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今將近十月天色漸寒是夜冷月慘澹寒風侵膚“樂翠樓”內萬籟俱寂苦來由一家三口蓋著羊毛厚褥同眠於一床掌上明珠苦樂兒夾在爹娘中間酣睡夢中不時出微笑倒是苦來由臉帶無奈愁容嬌妻寒湮翠見了一臉得意伸頭過去在他耳畔吹氣令他更心煩意躁想要側身避開又怕驚醒樂兒隻得強忍寒湮翠見他竟能忍了下去更進一步以舌頭舔他耳珠如此反覆挑逗苦來由不由得雙頰火紅幸而還忍得住可是這就今寒湮翠有點光火低聲說道:“我這麽挑逗你居然還不動情你不愛我了。”


    她這麽一說倒是教苦來由一險苦慘低聲哀道:“好娘子要不是樂兒不跟我們同床便不肯睡走去作弄人家你又身懷六甲好相公巴不得跟你翻天覆地三日三夜要你死去活來跪地求鐃呢“就算你不挑逗我這十多日來我無處泄已經燥得很了你要是再挑逗我看你是想要樂兒提早學會男女間的閨房樂事了。”


    寒湮翠聽了受用得很心底暢懷臉泛紅光她個性刁蠻最愛折磨人苦來由愛上她真有點自作自受。他們一家現居的“樂翠樓”原是其中一座“神樓”由小白親送作為他們安樂之窩。


    “樂翠樓”其名取自樂兒的樂字和寒湮翠的翠宇由此名已可知他們都把苦來由丟在一邊可見這兩母女在家中的地位遠遠勝過身為男人的苦來由。


    寒湮翠曾經笑說他們這個家是一家兩主即是她和樂兒兩人苦來由追問那他算是甚麽寒湮翠說他是下人負責各種勞役弄得苦來由一臉尷尬真是自討沒趣。


    聽得苦來由說十多日沒有泄即是他始終不敢背叛心感好奇:“十多日沒有行房不辛苦的麽?”苦來由當下苦著臉輕聲說道:“別忘了相公是大名鼎鼎的道醫調一劑藥便可暫時下火況且天氣漸冷留得一腔欲火亦可暖身效用不錯你就沒這福份。”


    苦來由在嘴舌上討個便直寒湮翠卻不滿了見她小嘴蹶起正要作苦來由已知玩出禍來忙捂著樂兒耳朵惟剛巧此時外麵傳來一陣轟隆之聲床榻也有震動嚇得寒湮翠把要罵的說話吞回肚裏。


    接二連三幾次森雷之響當中還夾雜著陣陣人喧馬嘶雖是遠處傳來聲音不算很吵但躺在床榻的苦樂兒因硬物震動比諸空氣傳聲來得直接身體晃了幾晃苦來由與寒湮翠同時暗叫不妙立即用兩手去為自己捂住耳朵。


    樂兒揉了揉眼張開小嘴兩人都以為她要大哭一場豈料隻是打了一個大嗬欠兩人好歹鬆了口氣心中納悶平時這小鬼頭如在睡夢中被吵醒必然大聲哭啼與吵聲比個高低甚少有這樣平靜的情況。


    遠處傳來的雜遝聲仍間歇響起此聲不似雷鳴樂兒側頭細想腦中仿有印象逕自翻開羊毛被褥從床上起身步至窗前探頭外望轟隆森隆鳴響更清晰可聞見前方一片山頭紅光隱現響聲震若春雷困意盡消回頭說道:“這紅光我曾經見過響聲也聽過可是一時問記不起來。”


    樂兒側頭細想苦來由和寒湮翠不感奇怪因他們知道此人喧馬嘶與耳雷聲響全是“天兵神將”、“鐵甲兵”及“五殺野”練兵時所出。


    自小白頷遵從“萬壽聖君”承諸接納“天兵神將”後一直想要將“天兵神將”、“鐵甲兵”、“五殺野”及“神國”軍隊不同的習性完全掌握既要他們合作無間也要因循各自的能力籌劃出最有利的戰術避免舉兵攻打“天皇帝國”時指揮不當。


    樂兒默默想了一會終於記起嚷道:“對啦上回我去找傻七算賬就隱約見過此光不過上次看不清今回不能再錯失機會。”苦來由與寒湮翠都苦起了臉雖然寒湮翠也反對以天寒地凍與夜色漆黑為由可是始終鬥不過乖乖女樂兒以哭一整夜作要脅夫妻倆不得不連連點頭披上寒衣帶著樂兒跨過山頭愈接近時火光愈盛爆聲更響人聲與馬嘶更鼎沸直有天搖地動之感不知就裏的話還以為真的陷身在兩國酣戰的戰場上。


    雖天色已晚從山頭望去仍見前方山坳沙塵飛揚無數戰馬奔馳排列成陣東南西北四方皆有隊伍不計其數各戴上不同形式的甲胄身披戰鎧四方隊伍以金、黃、紅、藍四種顏色旗幟劃分金旗乃“天兵神將”所持黃旗屬“鐵甲兵”紅旗則是“五殺野”剩下的藍色則由“神國”原來的軍隊所揮舞。


    除劃分四軍每陣又皆持不同兵器以“潮水陣式”排列前排騎乘壯馬手持特製粗矛逾丈之長第二排持強弩作遠射第三排為弓箭手第四排步兵持大刀硬盾最後則是戰車又分成前排少兵後排較多兵的三角隊列陣式屬全攻形作戰陣法井井有條絕不混淆。


    樂兒第一次目睹這種千軍萬馬衝鋒陷陣的浩瀚場麵一對杏目瞪得大大嘩然叫道:


    “好厲害啊!”苦來由與寒湮翠感到愕然沒料到樂兒不但不感害怕反而帶點興奮。


    樂兒甩開苦來由拖住她的手自懷中取出一塊黑炭攤開一塊白布將眼前所見的兵馬陣列場麵以黑炭繪在白布上默默想了一會又在旁打了幾個記號苦來由夫妻倆四目交投均感好奇問道:“樂兒你對打仗的作戰陣形很有興趣麽?”樂兒頭也不回說道:


    “現在別煩我。”苦來由一怔見樂兒看得入迷不敢再騷擾。


    此時小白也身披戰袍策騎神駒大白聯同太初、太陰、太元及太極四大都督緩步踏至中央小白朝著靜候不動的四方隊伍檢視一番又和太初耳語數句隻見太初對號角手打了個手勢號角手即吹起號角嗚嗚地響其韻律是一長一短地鳴放連續三回。


    太初隨著號角聲揮動金色軍旗四隊兵馬中持金色旗幟那一隊的擂鼓手打起鼓來鼓聲震蕩旗下軍隊即拉馬作勢進攻荷荷狂叫第一排持長矛先急衝殺上其餘太陰、太元及太極分別也揮動黃、紅及藍三色旗幟指揮三軍變陣迎戰一小隊連著一小隊有規律地移動。


    隻見金色旗幟一隊兵馬隨太初金旗指揮來到中央處即快變成“圓陣”把小白圍在中央持長矛的騎兵排在最外圍變陣極其快俐落山頭上的樂兒目不轉睛看著暗呼一聲微笑著把剛才一切陣中變化記錄下來白布有如連環圖一般填得滿滿畫滿了一塊布又向身上搜摸隨手便撕下衣袖權充白布繼續繪畫其爹娘見她一個女兒家如此專心學習陣法隻能搖頭歎息也沒有任何辦法。


    眼見山下金色旗幟一隊和其餘黃、紅、藍三隊成對峙之勢隨鼓聲節奏及旗幟不同的舞動方法三隊兵馬移動變陣樂兒驚呼一聲叫道:“啊!糟了小白叔叔被人圍困他們要打了嗎?”


    苦來由答道:“小鬼頭小白隻是在跟他的軍隊作模擬之戰以金色旗幟模仿為敵軍訓練軍隊在遇上敵人不同的陣勢下如何變陣應付要率領數十萬軍在沙場作戰每個人都必須熟悉各種旗號與分辨號角聲作出調動否則真正作戰時便會出岔子。”


    樂兒很詫異地回過頭來問道:“原來苦老鬼也懂得行軍作戰啊!那你一定也上過戰場了以後樂兒有啥不明便找你來問真好。”


    寒湮翠搖了搖頭說道:“嘿你這個苦老爹沒甚麽出息就是最懂死纏爛打嘴巴夠刁要他上場領兵不坑死人才怪!”


    寒湮翠所言非虛苦來由遇上寒湮翠以前過的是遊子般的流離浪蕩生活之後又長期困在“蓬萊仙島”這幾年重出江湖後又與寒湮翠像神仙眷侶一般的悠遊實在也從未上過戰場在親女兒麵前如此失威不覺臉頰如火般滾燙。


    樂兒現出一副失望表情搖頭說道:“苦老鬼雖然這樣說會對你很殘忍但也不得不說--你實在太遜色了!”苦來由白了樂兒一眼說道:“小鬼頭你爹我的腿法及醫術可是天下無敵單是跟我學這兩門功夫已足夠你將來去闖蕩天下還有一件事我是你爹爹不要叫我老鬼。”


    樂兒一臉神氣站起身叉著腰指著山下的浩浩蕩蕩軍隊說道:“嘿小白叔叔有兩個人人都讚出色的好兒子實在太沒道理幸好苦老鬼你還有我這個千年難得女奇才甚麽腿法醫術你留來教我小弟好了我要學的是行軍遣將將來替你苦家爭一個名堂與夢兒及莫問比個高低!”


    沒料到樂兒竟以夢兒和莫問作挑戰目標苦來由與寒湮翠不禁咋舌但看到樂兒自信十足不似是開玩笑方說罷又忽然將剛才繪在白布上的陣法一一用炭塗黑更將之丟棄。


    寒湮翠不禁好奇問道:“你剛才還說要學好領軍作戰的法門轉眼間又要放棄了麽?”


    樂兒神氣地說道:“嘿!小白叔叔是夢兒與莫問的老爹學他的兵法就算我真的勝了也不光釆樂兒要自己去參詳靠自己實力打倒所有男的你們等著瞧吧!看你女兒我如何巾幗不讓須眉!”


    對著樂兒這小鬼頭連素以刁蠻任性享負盛名的寒湮翠也不禁皺眉很自然地輕輕撫著微隆的肚皮肚內的小生命已有三個月足了苦來由替她把脈說小生命健康如牛此刻她卻心中暗想“唉希望這一胎不要像樂兒一樣難教否則就真的教人頭痛了。”


    此時山下的兵馬仍在不斷組織新陣形雖說隻是模擬作戰惟每個士兵都視作真正上戰場在將軍及血霸王率領下連聲呼喝高畢長刀一排又一排的移動陣勢可是苦來由等人從高處望下看得清楚三隊兵馬約共六萬兵走動起來並不容易一致顯然有點亂了陣腳身為先鋒的將軍與血霸王當然明白忙指揮救急惟六萬兵一致行動陣形極其龐大要是最初失了嚴謹再要組織就顯得困難。


    身處中央的小白見了鐵青著臉明顯對他們的表現甚為不滿看得一會他終於示意號角手吹響號角叫停亂了陣腳的士兵知道失敗也是沮喪失望見小白沉默下來太初過去說道:“皇上這幾日每日白天都在訓練想是大家已感疲倦不如讓他們休息一夜明天再繼續如何?”


    小白雙眼如鷹騎著大白原地走了一圈環伺各人整整六萬軍皆噤若寒蟬除了風聲和馬嘶竟不聞一絲人聲場中靜得嚇人。


    小白沉聲說道:“就是因為練了數日白晝作戰朕今夜才會要他們換個環境和地方訓練你們會疲但敵兵不疲的話我們又是否可擇日再戰?”小白甚少對士兵如此疾言厲色但在行軍作戰之時身為主帥還須視乎情況控製軍隊士氣如今局勢拖得愈久愈是緊張自己軍隊還未能在最佳作戰狀態不得不嚴加訓練施以壓力。


    山頭上樂兒剛說不學一下子又忍不住偷偷張望寒湮翠瞧見她又嘿的一聲別轉頭去。小白待士兵都感受了自己的不滿後始又說道:“如今我軍最大的難題是如何整合朕明白大家連日軍訓都疲不能興可是真正沙場決殺敵軍會把握我們最疲憊時全力進攻是以就算如何辛苦還需要繼續將陣法練得嫻熟否則到了戰場陣腳一亂大家都再沒機會回來。”


    “神國”原來的軍隊都不慣這種有規律的陣列訓練之法次練習自難與久經戰陣的“鐵甲兵”及熟讀各類陣法的“天兵神將”相比又不像“五殺野”慣於在任何惡劣環境底下作戰小白如此說來不啻已道明剛才隊伍大亂之主因“神國”士兵聽了都不想成為大家負累高舉兵器齊聲呼喊振奮鬥誌又再行組織起最初陣形。


    寒夜漫長要在山嶺中挺住疲憊軍訓是最痛苦也最能收鍛煉意誌之效要是連這樣士兵都堅持不了小白真會失望沮喪如今又重燃希望號角聲重響隊伍又列出了陣形。


    此時一把長柄刀自另一方射來小白率先聞破風聲響凜然未動暗暗察視四大都督之警戒是否還能維持狀態長刀自高處挾強勁飛射直指小白接近十丈太初、太元、太陰及太極經已察覺四人一心太元貼身護駕太陰急拉弓搭射一箭太初隨箭矢自鞍上躍起手執金旗輕身踏著太陰射出之箭飛去神威凜凜。


    同一刹那太極拉起韁繩馬鞭呼嘯一聲抽打馬股隻聽他高喝一聲叫喚三十騎兵先鋒攜大刀一並向長柄刀射來處奔馳而去。


    太初舉起大旗迎上長柄刀見他兩臂肌肉鼓脹以旗幟拖向長柄刀啪的一響卸去長柄刀勁道再急急卷動旗幟將長柄刀包緊豈料長柄刀勁兩道旗幟如此一擋即爆出第二輪潛藏勁力欲震碎包裹的旗幟太初感旗杆抖動知道不妙心付旗幟如被撕碎當會丟盡“天兵神將”麵子猛地一抖鬆開長柄刀隻見長柄刀逕自旋轉太初改以旗杆運勁劈落一擊之下長柄刀內藏勁力反震雙臂手一挪移旗杆繞著刀之長柄迥轉霍霍有聲如像個大風車一般轉動同時減緩長柄刀衝前之勢迫使它自半空緩緩而下直插地上。


    太初顯這一手神威功夫雖然起初估算失誤唯一收一放仍是自如箭矢也同告力盡而落四人配合無間解去危機更且反應迅捷攻守有道其部下士兵無不喝釆亦教他們清楚了解甚麽才叫調配得意與合作默契毋須小白下令卻在一瞬間作出最佳的迎戰方法。


    太極與其三十騎兵衝過去長柄刀射來處那是一處比平地稍高的小山丘隻見黑暗中走出一十七人分別排成前後四行尾排九個分持刀、劍、槍、棍、戈、錘、拐、鉤、叉九種兵器最前排隻有一人提著長斧斧鋒青光颯閃第二排一男一女那女的還拖著一個一小女孩第三排四個人分持三種兵器由此組合可知四人的兵器必然是“雜刀”、“孕火刀”一柄精黑卻透射閃光的劍巔瘋的小刀因藏在口中是以外觀無法瞧得出來。


    太極也不理來人是誰叱喝一聲指揮三十騎兵散開先將各人團團圍住自己執起其得意兵器“鬼見愁”衝向為的春冰薄。


    從來以安份守己為格言的春冰薄在戰場迎敵時卻甚少畏縮何況現在他的地位已再次得到伍窮肯定更是他要在四“窮將”及“窮凶極惡九兄弟”麵前耀武揚威的時候。


    隻見他單臂提起“將軍令”狂呼嘶叫大腳一蹬就向騎著戰馬的太極迎麵衝去。這邊太極見來人赤飛揚暗忖這人也真夠瘋夠狂竟敢徒步與戰馬拚搏心念急轉手輕拉韁繩雙腿一夾身下良駒竟能會意急奔中戛然止步太極借衝勁未止人如箭飛出去揮出“鬼見愁”撲打。


    漆黑中聞得嗆啷之聲響起“鬼見愁”那分三條長逾一丈的鞭鏈一條向“將軍令”斧柄纏去、一條打手、一條如箭矢直指春冰薄麵門。


    春冰薄還沒見過如此古怪的兵器竟能分三處攻敵刹那間有點錯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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