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深處,幽靜的一塊裸石上,周琦長老摘下了墨鏡。


    依然禁閉的雙眸,無法掩飾那性感動人的臉龐。


    傾聽著微風吹過竹林的沙沙聲。白皙的皮膚,迎著地平線上的紅日,微微翻起霞光。


    背後的山穀裏,遠征軍還在收拾著枯葉,在山穀僅有的一片空地上搭起了石屋,在用枯葉隱蔽起來。雖然有些簡陋,但也能遮風擋雨。


    天上的白雲已經積累起來,或許再過不久,白雲中的水汽開始聚集,掉落而下。變成人們重來沒有見過的液態水。


    這幾年,竹林就是依靠著頻繁的雨水,瘋狂生長起來的。


    祁婷婷還在山坡的泥濘裏掙紮,對著一塊攔路的巨石發泄。抱怨著,師傅在她快要成功談好價格的時候,主動請戰。這讓她沒法再加價了。


    她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什麽能威脅道她的師傅。因為師傅在她眼裏就是神。


    就像現在,那十幾米的山崖,她師傅說上就上了,已經在那開始吹風了。而她還在下麵,對著石塊抱怨。


    “你違背了。。。紀。。。機械。。案。。。第一原則!”


    突然,尖銳又殘破的電子音響起。周琦長老卻絲毫沒有反應,依舊在靜靜地感受著微風。


    許久,周琦回過頭,看向一旁竹林裏呆呆的李大力。


    “你經曆了幾次紀元?”


    甜美的聲音從周琦的嘴唇裏發出。若是祁婷婷在,一定不敢相信這一切。


    “不。。。記得了!”


    “已經超出你的內存極限了嗎?還是說你的殘存存儲器已經不多了!為什麽不刪掉一些數據?”


    “已經。。刪過了!”


    “老式仿生機器人,發音器都已經破損了。不過百萬年後,你還在,已經是奇跡了!”


    李大力沒能力說那麽多字,隻是緩緩舉起自己食指。說道:


    “警告你,第一次!”


    周琦長老戴上墨鏡,再一次遮住了自己美麗動人的臉龐,說道。


    “老古董就是死板。你知道我經曆過多少紀元了嗎?即便像我這樣的納米機械人,存活的也沒了。什麽紀元機械法?見鬼去吧!”


    李大力繼續重複道:“你違背了神的旨意。”


    麵對李大力的指控,周琦無奈地笑道:“要是你的存儲器還在,你就不會說出這麽無聊的話了!”


    李大力沒有反駁,反而思考了起來,開始回顧自己的數據庫。可依然無法理解周琦的話。


    周琦說道:“造物主給我們最後的命令是協助文明複蘇。然而我們失敗了!走得最遠的就是腳下的這輪紀元,可惜他們毀滅在了電氣時代。而我也在那一次,徹底宕機,丟失了很多記憶數據。”


    李大力:“我沒。。。經曆。。。那個紀元。”


    周琦長老:“那是一個機械覺醒的紀元。我們全力輔佐著那個紀元。也全部犧牲在了那個時代。或許我們都錯了!這一切似乎證明了造物主發展路線的問題。”


    李大力:“這也。。。證明了。。紀元機械法案。。的正確性!”


    周琦:“不幹涉?不引導?你覺得這樣下去,造物主文明能複活嗎?他們回不來了!”


    李大力:“神靈。。已死!”


    周琦:“那是你的神靈!”


    “砰”,高壓蒸汽的噴射聲打斷了他們跨越萬年的爭論。


    機動裝置,彈射而出的鋼鎖將彈簧發條拉到了極限。然後巨大的回彈力將鋼鎖拉回。


    鋼鎖的一頭已經死死地刺入在石縫裏,活動鎖扣,越拉,扣得就越緊。祁婷婷卻可以借著這道力量,飛上了裸石上。


    “師傅,裝備準備好了。赤旎旎來找了!咦?師傅,剛剛這邊有人嗎?”


    周琦長老回過頭,搖頭著。她還是選擇了裝啞巴。畢竟她的聲音,多少還是帶點電子音的感覺。


    祁婷婷有些疑惑,師傅麵對的那片竹林裏,明顯有一塊凹陷,地上的枯葉都比周圍矮一截了。


    周琦長老沒有解釋,也沒有半點掩飾。一躍而下,去要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竹林外,一身迷彩的赤妮妮眼神深邃地望著遠處的血色叢林。幾年的曆練讓她精幹了許多。


    誇虎從背後出現,叮囑道:“任務為重!”


    赤妮妮收回眺望的視線,撫摸著手裏的寶劍。寶劍上的“赤”字,光亮得倒影著她的臉龐。


    “我知道!我赤妮妮,最講信用了,說到說到。”


    看著這個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少女,誇虎很是同情。老祖宗,誇父告訴了他一些上一代的事情。他多少有些理解赤妮妮,還是鬆口了,說道。


    “如果他真的還活著。對我們也是有很大幫助的!”


    赤妮妮顫抖了一下,然後故作堅強地重複道:“一切以任務為重!”


    周琦長老穿上了裝備,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赤妮妮身旁。


    赤妮妮也早已察覺。將寶劍插回劍鞘。


    誇虎端上一個鐵皮盒,擔心地再次叮囑道。


    “一路小心!”


    赤妮妮熟練地從鐵皮盒裏粘了一手的彩妝塗料。在臉上塗抹了兩下。


    周琦長老同樣,在臉上摸了兩條線。


    原本兩個白皙得發光的臉蛋,變得暗淡許多。躲在叢林裏,也能和周圍融入一體。


    兩人簡單地告別後就跳下了山坡。沒有隆重的儀式,那都是給將死之人的。


    兩個黑影,很快就滑過了雪地,進入了叢林。向著遠處的中心湖方向靠近。


    中心湖邊上,破敗的鋼鐵大樓,不知豎立在那多少年月。往日的輝煌,沒有留下半點痕跡。隻有那破敗又空無的廢墟。


    人們隻知道,這裏已經被無數次地光顧過。追日祖先更是將這裏的一切能拿走的都拿走了。


    當然,頭頂的太陽,經曆這麽久,它依然還在,並一直維持著。而這超出人們認知的東西,和神跡沒什麽區別。


    人們祭奠著祖先留下的百家姓寶劍,散落世界各個角落的奇特鋼材。幻想著祖先的榮耀。


    幾乎每一個部落都繼承了一些祖先遺留的神器。就像誇父部落的鑽頭,這些都是祖先輝煌過的痕跡。


    而這一切,都還是一個謎,一團巨大的團霧,令人毫無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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