好的年輕姑娘。


    那姑娘神色含羞,瞧著五官也個清秀佳人,就是在妝容的胭脂水粉上過於輕浮了些,頭上的釵環與首飾也十分豔麗,倒不太像她這個年紀的打扮,定是別人幫忙裝扮的原因。


    南安公太夫人記得,這位林夫人嫡出的兩個女兒已經嫁出,挑的都還是顯貴人家,這個姑娘又是她哪找來的人?


    看出來南安公太夫人疑問,又見林夫人有些許尷尬,其中一位穿扮雅致一些的婦人出聲笑道:“太夫人怕是不認識,這位姑娘是林夫人的外甥女,她妹妹家的小女兒。”


    原來是她妹妹家的,倒也不能把親外甥女拿出來說與別人做小妾,瞧這林夫人的嘴臉,這姑娘十有八成是庶出的,與她妹妹沒關係。


    那婦人繼續說道:“都是年輕怕生的小孩子們,太夫人別怪她們臉上薄嫩,帶出來見見世麵才是要緊。”


    這話原是給那些帶著年輕姑娘的婦人們台階下,也有好轉還的餘地,卻聽那林夫人興致衝衝道:“要我說啊,還是年輕臉薄的孩子好,最是懂事聽話,放在家裏才安心呢,也沒個別的心思。”


    此話一出,旁邊的張家夫人臉色微變,也不管別人是不是在說她,隻冷著臉問道:“林夫人倒是說說,什麽是別的心思?”


    林夫人垂首捏著帕子幹咳一聲,略微尷尬的說道:“張夫人勿怪,我的意思是......我這小外甥女雖是庶出,但我那妹妹性子最端正不過,拿她當自己女兒看待的,把這孩子養的單純善良,又十分孝順,知道自己該做什麽,宜室宜家的,自不會跟別人爭什麽。”


    文靈菲想起來了,這張家夫人的八卦她在宴會上聽過,對南安公太夫人和陳筱艾小聲解釋道:“據說那張夫人要將自己的嫡出女兒嫁於人做妾室,就因著那位原配生了重病,估計著人家不成了,又沒生育,到時好爭一爭正室之位。可不就是那林夫人說的別的心思。”


    南安公太夫人聽著擰眉,說道:“那張夫人在想什麽,居然拿自己女兒如此造作。”


    “那人好像是什麽新貴,正得皇上看重,我聽說那原配就算沒了,繼室也輪不到張夫人女兒頭上去,才出此下策。這麽想的可不止她們一家。”


    提到新貴,南安公太夫人冷哼一聲:“哼,都是拿著女兒博出路的,誰也別笑話誰。”


    那張夫人果然出聲嗆道:“林夫人都把外甥女帶到太夫人跟前來了,什麽心思純正倒不一定吧?要我說啊,左右最好的結果隻是個妾室罷了,就別提什麽宜室宜家的,那是正經正房


    ,正經夫妻才能說的。”


    她的女兒可是奔著正房繼室去的,這林夫人帶著一個妹妹家的庶出丫頭算什麽,就算太夫人真讓小公爺房裏收人,自己準備人,或是讓小公爺挑心儀的不就好了,為何非要她的人?


    那姑娘被這麽一說,神情畏懼地低下頭去。


    “話可不能說,這年輕人嘛.....都愛貪新鮮,過日子關起門來誰知道呢。”


    林夫人訕訕一笑,也自知這沒有關係的便宜外甥女到底出身低了些,但她又不是把人推去做正室門麵.......妾室嘛,模樣不差,性情溫順,能生育就行了。


    至於為何要推到南安公太夫人跟前來,真t的不是她存心添堵,她那不省心的妹妹沒有女兒,也懶得去安排庶女的婚嫁,看這個庶女左右還成,若能入王公貴族裏當個妾什麽的,也是一番助力,就推到有些人脈的姐姐身上來。


    林夫人左思右想,反正南安公的小公爺還未有妾室,南安公爵府一家除了南安公本人脾氣急躁,連少夫人都是和氣好相處的,這便宜外甥女若有那個福氣,也算對得起她。


    當然林夫人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今天外甥女的這身行頭她可是費了不少錢的。


    “諸位話說完了吧?”南安公太夫人不耐煩的按了按額角,朝身旁的陳筱艾安慰似的笑了笑,又道,“這些孩子你們是帶出來見世麵也好,什麽別的心思也罷,都好好帶回家去吧。沒有幾句話,藏著心思就把人家姑娘一生都給定了的道理,我是沒那個臉去糟蹋。”


    林夫人咬著唇,拉著那姑娘還想說些什麽,就看到南安公太夫人一直牽著身旁帶著麵紗的姑娘,那姑娘沒說話,一身不菲的綾羅綢緞,光看眉眼就是難得一見的美貌,心裏好奇,頓時脫口而出道:“喲,這姑娘是誰家的啊?”


    【作者題外話】:碼字的文檔出了問題後就懶得更新了.....


    找回來更新一下,隨緣吧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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