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大人,現下物證已經有了,您……”


    他想說,您是不是該抓人了。不過蘇子燁淡淡的說了一句“還不夠”。


    陸夫子點頭,心想蘇大人果然是好官,講究人證物證俱在。


    這邊蘇子燁接著道:


    “陸夫子,請問旁邊這幾處房屋裏,住的都是誰?”


    陸夫子沉吟片刻,便將學生們的名字報了出來。


    其中還有一個他們見過的人,就是王沉堯。


    蘇子燁頷首,吩咐道:“飛揚,你去將屋子挨個翻一遍。”


    飛揚啊了一聲,“大人,不是隻翻趙天霸的屋子嗎?每個都翻?”


    蘇子燁頷首:“對,每一個都認真查看。現在缺少一樣東西,想知道這件東西在哪裏。”


    “大人,您想找的是什麽?”知道找什麽,總是好翻一些。


    蘇子燁道:“玉佩。”


    孟生有一塊不被人知曉的玉佩,但現在玉佩不見了,需要將其找到。


    飛揚將趙天霸的衣服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就準備動手去找了。旁邊琳琅也將袖子挽起,活脫脫要去打架的模樣,興奮的道:


    “大人,我也去!”


    蘇子燁看了她一眼,而後給她也指派了一間房。


    琳琅真是太想知道誰是凶手了,太想知道那人為何要害孟生,所以她幹活格外的賣力。每處學生的住所都是兩人一間,而且屋裏東西不多,隻有兩個櫃子。


    琳琅動作迅速,快速的翻看一遍,沒找到什麽有用的玩意。那頭飛揚倒是先她一步,在趙天霸的房間裏找到了有用的東西。


    “大人!您看!”


    飛揚手心裏躺著幾粒小藥丸,瞧著色澤,和孟生嘴裏剩下的那半顆是一樣的。


    飛揚激動萬分,說道:“大人,肯定是趙天霸覺得這東西值錢,便將東西拿來準備自己留著用。”


    蘇子燁接過藥丸,細心的聞了聞,而後漂亮的眉眼蹙起,道:


    “不太對。”


    色澤大小都是一樣的,但是味道有細微的差別。正好仵作來了,便將藥丸交給他查驗。


    仵作點頭,道:“大人說的對,確實有些許不一樣,不過孟生嘴裏那顆被啃了一半,若是能找到完整的藥,就能快速知道差別在哪裏了,現下我還需要一點時間。”


    既然藥都找到了,琳琅覺得那玉佩想來也在趙天霸房裏,但飛揚說沒有。


    琳琅想了想,決定自己動手去翻一遍。


    隻是,她剛進屋裏,蹲茅廁的趙天霸就回來了。


    趙天霸見自己的房間被翻,惱怒的道:“這是做什麽?”


    單騰也覺得他是凶手,自然不會給他好臉色,道:“查案。”


    趙天霸小時候跟著父親學過殺豬,身上帶了煞氣,看人的時候目如銅鈴,讓人瘮得慌。


    “查什麽案子?又與我有何關係?”


    單騰道:“當然是孟生的案子,你敢說你一無所知?”


    像趙天霸這樣的人,單騰見多了。


    很多人都抱著僥幸心理,覺得不到最後一刻,誰都不知道他們做了什麽,總想著自己是幸運兒,做過的事情不會被人發現。


    趙天霸怒了:“他不是被蛇毒死的嗎?和我扯什麽?”


    “你看這是什麽?”單騰指著那幾枚小藥丸道:“這就是在你房裏翻出來的,乃是孟生所丟失的藥,你將藥瓶扔了,隻留下藥丸,對與不對?”


    蠻橫的樣子讓單騰懷疑,他就是惱羞成怒了。而屋裏的琳琅壓根不管外麵,就專心翻自己的,想要找到那枚消失的玉佩。


    趙天霸臉紅脖子粗,擼起袖子,似要毆打單騰一般。


    屋裏的琳琅餘光瞧見,生怕身體虛弱的蘇大人遭殃,快速奔了出去,抬腿就將趙天霸踹翻在地。


    誰成想,趙天霸竟然是個懂得三腳貓功夫的,很快反應過來,起身朝著琳琅衝過來。


    趙天霸身高體壯,而琳琅看著嬌小瘦弱。陸夫子著急的道:


    “大人,您快讓手下趕緊救救這位姑娘啊,若是出個好歹可怎麽辦!?”


    “無事。”


    說完,見蘇大人轉身朝著另外一間屋子去了,似要翻找東西,而飛揚和單騰也都各自去忙活,沒人管正在打架的人。


    陸夫子懵了,這、這可如何是好啊!


    “趙天霸,快住手,莫要傷……”


    莫要傷了這位姑娘幾個字沒吐出來,就見人高馬大的趙天霸,像是小孩子一般被踹翻在地,然後……單方麵的挨揍。


    清瘦的女子掄起拳頭,照著肉厚的地方打了兩拳,疼的趙天霸哀嚎的像是殺豬。


    琳琅反應過來,自己若是這樣打下去,怕是會將人打死。所以她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玩意,照著趙天霸的臉砸了下去。


    半個手掌大的物體砰的一聲,灑出許多粉末,趙天霸啊啊怪叫,然後就稀裏嘩啦的流眼淚。


    單騰看了一眼,發現那正是蘇大人研究出來,給自家女眷防身用的。


    琳琅竟然也有?


    不是,她用防身?別人不防她就不錯了。


    像趙天霸這等壯實的人落在她手裏都吃虧,更別提旁人了。


    單騰搖頭,隻能說蘇大人真拿琳琅當普通人了。


    趙天霸看不清,隻覺得眼睛嘴巴都難受,九尺的漢子,竟然淚涕橫流。


    琳琅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塵,警告似的對趙天霸說道:


    “你當自己是誰?竟敢襲擊朝廷命官?若是你傷了蘇大人一根汗毛,今天怕是都難逃一劫!”


    屋裏,蘇子燁透過打開的窗戶看向女子。


    她背對著他站著,看不清她臉上的神色。


    輕風將她的衣擺吹起,像是平靜的湖麵泛起陣陣漣漪。又好似荷花苞,忽地盛開。


    蘇子燁勾了勾唇,繼續做手裏的事情。


    “諒你年歲小易衝動,今天蘇大人心善,便不治你的罪。行了,別哭了,像什麽樣子。”


    便是石頭那樣年歲小的孩子,也沒哭的這麽磕磣。


    趙天霸似是害怕琳琅般,聲音慢慢小了下去。


    屋裏,蘇子燁走了出來,和陸夫子道:


    “麻煩夫子叫幾個人過來,我有事要說。”


    陸夫子不明所以,但依舊趕緊去叫那幾個人了。正好趕上學生休息,陸夫子隻道叫他們有事,沒說旁的,免得引起他人的誤解。


    路上,朱敬業問道:“夫子,不知叫我們何事?”


    陸夫子道:“到了便知。”


    朱敬業看了看身邊的王沉堯,王沉堯搖頭,示意他也不明白。


    到了之後,隻見空地上已經站了不少人,孟母,趙天霸,還有大理寺的人都在。


    孟母眼睛紅腫,即便如此也能瞧出是個貌美的婦人。她低垂著腦袋,時不時的用衣袖擦拭眼角。


    朱敬業和王沉堯到了之後便立在角落裏,等著吩咐。


    人群正中央,一身素色衣袍的蘇大人低頭整理了一下衣袖,將上頭的褶皺捋平,而後抬眼緩緩掃過眾人。


    陸夫子等不及了,忙不迭的道:“大人,人齊了,您說吧。”


    蘇子燁頷首,落日餘暉映在他身上,清雋的麵龐如玉,舉手投足之間帶著飄逸之感。


    “孟生,和在場的各位都有牽連。”


    孟母,孟生的母親。朱敬業和王沉堯,孟生的同窗摯友。趙天霸,曾和孟生起過嫌隙的人。


    琳琅看著蘇子燁,見他薄唇微張,清朗的聲音道:


    “每日學子們都會挑燈夜讀,孟生刻苦,一般都是亥時過後才睡。”


    這些大家都知道,因為和孟生同屋的朱敬業說過。


    蘇子燁看向朱敬業,道:“你昨夜亥時就睡了,可是如此?”


    朱敬業點頭。


    蘇子燁又道:“你再次醒來時,看見的是孟生的正麵還是背影?”


    朱敬業回憶了一下,回答道:“好像是背影,他背對著我舉起刀,刀上反光帶著血色。”


    孟母聞言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卻又很快收聲,生怕擾了蘇大人說話。


    蘇子燁頷首,接著道:


    “昨夜朱敬業熟睡,而凶手進了他們的房間,對也睡著的孟生下手。他先是用早就準備好的毒針偽造被蛇咬的痕跡,讓孟生中毒,隨後,便用孟生枕頭底下的那把未開刃的匕首劃破孟生的腳踝。這樣,就沒人能看出來被蛇咬的地方乃是人為偽造。”


    “朱敬業醒來時看見的背影根本就不是孟生,而是凶手。”


    朱敬業忽地打了個冷戰,隻覺得汗毛直立。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


    似是知道他的疑惑般,蘇子燁主動解釋道:“那人衣袍上沾了孟生的血,回來後趕緊用水清洗掉了。”


    單騰配合的舉起趙天霸的衣裳,展示上麵淡淡的痕跡道:


    “這便是證據,上麵是血跡。”


    孟母看向趙天霸,眼神裏含著怨恨。


    “你為什麽要殺我兒子!?”


    孟母哭著就要撲到趙天霸身上,聲嘶力竭的呐喊著要給孟生報仇。


    趙天霸麵上顯出煩躁,看見孟母過來的時候更覺煩躁,作勢就要推孟母,被手快的琳琅攔住,反倒是被琳琅的胳膊震的手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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