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軒轅竹瀝見劉生地交代完事情要離開,左手一伸,他那套在五根手指上的竹管,便擋住了劉生地的去路:


    “小朋友!先別走!”京劇老旦的腔調兒。


    “啊——您是喊我嗎?”


    劉生地嚇了一跳,扭頭一看是軒轅竹瀝——從沒見這個老人家言語過什麽,怎麽上來就出手啊?還是一排子竹管兒擋道!


    他又是什麽人呢?就憑他和老棋聖那各有千秋的長相與打扮,可以斷定——絕對不會是凡夫俗子,不能輕易得罪!


    於是,劉生地雖被擋了道兒,臉上還是擠出笑容看著對方那副讓人駭異的尊容。


    這一看不打緊,劉生地心裏“咯噔”一下:


    “哎呀!我的娘啊——幸虧這是白天,這要是大晚上,就這老人家的尊容、打扮,活脫一具奇怪而可怕的僵屍——還不嚇死個人兒?


    這也就是我——換個人,這麽跟他打照麵,大白天心裏也得‘撲騰’半天,怪不得這屋子裏的人都離他遠遠的!”


    此時的劉生地和軒轅竹瀝,差一點兒就是臉對臉,醫聖的相貌、打扮被他看了個仔細:


    那對金剛怒目的眼睛上,橫貼一對不足一毫米且淺出表皮的青苔樣柳葉眉;


    鼻子像隻反扣在臉上的煙鬥,被高高棱起的顴骨夾持著;


    雙唇嘟起來一張櫻桃般小口,泛起朱砂樣的光彩;


    寬廣的額頭平展如鏡,在二額角處左凸右凹圍湊出一個太極陰陽魚的輪廓,;


    魁偉的身材,微微發福,鋥亮的禿頭上一根毛也看不見——卻在頭頂百會穴周圍,長出一撮長約三寸、如巴掌大小的金黃色頭發,根根直立,要捅破天的樣子;


    還是那身清朝的官服,補子處那個象雞不是雞、象鶴不是鶴、象鳳凰不是鳳凰的動物圖案——劉生地看過戲,知道那個動物叫做“白鷳”,是清朝五品官服的文官補子——可惜,不知他頭上為何少了紅頂子;


    老人家的皮膚卻是很喜人:白皙光滑、無一絲皺紋,肌肉豐盈而結實——不知道的,會把他當作是一名年輕的健美運動員;


    擋住劉生地的正是老人家五指上套著一排青色小竹管的左手,每根小竹管足有五六寸長——老人家的右手則捏著蓮花指,衝劉生地若女人般扭捏作態;


    都過去三四天了,這老人家的嘴唇上下還是幹幹淨淨,一根胡須也看不到。


    劉生地心內嘀咕——這老人家到底是太監呢,還是人妖轉世?還是真是戲子——故意這麽一副扮相?


    劉生地這心裏是不解加滑稽——感覺滑稽卻不敢笑出來。


    “求你點兒事!”軒轅竹瀝說道。


    “噗嗤……”


    醫生軒轅竹瀝再次發出京劇老旦的娘們兒腔調兒,劉生地終於忍不住一下大笑了出來!


    “把這個交給趙仁琦小朋友!讓他馬上點著了抽——抽完了過來參加比賽!”


    軒轅竹瀝毫不介意劉生地的失態,右手一探,從左衣袖中掏出一根雪茄樣大小、類似卷煙的“煙”,一臉嚴肅地向他遞了過去。


    見軒轅竹瀝如此鄭重,劉生地的笑聲戛然而止,接過東西問道:


    “這是什麽?為什麽抽完了再來比賽?要是耽誤了時辰呢?”劉生地臉上寫滿諸多謎團。


    “還不是他自己逞能給鬧的?否則,我又何必多此一舉呢?”軒轅竹瀝有些氣憤地說道。


    “逞能?我大哥逞什麽能了?”劉生地更糊塗了。


    “我來問你——他這幾天是不是病了,還不讓別人給治病?”軒轅竹瀝見劉生地好像真聽不懂,就給他提個醒。


    “那怎麽了?我大哥當時就好了——是我們看著他好了才離開的!”劉生地以為什麽大不了的事兒。


    “別廢話了!快把我給你的東西拿給他!他應該是自己吃了什麽藥——好像是病情暫時沒大礙了,可他的身子依然很虛;


    同時,他用藥不太對路,如果不及時糾正,身體會落下病根的!”軒轅竹瀝怕劉生地耽誤事兒,不得不多解釋幾句。


    “比賽完再抽不行嗎?這很快就要開始了——恐怕來不及了!”劉生地還在不知輕重地糾纏。


    “好不懂事的娃娃!他不抽——就沒辦法完成比賽!快去吧!耽誤不得!”


    軒轅竹瀝終於急了。


    “好!好——我這就去!”


    劉生地見軒轅竹瀝不像是開玩笑,也不像是要對大哥不利——說完一轉身,奔趙仁琦待的房間去了。


    軒轅竹瀝怎麽知道趙仁琦病了,還對情況那麽熟悉?


    原來,趙仁琦那天在棋攤兒處不僅與鮮於琪、朱福陵鬧大了動靜;接下來,趙仁琦在村子裏鬧出的動靜也不小:


    又是與王丼麵對麵開戰,又是病得一灘糊塗,還把省裏來的大醫生給氣跑了……


    軒轅竹瀝和鮮於琪自然是很容易就會獲得他們離開後趙仁琦的消息:


    一下子鬧出那麽大、那麽多的動靜,加上認識、知道他趙仁琦的人本身就多,找個人隨便一問,都會知道趙仁琦的情況。


    更何況——這二位老人非同一般,為了得知確切消息,不惜花大價錢雇人提供消息:


    他們自然會非常及時、準確且詳細地知道趙仁琦的一切。


    軒轅竹瀝和鮮於琪沒想到趙仁琦在象棋上的造詣,竟然是遠遠超出他們的想象,絕非一個混跡市井的地攤兒棋王那麽簡單;


    他們更沒想到,趙仁琦竟然還是大智若愚、非常倔強的一個人!


    趙仁琦居然能夠忍辱負重三十年!


    他們兩個老家夥在斷魂峰上一待五十年卻是為了自刑,與趙仁琦的三十年忍辱負重相比——他們二人居然還落了下乘!


    二老突然意識到:趙仁琦那麽強勢和獨立,未必會買他們的賬,肯拜他們為師!


    三天前那次棋攤兒上因鮮於琪的貪玩好勝,讓他們一下子感到了趙仁琦象棋造詣的深不可測;讓他們最初的計劃不得不重新調整,甚至改變。


    接下來,又發生了那麽多的事情,軒轅竹瀝和鮮於琪開始對這個小師侄大感興趣——二位老人甚至想認定:


    趙仁琦也許就是他們要找的人!


    因此,軒轅竹瀝和鮮於琪二老無時無刻不在關注趙仁琦的一舉一動;他們希望更多地了解他,以便找到與他相認以後繼續下去的理由和方法。


    終於,趙仁琦在治病問題上讓軒轅竹瀝這個醫聖找到了破綻——也可以說是機會:


    先給他抽一支特殊的煙,培養一下感情;增加一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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