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個人本身就長得英俊,這樣的神情顯得他越發風流倜儻起來。


    陳筱艾卻被他笑的心裏發麻,道:“你這樣看著我幹嘛......”


    “你一早起身,未洗漱未梳妝的,專門送我出門去......”卓煜握著拳頭抵唇而笑,眼睛清亮,“在別人眼裏是怎麽樣的,可有想過?”


    陳筱艾愣住,她低頭看自己一身家常服,那衣服上的紋繡是祥鹿,與卓煜那件寢衣是一模一樣的繡樣不說,她還一大早起來送人.......這不就是正享受閨房之樂的新婚夫妻嗎??


    陳筱艾人生第一次如此麵紅耳赤,美貌少女因為羞澀而鮮活得不得了,張牙舞爪的像隻發脾氣的貓,她慌張道:“大人!你你......太囉嗦了你!你、你趕快給我出門去!”


    說著將卓煜推出門去,轉身提著裙子快速跑了,冬花和雪春愣是沒跟上。


    卓煜失笑,轉頭對振伯吩咐道:“年節下,我出門去也少不了有人上門,振伯你一應照看好,別嚇到筱艾。”


    “侯爺放心。咱們雖對外宣稱筱艾姑娘是咱們府裏的客居小姐,但咱府伺候的,哪個不是把筱艾姑娘當正經主子對待。”


    振伯笑得不見牙眼,想起剛剛陳筱艾落荒而逃的背影,笑道:“侯爺,您過過嘴癮固然是好的,實際行動也得起來啊,這過了年,筱艾姑娘也滿十六了......”


    這年歲不僅滿了,連人也長得更好了,那樣不施粉黛的麗色京城恐怕無人能及,出門都得戴麵紗,也不知道自家侯爺是怎麽放心下來的。


    “我心裏有數。如今筱艾還有自己的要事沒完,我不願給她多添負擔。”卓煜看著阿黛被牽過來,眼神柔和,“不過,她到底能感受到我的心意,已願意全心全意的依賴信任我。”


    “筱艾姑娘從小經曆波折又顛沛流離,能得她的信任屬實難得可貴。要說除了她的師父,也就是侯爺您了。”


    振伯突然想起來什麽,輕聲道:“您之前吩咐下去的那些人,如今到了年節也還未有消息,是不是......”


    “無事。”卓煜拍了拍馬背,冷聲道,“宮裏宮外,哪怕是端州我都讓人盯著,總有知情人在。”


    陳筱艾被卓煜突如其來的“調戲”弄得睡不著回籠覺,在床上踢了幾回被子,得知文靈秀和文靈菲來了,才披頭散發的起來,臉上紅色就沒退下去過。


    “筱艾快別賴床,咱們出門逛逛去。”文靈菲越發活潑了,興致衝衝地來掀被子。


    “靈菲,別胡鬧了。”文靈秀一臉無奈,卻幫著妹妹將陳筱艾揪起來,“筱艾,今天外麵天氣好,主子同意我帶你遊園玩樂去。”


    陳筱艾抱著枕頭不滿道:“我出去哪裏需要他的同意了,我想出去就出去。”


    文靈菲趴在枕頭邊玩著陳筱艾的長發,聞言和t姐姐對視一眼,笑道:“這一大早的,還沒吃飯呢,哪來的時間跟主子鬧別扭啊?你們一起床就吵架了不成?”


    說著姐妹倆都是撲哧一笑,先鬧成一團,陳筱艾氣急,拿著枕頭就去砸這兩個調侃人的壞人,三人披頭散發的鬧成一團,嘻嘻哈哈的最後全滾進床鋪裏。


    虹夏帶著冬花雪春進門,就踩中枕頭滑倒。


    於是陳筱艾的早飯被扣了烤包子,她委委屈屈地坐在妝台前,捧著燕窩粥嘟囔道:“明明是靈菲學壞了,嘴裏越發沒著調了.......”


    文靈秀捧著妝盒正在給她挑首飾,聞言笑道:“她如今跟著清吟坊的姑娘們出門赴宴,琴雖學得好,那些個古古怪怪的說話腔調也沒少學,我正愁著呢。”


    陳筱艾看著撇嘴的文靈菲,問道:“定是清吟坊那些姐姐教你的,你學著如何?”


    “很好呀,我倒不願隻拘束在坊裏練琴跳舞的,這些隻要認真學誰都會,還有人比我更好,如此一來,我要何時才能幫上主子和姐姐?”


    文靈菲將一支珠釵放在陳筱艾耳邊比了比,接著說道:“姐姐們帶我去赴宴,實則是看好我呢。我雖暫時隻能在一旁倒酒彈琴,但姐姐們與達官顯貴說話談事,我都能一字不落的聽準了,什麽話該說不該說,如何才能打聽想要的消息,學學場麵上的眼色與為人處事,這些才能成為以後我能效力的本事,我肯定是要學的。”


    “我又何嚐不知道你的心是好的。”文靈秀輕歎,眼裏都是心疼,“我總想著有我這個姐姐呢,不叫你在家安心些不說,還要你跟著考慮這般多。”


    “你們姐姐妹妹的何必這樣客氣。”陳筱艾喝完最後一口燕窩粥,滿足道,“我聽著你們為彼此考慮,心裏羨慕的很。靈菲有這樣的才能何必浪費,左右你管著她一些便是了。”


    文靈秀看著妹妹狡黠的神情,笑道:“我也隻能如此了。”


    冬花為陳筱艾的嘴唇添上胭脂,道:“小姐覺得這新胭脂如何?”


    “怎麽又有新的?”陳筱艾舔了舔,竟有些甜甜的。


    “侯爺囑咐了,一應的時興新鮮玩意兒,都備在府裏,隨時供您玩。”


    “啊,那我上次說的南邊的花草種子.......”


    “侯爺早前已經讓人去南邊采買了,肯定能趕上開春的。”


    雪春挽好發髻,又添上珠花金釵等物,陳筱艾最不耐煩的梳妝打扮漸漸也開始習慣了,她側頭看了看自己圓潤小巧的耳垂,心想也不知道要不要把耳洞打上,不然虹夏給她攢的那一盒耳飾著實有些浪費了。


    “說去遊園,哪兒的園子?”


    “城西的永清園。前不久才剛修葺一新的,現在天還冷,景色雖然不能比春日的時候,但園中湖還能走冰,我想著你肯定感興趣。”


    “走冰?”陳筱艾眼睛一亮,“金都河本來也能走冰的,但大人不給我去。”


    冬日裏的樂趣,除了火鍋賞雪,便是走冰了。


    “金都河畢竟是城中河,比不得郊外湖泊來得幹淨清爽,聽說連凍在湖下的魚兒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的。”


    “咱們再去圍爐看景,豈不快樂。”


    眾人說著,丫頭婆子們已經準備好一應物品,護衛們騎馬守著馬車,一路往城西去。


    天氣雖冷,永清園外的車駕還是不少,陸續有馬車緩慢駛來,不乏官家的小姐姑娘們。


    陳筱艾剛下車,就聽到不遠處有小姐姑娘們起了爭執,連同丫頭們吵吵嚷嚷個沒完。


    “你的馬車原先就落在我後麵,到了這卻故意加快碰撞上來,不是衝著我來是什麽!”


    “曾小姐未免也太多心了,這地滑,馬夫趕不好車也是有的,我替他向你告罪一聲就是了。”


    “哼,你說得倒輕巧,馬車相撞是兒戲嗎?若傷到我你待如何?”


    “曾小姐到底要我如何,直說了吧,免得在此阻人去路。”


    “你這口氣,倒像是我故意為難你似的。”


    “難道不是嗎?”


    陳筱艾拉著麵紗,去問一旁的文靈秀:“她們這樣,要吵到何時去?”


    “不好說,一時半會肯定好不了。”文靈秀小聲道,“這兩位是從小到大的老冤家了,每到一處就少不了這戲碼,你看大家都習慣了。”


    文靈菲挽著陳筱艾的胳膊湊過來,也小聲道:“她們兩位我知道,聽姐姐們說,因為家世長相相等,自小就相互比較,這兩年據說都衝著王家的公子去,一旦碰頭自然就跟火和炮仗似的,一點就著。”


    “王家公子?”陳筱艾仔細想了想,勉強想出兩個對應的人來,“二公子還是三公子?”


    她還記得在玉珍閣裏,王家那位遠親姑娘欺負虹夏的事情。


    “應該是三公子,叫,叫.....姐姐,三公子叫什麽來著?”


    “王世甄。”文靈秀笑道,“王家除了宮中的貴妃娘娘,其他兒女子孫倒都是不太顯,隻有這位三公子去年中舉,據說才華橫溢,人又謙虛俊朗,在閨閣裏頭,多有姑娘芳心暗許呢。”


    她們說著,前頭有貴婦過去相勸,不好在長輩麵前鬧失了臉麵,那兩位才勉強停了下來,互相看不順眼的扭過頭去。


    她們既讓開了路,陳筱艾等人也不打算繼續看熱鬧了,直往園子裏去,到了四麵開闊的寬廣地方,即便冷風撲臉,人也感覺舒服暢快。


    陳筱艾深深吸了幾口幹淨空氣,頓時覺得神清氣爽,還想站在高處呐喊幾句,心想這大園子到底不一樣,明明府裏已經足夠大了,卻還是不如現在舒爽。


    “這雪還沒化呢,就有這樣的好景致,等春日開花來,景色肯定更好。”


    陳筱艾還惦記著走冰,連忙道:“咱們一路賞玩過去正好。”


    園中湖果然結著一層厚厚的冰麵,已經有不少公子少爺在上麵玩鬧,更有甚者命人挖了洞口,正在垂釣。


    陳筱艾一看就高興,想直接往冰麵上蹦,嚇得冬花雪春連忙去攔,兩個人倒是先摔到一處去了。


    第99章 爭風吃醋


    陳筱艾怕冬花和雪春摔出個好歹來,便讓她們在岸邊等待,她與文靈秀和文靈菲手挽手在冰麵上走著。


    文靈菲看著腳下厚實的冰麵,笑道:“不知道姐姐還記不記得,小的時候父親也會帶我們到野外走冰玩耍,我功夫學得不行,沒半點天賦,但走冰卻猶如平地,是唯一勝過姐姐的地方。”


    “我記得,因此父親總說是我基本功不到家,回到家又得練功。我那時可不樂意去走冰,就你,老是拉著我去,沾濕了裙子還得我幫你洗。”文靈秀歎氣道,“我當時才明白,妹妹就是來添麻煩的。”


    陳筱艾頓時撲哧一笑,對著文靈秀笑道:“你後麵這句話可沒說服力。”


    “我就這一個妹妹,還能怎麽地。”文靈秀搖頭失笑。


    “你看,這就是你姐姐,甭管嘴裏有多嫌棄,你的事她絕對是放在頭頂上的。”


    “我的姐姐,自然是對我最好的。”


    文靈菲有些不好意思,拉著陳筱艾在冰麵上小跑兩步,接著便樓在一起,笑著一同滑了出去,文靈秀趕忙跟上,差點腳下一滑,那兩個小的便在不遠處指著她笑個不停。


    在偌大的冰湖上走了一圈又一圈,陳筱艾和文靈菲倒是玩得爽快,還略微起了一些薄汗,文靈秀怕冷風撲著陳筱艾要著涼,連忙將她們兩個喚回岸邊去,讓冬花和雪春略作整理,一路再往紅梅園去。


    “這紅梅長得不錯,咱們挑好的摘幾枝回去,放屋裏賞玩。我記得虹夏姐今早放到筱艾房裏的涼玉瓷鳳瓶就很襯這紅梅。”文靈秀輕輕摘下一兩朵,分別抿在了陳筱艾和文靈菲的耳邊。


    陳筱艾正墊著腳聞那枝頭上的紅梅花,聞言道:“隻能摘幾枝嗎?我還想著紅梅花能入藥,多弄些回去,也能泡茶喝。”


    文靈秀笑道:“那可不經你造,回頭我跟主子稟告一聲,有得是園子給你種這些。”


    “我也不要什麽大園子,多得是草藥挑地方才生長,我還嫌伺候不過來。”


    陳筱艾看頭頂上那枝長得不錯,正要去夠來看看,又嫌披風礙事,手腳不方便,正要解了披風給冬花,突然一隻修長的手臂從自己頭頂上伸過,大手一轉,直接折下了那枝紅梅花。


    陳筱艾回頭,隻見一名身穿霧藍色毛領對襟常服的高大男子正含笑看著她,麵容斯文俊朗,眼睛微微眯起,眼下飽滿,讓人感覺如沐清風般的親和。


    “這位姑娘,我們又見麵了,真是有緣份。”男子說著,將手中紅梅遞到陳筱艾跟前。


    陳筱艾本來還覺得這人有些眼熟,聽這聲音便想起來了,是慧貴妃的侄子之一,王家的三公子,文靈秀剛剛提過的王世甄。


    上次在玉珍閣,自己便是戴著麵紗,身邊又跟著虹夏,難怪t他認得出來。


    “公子也是來賞花?”陳筱艾也沒想要去摘下那枝紅梅,隻看了看,沒去接。


    王世甄見她不接,也不尷尬,將紅梅枝轉回自己的臂彎中,笑道:“說來慚愧,我原也不懂這些極雅之物,隻是外行看個熱鬧罷了。不像姑娘,連聞香都這般仔細,這也不枉這紅梅花在冰天雪地中為姑娘盛開了。在下一睹風姿,真是三生有幸。”


    說完笑容更盛,唇紅齒白,俊朗瀟灑,配著懷裏那枝紅梅,真是好大一個美男子。


    就是這奉承話軲轆似的往外冒,陳筱艾倒不樂意聽,感覺人油裏油氣的。


    文靈秀和文靈菲相視一眼,左右兩邊護在一旁,虹夏也站到陳筱艾身後。


    王世甄看在眼裏,他儀態大方,隻笑道:“我是王家行三,名作世甄。還未請教姑娘尊姓大名。”


    “免貴姓陳,至於閨名,倒不好叫公子知道,我家裏人知道要生氣的。”陳筱艾落落大方,“再者紅梅這物,本來就隻在冬日裏盛開,公子剛剛說話怪奇怪的。”


    陳筱艾自然能聽出來王世甄剛剛那番奉承之言,但話說得再好聽,也得看別人樂不樂意聽。


    她以前在青樓當雛兒的時候,姐姐們就抱著年幼的她,在衣香鬢影中笑著教導她——好聽的話誰都會說,男人的話要打個半折再去聽。


    所以虹夏她們根本不必擔心她會被三言兩語的騙去。


    “姑娘姓陳?令尊可是國子監司業?”王世甄的念頭在心裏轉了幾個來回。


    文靈秀出聲道:“王公子誤會了。”


    “怎麽,王公子識人,都一定是要達官顯貴的出身才是?”陳筱艾似笑非笑道。


    王世甄連忙道:“姑娘此言嚴重了,世甄是看姑娘通身氣派,恍若天人,想必出自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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