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戴這個,不是為了安燕容……”他冤得一個頭兩個大。


    “她、她就是自作多情。”


    第35章 三十五


    “再也不許不洗澡就上我的床。”


    虞蓧拿起桌上的玉佩, 一眼就認出來,卻還是問他,“哪兒來的?”


    秦昶眼神飄忽, 反問道:“這東西我住銅馬殿的時候就戴在身上,你沒瞧見過?”


    虞蓧走到羅漢床邊坐下, 燕佩拿在手中把玩,心說:我連你都不瞧, 怎會瞧見你身上戴的什麽。


    見她不言語,秦昶大為不滿,“你看我就說吧, 你以前從不關注我。”


    虞蓧把玉佩隨手一拋朝他丟去, “你表妹的名字有個燕, 這東西是她送你的吧。”


    秦昶生怕被她摔壞, 忙伸手接住,“你別冤枉人, 那明明是你的小名。”


    虞蓧一手托腮, 亮晶晶的杏眸睨著他, “那你倒是說呀, 這東西哪兒來的。”


    秦昶稍一支吾,一口咬定,“你給我的, 你都忘了吧。”


    她自然不會忘, 這的確是她瓊華殿的東西, 後來莫名奇妙就找不著了, 原來是被這家夥順走的。


    也不揭穿他, 順著話頭應道:“哦是嗎, 大概我忘了吧。”


    “你看我就說!”冤屈得以洗刷, 秦昶總算鬆了口氣。


    記憶中關於秦昶的事少得可憐,大多與爭執、吵架有關,並沒有一件是令人愉快的,虞蓧撐著下巴愣怔出神,那麽是不是……其實他很早以前就喜歡她了?


    然而前世整整五年,他一次都沒找過她,有種突如其來的衝動,她很想知道,當年他是怎麽想的。


    可……那是上輩子的事,她上哪兒去問上輩子的他?


    秦昶說得沒錯,自己的確對他疏於關注,為了稍作補償,虞蓧留他共用晚膳。


    南邊的新鮮蔬果如今肯定是吃不到了,倒是調料及幹貨,梅染儲備了好幾大箱子,眼下沒有新鮮水產,北方人常用的牛羊肉虞蓧又吃不慣,來到武昭宮這半月,飲食漸減,離開金陵時的豐腴遲遲無法恢複。


    一時梅染擺好晚膳,水晶肘子、間筍蒸鵝、紅熬鵪子,並金陵帶來的糟鵝掌,素菜則多是醃的瓜條兒,還有一盤紅通通的蜜漬豆腐。


    虞蓧偏愛甜口,秦昶在建康宮十年,也習慣了和她差不多的口味,隻他回了北方,辛辣重油皆無忌口,算是南北通吃。


    梅染特意將那盆肘子放在他麵前,“我記得太子原先就愛吃這道菜,嚐嚐奴婢做的,跟禇禦廚的手藝比起來如何?”


    她說的是建康宮禦廚房的禇廚子,秦昶挾了一筷子晶瑩剔透的肉放進口中,當即大讚,“唔……入口即化,就是這個味兒,梅姑姑的廚藝絲毫不輸禦廚。”


    尤其讓他感動的是,看來小磨人精也不是從不關注他,至少她身邊的梅姑姑還知道他愛吃什麽。


    虞蓧也不知梅姑姑為何知道,反正肯定不是她交待的。


    她最近總吃雞鴨禽肉,雖是梅染變著法兒地換花樣,到底不比魚蝦鮮美,已是吃得有些膩味,隻認準那盤豆腐,拌飯吃了半碗。


    秦昶卻是久不吃這些甜膩膩的飲食,胃口頗好,連著幹掉兩大碗飯方罷手。


    早在他添第一碗的時候,虞蓧就擱了筷子,坐在一旁小幾邊喝茶,喚竹青擺了棋盤,依著祈嵐那本《星落》打譜。


    秦昶一邊吃,有一搭沒一搭和她說話,“食得是福,你看我,南邊北邊都能吃,我們洛陽也有不少美食,你嚐了就知道,不比金陵的差,改天我帶你出宮去嚐嚐。”


    “我吃不得辣。”


    他說三句,虞蓧一邊擺棋,半鹹不淡應上一聲。


    “入鄉隨俗嘛,你自己說的,以後是我們家的人了,你得在洛陽住一輩子,早晚都要習慣。”


    秦昶自己就能做到,自然認為讓她改口也不難,打定主意回去就挑兩個禦廚來含章殿伺候,不能總讓梅姑姑慣著她這口味,得早日習慣才好。


    她那把小細腰讓人愛不釋手,可他又不是楚王那種變態,反而多兩分肉,摸起來一定手感更好。


    秦昶想入非非,捧著碗拿她下飯,真乃秀色可餐。


    飯後,拉著虞蓧從棋盤邊起來,“剛吃了飯就動腦子,對腸胃不好。”


    於是帶她出到殿外,沿避風的回廊走著消食。


    虞蓧近來安逸閑散,每日吃了睡睡了吃,不見長肉,反而超群的記憶難以消耗,夜裏就會睡不好。


    昨日大婚忙碌一日,夜裏又被這家夥鬧得沒怎麽睡。


    許是前世熬得太狠,虞蓧如今最不能容忍就是缺覺。


    春寒料峭,她一心隻想回到溫暖的室內,窩在榻上,這會兒滿心不樂意,渾似被人抽了骨頭,由他拖著走了兩圈,再次繞回殿門前,扒著門框不肯動。


    “你快回吧,我要睡了。”


    秦昶一驚,“我回哪?”


    “明神殿啊。”虞蓧正了臉色說道:“咱們如今已經成親,往後便按宮規,每月初一十五你再過來。”


    “什麽宮規?誰定的?”


    這人擺出一副要耍賴的樣子,虞蓧無言以對,眼下既要她行皇後之職,那後宮主位的這條規矩她借來用一下,有什麽問題麽?


    “不信你去問尚儀嬤嬤。”


    秦昶隻覺她是胡攪蠻纏,“宮規我比你熟,那說得是至少,至少——懂麽?”


    他忽然彎下腰,肩頭抵住她腰肢向上一頂,將人扛了起來。


    虞蓧兩手緊緊揪住他腰帶,雙腳亂踢,掙紮得像條被丟上岸的魚兒。


    “別動啊,掉下來我可不負責。”


    秦昶口中威脅,“想什麽呢?我怎會舍得讓你獨守空房,不止初一十五,以後我每天晚上都來陪你,好不好?”


    一點都不好!


    虞蓧頭朝下倒掛在他身上,血湧上頭,氣得小臉通紅。


    一眾侍女見著兩人舉止親密,皆掩口偷笑,在梅染眼神示意下,趕緊退出殿去。


    “我夜裏不慣與人同眠,會睡不著。”虞蓧被他擱到榻上,語氣有些氣急敗壞。


    “你那小腦瓜少琢磨點事兒,夜裏自然好眠。”秦昶立在她麵前,一隻手去解腰帶,另一邊已在脫外袍,金眸流露幾許魅惑。


    “我教你個法子,睡前身體活動開,出一身大汗,再泡個熱水澡,包你一覺睡到天明。”


    高大的身軀極具壓迫感,像座大山一樣矗立眼前,虞蓧情知武力對抗不敵,退居求其次,“你要想日後在含章殿住,也不是不行,但得依我的規矩。”


    秦昶挑眉,停了手環抱雙臂,居高臨下睥睨著她,“什麽規矩?”


    “每日就寢前必須洗澡。”虞蓧著重交待,“再也不許不洗澡就上我的床。”


    秦昶討價還價,“那、完事後就不洗了。”


    “行啊,不洗就睡這兒。”虞蓧足尖輕點腳榻,“我叫梅姑姑夜裏給你鋪上褥子,反正你皮粗肉厚的,也不會膈得慌。”


    畢竟這東宮隻有她一個女人,太子殿下要同住,虞蓧尋不出由頭拒絕,但他最要臉麵,不想讓人知曉夜裏睡腳榻,就得乖乖洗澡。


    秦昶有點生氣,矮身當場就坐在腳榻上,背靠著榻沿不說話。


    虞蓧收腿給他挪開地兒,軟語輕笑,“來,你試一下嘛,看睡不睡得下。”


    秦昶真就將兩條大長腿翻上去,比劃一下,腳榻跟床一樣長,當然夠睡,窄了點,但他在長城上,裹著大氅席地而眠也不是沒試過,眼下這條件,其實一點不差。


    “我一個大男人,一個晚上洗兩回澡,說出去要被人笑話。”


    他仰頭看她,話說得可憐兮兮。


    虞蓧手搭在他肩頭,伏身親切建議:“除了初一十五,其他日子乖乖睡覺,就不必這麽麻煩了。”


    “可我是……”秦昶還要重申他身為男人的事實,又覺多說無宜,不如以實際行動,直起身半跪著朝她欺來。


    “你想幹嘛!”


    虞蓧拿手拍他,還能不能好好過了,夫妻間要講理,不能動不動以武力壓人。


    秦昶抓過她的手,“不信你自己看。”


    虞蓧指頭被像被燙了下,慌不迭抽回,恨聲罵了句“登徒子”。


    “既準我同睡,又不叫我碰,這不是要我去死嘛。”


    虞蓧:“……”


    這人隨即一躍而起衝去湢室,帶著奔赴沙場的毅然絕然,咬牙切齒的嘀咕老遠傳來:


    “洗就洗,不就是一夜洗兩次澡,大不了洗脫皮……”


    虞蓧以手撫額,深覺婚姻多艱,夫妻間想要和睦,比君臣相處的學問還大。


    不出一炷香,那人就洗完出來,衣襟半敞露出精致鎖骨,以及其下線條流暢的胸膛,水漬未幹,挾著一身水氣,上前來一推便將她壓在榻上。


    “別……我還沒洗呢。”虞蓧一聲驚呼。


    “我又不嫌你!”


    第36章 三十六


    “太子的青梅真不少……”


    轉眼到了正月十五, 明日休沐結束,秦昶這個監國太子該要忙碌了,用過晚膳後, 便帶了虞蓧微服出宮,去洛陽城看花燈。


    論繁華, 洛陽比不上紙醉金迷的金陵城,燈市規模要小得多, 那些大型的走馬燈、燈樓華而不實,還需耗費大量人力物力,在這務實的洛陽城自然看不見蹤影。


    店鋪大多自行在門外張燈結彩, 用以招徠生意, 引得賓客如雲, 倒也掙得盤滿缽滿。


    城中最具特色要屬春盈坊的歌舞樓, 幾乎匯集了夜晚全城的紅塵煙火氣,金宣樓在其中, 名符其實是洛陽城最大的銷金窟。


    這裏賣的是西域歌舞, 時有衣著暴露的美豔胡女倚欄嬌笑, 揮著白生生的藕臂招呼樓下經過的兒郎。


    這般風流不羈的香豔, 於民風保守的北齊男子而言,實在是難以抵禦的誘惑。


    虞蓧行至樓下時,轉頭與不遠的薑皓對了個眼神, 後者確定地點了點頭:就是這兒。


    烏衣衛的職責, 除了護衛公主安全, 另一項便是替她打聽消息。


    據薑皓探來的情報, 前太子生前最常來的地方, 便是這金宣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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