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在滾熱的鍋裏。鍋裏的水沸騰著。邊上一圈,瘦骨伶仃的小鬼,留著口水看著我,不斷喊著吃肉,震耳欲聾。一個猥瑣至極的老婦人,露出醜陋的一嘴爛牙。環顧一圈,唯一一個,身穿麻衣,裹著獸皮,幹淨整潔,稍顯端莊的“文明人”,在往鍋裏撒著不知名粉末,還時不時地喝著鍋裏的湯。而我,應該就是鍋裏的那塊肉吧!就這樣,葬身與這個食人部落裏了嗎?


    猛得驚醒,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木屋裏,蓋著厚厚的獸皮,原來,剛剛的一切隻是夢。


    剛要閉眼,看到了,那口夢裏的大鍋。鍋裏冒著熱氣,透過蒸汽,裏麵還躺著一個赤身裸體的男人,鍋邊上,正是那個端莊的文明人正在攪拌鍋底。鍋低的火焰,發出的黃色光暈,映射出一張瘮人的笑臉,還是那群孩子,圍在鍋邊,喊著那夢裏一樣的恐怖話語“吃肉,吃肉。”


    我極力鎮定,不敢發出任何聲響。但還是被身邊的一個兒童發現。他大喊著


    “他醒了,吳長老。”


    瞬間,整個屋子的人都看向了我,那個叫吳長老的人來到我的身邊,我想要說話,可無論多努力,也發不出一點聲音,全身上下劇痛傳來。


    “放鬆,現在就跟幹屍一樣的你,沒一點肉,就不要勉強用力了”


    幹屍?我疑惑地伸出雙手,看著如同枯樹枝的胳膊,幹癟的腹部,還綁著木板。這是我的身體嗎?疑惑的同時,明白,原來還是太瘦了,才沒有被吃掉。


    吳長老,端來一碗熱湯,叫我喝下。身體對食物的渴望,使我本能地開始狼吞虎咽。吃完後,認命地躺下了,做個飽死鬼也不錯。


    “看他吃飯的那個熊樣,和熊衛兵一個德性”一旁的小孩,嘲笑著,也記恨著他的小氣。


    短暫的小插曲沒有打斷吳長老的工作。不久鍋裏的冬眠者蘇醒了。孩子們看到後,立刻提高了音量,“吃肉,吃肉,吃肉”。


    經曆過幾次冬眠的明千醒來,看到四周圍著的孩子,欣慰地笑了起來,然而聲帶還沒恢複的他,隻能發出沙啞的出氣聲。吳長老熟練地端來熱湯,明千,熟練地拿出裏麵的肉塊,分給了孩子們,然後一飲而盡。


    吳長老,將明千從鍋中抬出,放在了,迷失者身邊的床位上。細致地照料著,身邊的兒童打著下手,童工護士的樣子。之後,又將一個人抬近大鍋中。


    外麵的天一直亮著,沒有天黑的時候。反反複複,整個房間裏,躺滿了鍋裏撈出來的冬眠者。失眠者確認了自己隻是其中一人,也欣慰了許多,有人陪著,就沒那麽孤單了。


    童工圍繞著一個個床位,手忙腳亂,明顯第一次處理這些事情。一邊查看那些冬眠者的身體情況,一邊來回端飯送水。唯一不尋常的地方就是,沒有一個童工護師,去照料剛剛蘇醒,包的宛如木乃伊的迷失者。


    “都是一群不懂事的孩子。”吳長老,忙碌了很久,坐在迷失者的床頭。“我知道,你現在有很多問題,我們也有,但現在的你,最重要的是休息,回複身體健康。安心調養吧”


    聽到吳長老的安慰,迷失者終於放下戒備,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日子一天天過去,身邊床位上的冬眠者逐漸恢複。身體強壯的冬眠者戰士已經下地走路,出院了。剩下的冬眠者,都能開始嘰嘰咕咕地閑談闊論起來了。


    “我跟你說啊,這次的輪回開局,神仙開局,在我們腳下就是用不完的天然氣,又可以過段好日子了”


    “是啊,還有,你看你身後那具幹屍,這明顯是部落新加入的迷失者了,你猜,這次能出個什麽天才?”


    “我聽說啊,這可能是個比肩趙長老的戰士,你看他,全身骨頭斷成那樣,還沒死,而且一個人在野外,換成你,你能保住自己的身體不被吃掉?”


    “是啊,換成我,疼都疼死了”


    此時的他,無比失落。他的腦海一片迷糊,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對眼前奇怪的世界一無所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他們口中的戰士。這些天聽到的議論。隻告訴了他,他是被部落救回來的。閉上眼,努力回憶,隻有那一句夢魘。之後就是被人群拋棄。他想問出個所以然來,然而還是幹屍的他,依舊無法發出一個音節。


    臨時醫院,雪橇木屋裏,隻剩下了迷失者。其他冬眠者已經出院。加入了部落大建設之中去了。閑下來後的吳長老,將迷失者扶起,坐在床位上,透過,窗戶,迷失者看到了部落的營地。


    “看看,我們是誇父部落,我們傳承誇父一族,你又是來自哪個部落?”


    迷失者說不出話來。一臉茫然地看著他。


    “怪我,你慢慢想”


    說完,吳長老就蹲在了一旁,拿出口袋裏煙杆,開始細細的品嚐著。


    眼前的部落營地開始出現雛形。呂娘依舊在人群裏到處跑動著,指揮匠人們碼放冰磚。從高處俯視,一張八卦圖,平鋪在冰川之上。


    “那邊的冰磚再挪邊上一點,這裏是坤六斷,要保持氣的流入暢通。”營地最外圍已經圍起一圈正16邊形的冰磚城牆。八卦,坤字位,一條大道,由外圍直通中心。由外向內,一共三層,房屋的地基正在建設。所謂的地基,其實就是將木板用冰磚架在空中,離地1米高,減少房屋與地麵的接觸,減少散熱。“乾三連的位置,要嚴絲合縫。經過中心的熱氣都要靠你們擋住了,這裏可是最暖的地方。以後部落浴室就建這,想要舒舒服服泡澡的,就得好好幹活。”乾字位是坤字位的對位,進入的寒冷對流空氣,經過中心大火爐的加熱,將熱量帶入乾字位。


    遠處歸來的木匠,跨越50多裏的路程,伐木,將木材運回部落後,就奔著坎位,中間的夥房去了。幾日的行程,冒著嚴寒,終於將木料送回營地。每日不知疲倦的工作,早已麻木了他們的神經。隻盼望著,冬眠者蘇醒後,失眠者的他們可以輕鬆安享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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