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降的速度如此之快,快到她來不及呼吸,也不敢呼吸!


    周珈珩在她耳邊說話,她隻聽到耳邊呼呼的風聲,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因為不敢呼吸,她的臉憋得通紅,周珈珩怕她憋壞,突然上去,撬開她的嘴巴,借由此來讓空氣進入她的口腔。


    青橙反應過來,掙紮了下,但是重力和害怕讓她四肢幾乎無法動彈!


    等到她們被甩到最低的高度的時候,兩個人緊緊抱著,成一個鍾擺的形狀搖蕩。


    這裏的夜晚,好寧靜。


    遠處有山,山上有蟲獸的低鳴。


    青橙瞪他,他一臉笑意,似乎一點也沒有因為剛才動作的輕浮有任何愧疚。


    “感覺怎麽樣?”


    “不好。”


    其實還不錯,撇開剛才的不愉快而言,縱身下來的那短暫的時間裏,除了害怕,還有一種暢快淋漓的感覺,好像擯棄了所有的煩惱,孜然一身!


    周珈珩意識到她在不高興,“剛才我要是不那樣做,你會憋死的,到時候我就是最大的嫌疑人,我清白一生,可不想因為你人到中年還享受一次牢獄之災!”


    這句‘人到中年’,多少緩解了青橙的排斥。


    說到底,他也是為了照顧她。


    “你不是說會有魚跳上來嗎?”


    雖然人被倒立著,血液全都倒流到腦袋裏,但青橙也沒忘記下來之前他對她說過的話。


    周珈珩微微皺眉,作深思狀,“我記得,他們的宣傳冊是這麽說過的...”


    青橙一聽就知道他是在騙人,哪裏還有五顏六色的魚,隻有三歲小孩子才會相信他的話!


    沒一會兒的時候,遠處有一艘快艇過來。


    周珈珩暗暗自責,他多喜歡現在這種感覺,之前在塔上的時候忘記跟工作人員交代了,應該要他們晚一點來接他們的!


    不過看在眼前的人兒,已經被血液倒衝的滿臉脹紅的份上,也就罷了!


    上了快艇的青橙,整個人癱瘓倚著艇壁坐下。


    周珈珩同樣在她身邊坐下,拿過一瓶礦泉水遞給她,“想吐的話,就吐吧!”


    青橙搖頭,“沒事,緩緩,就好了!”


    現在說話也是上句不接下句的。


    工作人員看著他們,語氣尋常地說了一句,“你們這樣的我見多了,比你們還要誇張的比比皆是!”


    青橙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不過這湖泊上的夜色是真不錯,多少可能因為是景區的緣故,兩岸被裝扮著彩色的聚光燈,還有彩色的園區巨型logo!


    “你看!”


    周珈珩突然指著不遠處的一個方向,青橙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去看,前方的湖麵上不斷有魚群爭相往上泛湧,就像是突然下起了磅礴的大雨,敲打著湖麵。


    各色的燈光,印照在躍起的魚身,還真的如他所說!


    “原來真的有魚啊...”


    周珈珩挑眉,看著她一副很新奇的樣子,嘴角不自覺上揚。


    “這裏啊,原來的魚更多,但是最近幾年這附近的村民,都跑來用網電魚,電上來的魚送進城去賣,都能賣個好價錢!然後這裏的魚就越來越少了!”


    青橙聽的有些難過,不是聖母心,就是覺得人類在利益的驅使下,總是能做出很多違背生態原則的事情來。


    “怎麽樣心情有沒有好點?”


    兩人上了岸,走在路上沿路回去。


    青橙吸了一口清新空氣,“嗯,今天謝謝你!”


    隻是,哪裏會這麽快恢複,隻有一想到那些照片,就會聯想到他們在一起的畫麵,也許擁抱、也許親吻...


    她快瘋掉!


    青橙斂了思緒,臉色稍顯凝重,“我們以後...不要見麵了!”


    周珈珩步子一頓,似有一把利刃狠狠從心口刺過,他冷不丁被她的突如其來的無情傷到了,所以原本在臉上的笑意凝結。


    “青橙,一定要這麽狠嗎?”


    “對不起...”


    她不想變成自己也討厭的那個女人,她不想一邊要嫁給唐大哥,一邊還跟別的男人不清不楚,說是朋友,可畢竟兩人關係特殊。


    她現在很能夠體會當初唐大哥看到她跟周珈珩的心情,肯定就如她看到那些照片一樣。


    那種感覺,太難受了!


    今天,就當做兩人最後一次見麵吧!


    雖然都在桑城,但是桑城那麽大,如果可以回避,還是可以一輩子不見麵的!


    他冷笑,“對不起有什麽用!”


    青橙垂著腦袋,“我不想變成我自己討厭的那種人,我們就要結婚了,等他回來就結,我不想再讓他誤會!”


    “青橙是我們先在一起的,為什麽最後會是他?”


    這樣的事實,他至今也不想接受。


    “我一開始不應該...”


    周珈珩突然捂住她的嘴巴,“不要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是不要說!”


    讓他繼續自欺欺人,仿佛自己曾經被愛過。


    星光下,他臉色煞白。


    突然眉頭緊皺,痛苦地蜷縮著身子彎身。


    光潔的額頭上細細密密地一層汗。


    青橙大驚,“你怎麽了?!”


    “你不要嚇我你怎麽了?!你哪裏痛?!”


    周珈珩緊咬著牙,隻能發出痛苦的囈語。


    青橙慌了,手忙腳亂,幸好這裏園區辦公處不遠,她一路奔跑過去,然後找到幾個身強力壯的工作人員過來。


    “看上去像是胃痛,先送到我們醫療室去,顧小姐你先叫救護車吧!”


    青橙忙不迭地點頭,一邊顫顫巍巍地拿出手機。


    幾個簡簡單單的阿拉伯數字,她硬是撥了好幾遍才撥通。


    怎麽也沒想到,最後他們竟然進了醫院。


    床上的周珈珩閉著眼,似乎睡著了,他的睡顏安靜地像是一個不知世事的嬰兒,歲月仁慈地沒在他臉上留下痕跡,他是天之驕子,集一身的高貴睿智,可是他同樣的這麽不幸!


    青橙知道,她應該遠離他的,就算覺得愧對,也不應該在待下去!


    然後她翻到那個號碼,發了一條短信。


    她知道,她會來的。


    周珈珩醒過來的時候,他的世界是一片雪白。


    他按了按眉心,緩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現在躺在醫院裏。


    笙歌走過來,手上端著一杯水,“醒了?”


    周珈珩臉色蒼白,“她走了...”


    “嗯。”


    周珈珩閉了閉眼。


    窗外,已是午夜。


    笙歌猶豫著放下手中的水杯,“我知道,放下一個人很難,但是一直不放下,對自己也不公平!”


    “顧青橙的確是個不錯的女孩子,單純、善良,但是她選擇了唐劭卿,這是誰也無法改變的結果,你為什麽...”


    “你有深愛過某個人嗎?”


    一聲冷冷的男音,突然打斷她。


    笙歌愣了一下,苦笑,“何嚐沒有。”


    “如果有的話,你現在就不會說這些話。”


    有些話呼之欲出,卻又如鯁在喉。


    笙歌稍顯無措的笑著,“正是因為我有過,所以我才跟你說這些話,因為我現在已經打算放手了,我知道,我過不去自己心中的那道坎,也知道不管我怎麽等待,他都不會屬於我。”


    周珈珩睜開眼,眼底幽深如林,“她本來就應該是我的!”


    “很多故事的開頭都很美好,但是他們並不一定都有一個美好的結局!”


    “你今天很閑?”


    明顯的,他不想再聽她說下去。


    理念不合,溝通再多隻會徒增煩躁。


    “顧青橙給我打的電話,要我好好照顧你。”


    “我現在想一個人靜靜。”


    “好,那我出去一會兒,有事叫我。”


    她通情達理地走了出去帶上門,也就在門與框合並的那一刹那,緊繃著的全身,就像突然被人抽走了最後的力氣!


    她捂住心口的方向,痛的整個人依著門框緩緩蹲下。


    她也知道,放下一個人,有多難!


    青橙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


    她鎖上門,一個人跑到客廳裏的沙發上坐著,修整過的屋子,空曠的讓她感覺有寒意從腳尖蔓延至全身。


    她抱著雙膝,看著茶幾上被攤放的照片,眼淚就這麽一滴一滴地掉下來!


    覺得委屈、不甘,還有很多小埋怨!


    如果他們之間沒有什麽,唐大哥為什麽要騙她呢?


    為什麽尚瞳會懷孕?


    為什麽那麽多人,偏偏是他陪她去醫院?


    她好想給他打電話,問問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


    她知道,隻要他解釋,她就一定會相信!


    捏著手心的手機變得灼熱,屏幕一旦暗下去就被她點亮,就這樣,耗盡了最後一格電量。


    他還在飛機上吧,要飛那麽久,輾轉好幾個國家,才能到達那個地方。


    她應該懂事點的,在家乖乖等他回來,等他細心溫柔地跟她解釋,她一定會相信的,一定會。


    嗯,她應該好好睡個覺,明天還要上班,現在已經很晚了。


    青橙隨手擦了下臉,滿手的淚水,連她都不知道她的淚腺什麽時候又變得這麽發達了!


    唐劭卿是淩晨到達的第一站,迪拜國際機場。


    他一下飛機,就準備給他心心念念了快十個小時的小女人報個平安,卻不想,剛一開機,就是十幾張照片被接收進來。


    她和他的容顏,就這麽毫無預兆地,刺痛了他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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